林远之脸上一僵,笑意瞬间敛去,眉头紧锁,隐约带着怒意。
他略有无奈的放下手中的箭,转身看向王璃,眼中带着歉意与不舍:“阿璃,监察司有紧急公务,我必须马上去处理。”
自那监察司小吏急匆匆的赶来找林远之,王璃就知道必是有事发生了,再看林远之紧锁的眉头,想来事情还不是小事。
她向来是识大局知分寸的,就对着对林远之说,“远之哥哥,你快去吧,公务要紧。”
林远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几不可闻的叹息,嘴角勉强扯起看不到的笑意,低语道,“你总是这样的包容我。”
随后又冷冷的瞥了一眼始终侍立在一旁的谢璋,目光转向王璃,低声温柔道:“记得早些回府。”
王璃乖巧点头,目送着林远之带着那吏员,迅速消失在喧闹的人潮中。
她忽然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抿着唇,赌气似的对摊主,声音带着点执拗:“老板,再给我五箭。”
摊主看着情绪明显不佳的王璃,笑着摇头:“小公子,真不是小老儿不给你机会。您瞧,这五箭要合计三十筹方能赢过我,这难度......”他话未说完。
王璃刚想说些什么。
谢璋低沉的声音在王璃身后响起,穿过嘈杂,落入王璃耳边,“小姐,让我来试试。”
王璃倏然回头,就见谢璋站在了她刚才的投壶位,脸上依旧是那副惯常的、冰封的冷淡,看起来倒像个冷漠无情的打手般。
他淡淡的拿过五支箭。
摊主看着这个沉默寡言的随从,再看了眼王璃,想来应该是哪家高门大户的小姐出门游玩,也不想惹是生非,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谢璋没有像王璃或其他人那样瞄准许久,他拿起一支箭,甚至没有刻意的去看窄小的壶口,手臂随意地一扬
笃!
箭矢精准地贯耳而入,十筹!
人群发出一阵低呼。
作为一个自幼在军营里长大的人,他的箭术向来是数一数二的,这小小的投壶自然也不在话下。他看了一眼王璃。
王璃杏眼圆睁,小嘴微张,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支稳稳插在耳孔中的箭,又猛地抬头,看向谢璋那依旧毫无表情的侧脸。
这......这简直就是随心所欲。
笃!笃!
紧接着,谢璋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第二箭,第三箭几乎没有间隔,行云流水般的脱手而出,两支箭矢不偏不倚,轻松精准的扔进壶心。又是两个五筹。
摊主的笑容僵在脸上。
第四箭!谢璋手腕微动,精准地贯入另一只壶耳,又是十筹,累计已达三十筹!
“平了平了”
王璃瞬间雀跃起来,指着那红绳子,如同只终于抢到心爱糖果的小兽一般。得意地就要转身向摊主炫耀一番,却被谢璋拉住手腕,王璃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谢璋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的说,“小姐,是赢了!”
话音未落,他再次随意丢出箭矢,那箭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飞出
“噌!”
一声脆响,那支箭,竟然稳稳的卡在了壶口边缘,箭头紧贴着壶耳外沿,严格来说,并未完全“倚竿”,但也未完全脱出,算作“倚竿”,但也未完全脱出,算作“倚竿”边缘,按规则,算二十筹。
“倚竿!”
“天啊,太神了!”
“这怎么可能尼”
“哇!”人群哗然,整个摊位前瞬间死寂,随即爆发出一阵喝彩。
摊主和王璃都目瞪口呆,只是两人脸上神色各异。
谢璋却仿佛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平静的收回手,看向摊主。
摊主只好在众人的起哄下,悻悻的取下那对红绳手串,递给了王璃。
两人拿下手链后,离开喧嚣的摊位,沿路灯火阑珊的街道往相府里走去,王璃低着头,指尖轻轻的摩挲着手中那两串温润的红绳,玉珠在月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晕。
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笑靥如花,将两串红绳大大方方的递到谢璋面前,带着胜利者的慷慨和上位者天生自带的赏赐:“喏,拿着!这可是你赢下来的战利品,你家小姐我,向来是赏罚分明的!”
谢璋看着那递到面前的红绳,那鲜艳的,象征着“姻缘”、“终成眷属”的物件,就这样被王璃递到自己面前,如同打发一件寻常玩意般递给他。
他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荒谬席卷上心头,她是无心的?还是已经......?
无数疯狂的念头在脑袋中炸开,他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可身体再一次诚实的将一根红绳取下,眼神发亮的看着王璃。
“啪!”
一声轻响,伴随着额角传来一丝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的触感,谢璋动作猛地一滞。
只见王璃不知何时从袖中摸出了一个小巧的、用草药填充的按摩小棒槌,正踮着脚尖,凶巴巴地用那软绵绵地槌头敲了他的脑门。
那是她经过一个药材摊子,摊主家自制的一个按摩小槌子,打人并不疼,更何况她还收了力。
王璃古怪的看着他脸上神色变幻,像是想到什么,蹙眉,“喂!你这一天天,脑子里都在琢磨什么些什么呀。”随后将两根红绳手串一股脑的塞进谢璋还僵在半空的手中。
她双手叉腰,微微扬起下巴,声音带着世家千金不容置疑的骄矜和一种理所当然的冷酷:“自然是要你都拿着呀!简直笨死了。”
“我堂堂一个相府家的千金大小姐,若是被人瞧见和你一个下人,用同样的东西”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刺眼的红绳,“还是这种,象征情情爱爱的红绳?”
“那传出去,旁人会怎么想?”她微微眯起眼,如同陈述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道理。在这繁华的名利场,你可以恃宠而骄甚至能“仗势欺人”,但是绝对不能是个傻子。
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所有的流言蜚语都可能是凌迟的酷刑。
晚风吹起,吹动着王璃鬓角的碎发,也吹散了刚才投壶喝彩时残留的那一点点暖意。
谢璋彻底僵在原地,手中那两串鲜红的红绳手串,彷佛在昭示着他有多可笑,他下意识的收拢手指,将那两团刺眼的红死死攥紧,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几乎要将玉珠捏碎。
他低下头,漆黑的眼眸如深渊般深不见底,如猎物般望着少女没入夜色的背影。
王璃似乎对自己这席话造成的风暴毫无察觉,轻松的拍了拍手,举起双臂伸了个懒腰,信步闲庭的往府里走去,她今日着实是累了一天了,此时只想赶紧泡个热水澡,美美的睡下。
谢璋缓缓的抬起紧握的拳头,摊开掌心,月光惨白的照在那两串被揉捏到几乎变形、纠缠在一起的红绳上。
最终,将那两串象征着冰冷而讽刺的“姻缘”手链,塞进怀里。
一连几日,王璃都窝在家中,看看闲书,练练书法,钻研棋谱,日子过的颇有些懒散。她原以为李玄那小子必定会来告状一番,却没想到,等来的竟是李娇的拜帖。
王璃捏着那张洒金帖子,指尖捻着的葡萄都差点滚落在地,她咪起那双漂亮的杏眼,狐疑的看向桃红:“你说李娇......她主动来找我?今天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两人自小就不对付,虽同处京城,但平日里是极少来往的,偶尔在宴会上碰面也是针尖对麦芒。如今竟主动登门?王璃心里直犯嘀咕。
可人已到门前,闭门谢客那可不是王璃的风格,她挥挥手,“请她进来吧。花厅奉茶。”
花厅内,气氛着实有些凝滞。
王璃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李娇则端坐在下首的酸枝木椅上。
两人甫一照面,眼神有意无意的刚对上,就如同被烫到般迅速移开,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尴尬。
王璃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吹着浮沫,眼波流转,试探性的先开口,“李小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李娇试探性的看了看周围,眼神频频瞟向侍立在旁的桃红和谢璋。
王璃心中了然,对桃红使了个眼色,桃红带着谢璋退出。花厅只剩下王璃和李娇二人。
李娇手指无意识的绞紧手帕,她向来不是个喜欢弯弯绕绕的人,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试探性的开口询问,“王璃,你......你觉得我大哥......人怎么样?”
“大哥?”王璃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李娇口中的大哥,正是兵部尚书那位以严苛冷峻、不苟言笑著称的嫡长子----李岐。这位李大公子在京中勋贵子弟里是出了名的“活阎王”。
王璃素来对这种冷面煞神敬而远之,甚至有些怕他。她放下茶盏,满心疑惑:“李岐?你......怎的突然问起他来了?”这下子倒是给王璃整不明白了。
李娇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飘忽,显然内心挣扎得厉害。她捻紧手帕,咬了咬下唇,吞吐了半天,只好豁出去,语速飞快说道,“我......我大哥说他心悦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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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写文,肯定是存在很多很多不足,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但是无论怎么样,我笔下的女生,都不能搞雌竞。
我喜欢的坏人是那种在自己的世界里能逻辑自洽的坏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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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花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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