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声音。
原先认真工作的化妆师和在一旁打着下手的小助理，一瞬间，整整齐齐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
前些天才一起上了热搜，剑拔弩张的两位，同时出现在了这不算大的空间内。
看这架势，还是季思妍主动来找的喻清。
要是她们没猜错的话，剧务老师所说的探班人员就是这位了。
太劲爆了。
喻清只是懒懒给了季思妍一个眼神。
而后，她就将视线不动声色的收回，继续维持着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动作。
见此，化妆师也不好贸然开口。
她识趣低着头，继续为喻清完成剩下的妆容。
没有任何人搭理，季思妍就这么站在门外，面上化着清淡如水的妆容，映衬的整个人愈发手足无措，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喻清姐。”她又开口。
盛夏的天气。
喻清本来是没心情去搭理这番表演的，只是四周消散迅速的冷气还是让她抬起了眼。
她盯着站在门口的季思妍。
“你要是不进来的话，麻烦把门关一下。”
“电费很贵。”
闻言，季思妍松了口气。
刚刚门开的并不算大，直到季思妍彻底推开了那扇门，顺着面前镜子的倒映，喻清这才注到，来找自己的人不止只有她。
还有她的经纪人，黄于潇。
妆造间内默默吃瓜的二人迅速把耳朵竖了起来，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精彩内容。
季思妍走到一旁的椅子站定。
“我可以坐这里吗？”季思妍语气带着小心，询问。
喻清抬了下眉。
她是真的很想问她，到底在装什么可怜呢。
“剧组的东西，又不是我的。”
喻清懒懒向后靠去，笑的意有所指，讲话毫不客气，“你都大张旗鼓来收买人心了，想坐个位置而已，导演还会不让吗。”
季思妍噎了一下。
她面上可怜模样有些挂不住，出现一丝割裂，还是她的经纪人黄于潇接过了话头。
“喻老师。”
黄于潇看着喻清，“这次来打扰您，是想当面和您解释一下热搜那件事。”
“那天发生的时候我就已经骂过思妍了，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做得不对，只不过……”末了，她语气顿了顿，看不出几分道歉的诚意，全是在为自己人的辩解。
“…思妍也不是故意的。”
季思妍红着眼，适时跟在一旁道歉，“…对不起。”
喻清没说话。
只是安静看着这一出独角戏，说实话，都想啪啪啪给她们鼓掌了。
要不是手上没钱。
她高低也得丢两个硬币过去，打赏打赏。
喻清靠在位置里，偏了偏头，顺着镜子看向帮自己处理妆造的化妆师和小助理。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绿化特别好。”她问。
“……？”
什么意思？？
突然被提问的两个人愣了一下，询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喻清支着下巴，已经开口解释了。
“大绿茶带着小白莲来净化空气了。”
“……”好好好。
这么阴阳怪气是吧。
这话说的是谁已经很清楚了，就差指着季思妍和她经纪人的脸骂了。
很想笑。
只不过在良好的职业素养作祟下，终究还是憋住了。
季思妍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懂。
纵然再憋着一股气，她也还是扬起一个牵强的笑，眼眶泛红，含着要落不落的泪珠，好不可怜。
喻清盯着她。
“你是觉得我为难你？”
季思妍慌乱一瞬，急忙辩解，“我没有那个意思。”
“是吗，”到了造型阶段，喻清放下挽着的发丝，语气冷淡，“可是我有呢。”
是的。
她在为难她。
如果不是这件事的风向变了，季思妍翻了车，以喻清这么多年对她的了解，她怎么可能来找自己认错。
季思妍还想在说什么。
“出去。”喻清已经下了逐客令。
事已至此，上门道歉的两个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人走了。
哭着走的。
门被关上，四周重回安静。
见证了全程的化妆师怕被灭口，迅速表态，“喻老师你放心，今天这件事我们是绝对不会往外说的！”
“守口如瓶，绝对的绝对！！”
小助理也在一旁连忙点头，做了个拉链的手势，把嘴捂住。
喻清没说话，只是觉得好笑。
她有那么吓人？
手机在沙发上放着，喻清起身去拿。
几步走近，刚拿起来的时候，她这才注意到，一旁桌子上摆放了本财经周刊。
喻清瞥了眼。
配色冷清低调的封面上，男人一袭裁剪得宜的西装，领带打的整齐。
以会议厅为背景，细长的鹅颈话筒立在桌上，是他被采访时的照片，男人一张脸的轮廓骨感立体，金丝边镜框下的桃花眼深邃。
视线转而，扶着麦的那只手修长分明，腕骨处还挂着一串再熟悉不过的紫檀佛珠。
傅家当今掌权人。
标题称赞他年轻有为，出手零失误。
“你的？”喻清问。
闻言，小助理看了过去，点点头。
拿过沙发上的手机，喻清撇了撇嘴，回到那边坐下。
“怎么了，喻老师？”
喻清摇了摇头，只是觉得稀奇，随口一问罢了，“你还对这个感兴趣？”
“您太高看我了。”小助理连忙摆了摆手。
她笑了下。
“我只是对帅哥感兴趣。”
听见这段谈话，化妆师也好奇跟着看了眼。
并不是第一次合作，喻清的性格她们都了解，不是网上传的那样，所以聊起八卦来也没什么底，公然摸鱼。
“说实话，我在娱乐圈里给那么多男艺人化过妆，真没见过比傅总更能打的脸。”化妆师显然也有所耳闻，啧啧啧了两声，感叹。
“又帅又多金啊，到底是谁那么好命能当他老婆。”
小助理正色，纠正，“按照我们小说妹看文多年的经验来说，这种男人一般都不喜欢女人。”
没再开口的喻清听到这句话，抬起了眼。
她觉得好笑。
真的吗。
傅砚词不喜欢女人？
那她是真的很好奇，那天晚上，她是被谁折腾成那个样子的呢。
真的好难猜啊。
一向不喜欢插足她们话题的喻清也来了兴趣，挑了下眉。
“谁说的？”
小助理自信满满，“第六感。”
还以为有依据呢。
“你第六感准吗？”化妆师语气狐疑，有些不信。
“……”
喻清低头，回着微信的消息。
后面的话她没在听，直到听见小助理叫自己，才把手机息屏。
“喻老师，你觉得呢？”
喻清：“什么？”
“这个啊！”
小助理手上捧着那本财经周刊，翻到内页独家采访，献宝似的给她看，疯狂给人安利，“他帅不帅。”
喻清视线落在上面。
少女面色冷淡，不甚在意，轻轻哼了声。
那张脸她都看腻了。
更何况，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还想让她夸傅砚词？
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她记仇着呢。
在小助理期待的目光下，喻清抬了抬下巴。
“一般。”
“……”大美人的眼光就是高。
要是换做别人说出这番评价，小助理只会觉得她在死装。
但是喻清不一样。
喻清这张脸，确实有说这话的资本。
到了妆造最后环节。
这服装繁琐，她一个人穿不了，小助理拿着裙子站在一旁，喻清上身穿了件短款小吊带作为打底，随着抬手动作，露出一截纤细的腰。
小助理将裙摆围着，正打算系腰带，一低头，便被她皮肤上的痕迹吓了一跳。
她语气迟疑了下，“…喻老师，你腰怎么了？”
闻言。
喻清一开始还没理解她问的是什么。
直到看见身后的镜子。
纵然再不淡定，喻清眨了下眼，也还是面不改色，“没什么，被家里养的狗咬了。”
这话太过牵强。
毕竟什么狗能咬成这样？
……倒不如说，这更像吻痕。
见她们不说话，喻清轻声咳了咳，为自己的谎言找补，努力去圆，“还是养猫比较好，你们觉得呢？”
小助理：“……”
怎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就算觉得奇怪，碍于工作性质，她们也终究不好多问，闭了嘴。
-
结束收工已经是凌晨。
回到剧组定的酒店，喻清正准备去洗澡。
身上的宽松衣服随着撩起的动作，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衣服脱了一半，脑中忽而闪过今天在化妆间内，那句“喻老师，你腰怎么了”。
喻清动作一顿。
她半抬起的手放下，侧过身，想从落地镜中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痕迹。
角度有些刁钻，并不太方便。
于是喻清拿过手机，将摄像头调整到自拍模式，背过身站在镜子前，把衣服提到合适的部分。
拍下后。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在她腰后的位置，一抹绯红的草莓印在白皙肌肤上面格外显眼。
似乎还带着已经快要消散的牙印。
天哪！
那么夸张？！！
喻清现在觉得她当时的回应简直是一语双关。
狗咬的怎么了，狗男人不是狗吗？
这都过去两天了，还没消掉。
她一个女明星，被人看见了这种暧昧的东西，要是遇到不轨之心的人传了出去，她还怎么在这个圈里混！
她明明都说了不要咬了！
狗东西！！
盯着那张图看了一分钟，喻清鼻尖发出了声轻哼，被气笑了。
她打开微信。
找到一个备注为ATM的人，把图片发了过去。
喻清：【赔钱:)】
-
几分钟前，隔壁京市。
这个点的车流不见减少，集团上空的灯早已熄灭，只有最顶层的总裁办公室亮着微弱的光。
杨斐战战兢兢汇报着工作。
价值几个亿的投资，对现如今的傅氏来说并不算多，只不过被下面的人交给新来的交接，出了纰漏。
出现内鬼的事情，任谁也不会放过。
“傅总，已经查到了。”
“做交接的实习生叫孙彦，是被……”杨斐欲言又止，不知道要不要继续下去。
宽大的办公桌上，笔记本亮着光。
男人靠在位子里，黑色衬衣近乎与暗处融为一体，那只骨节修长的手敲击着桌面，冷白肤色醒目，青筋凸起。
“说。”
杨斐硬着头皮：“……是国外那位，塞进来的。”
说到底，这事杨斐也有责任。
从傅砚词还没接手傅氏开始，他就跟在一旁了，那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让他有乘机可入的机会。
没把关没细查，终究还是安稳日子过多了。
杨斐闭了闭眼睛，显然已经做好被处罚的准备了。
傅砚词没说话。
杨斐只觉得空气安静的吓人。
根据自己那么多年的经验总结，傅总不说话的时候，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杨斐不自觉屏住呼吸，忽而，两声消息提示音打破了沉静。
是傅砚词的手机。
杨斐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总之，好像一瞬间心情很好的样子，只是嗓音依旧冷淡，不容置疑，“该怎么处理，你应该知道。”
杨斐忙不迭点头，“是。”
傅砚词将手机息屏。
“下班。”他说。
闻言，杨斐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就结束了？
简单到让他觉得，自己要是明天左脚踏入公司就会被开除。
就很吓人。
见杨斐还愣在原地，傅砚词抬了抬下巴。
台灯微弱的光线打在他立挺的眉目间，随着动作，下颚线清晰可见。男人随意扯松领带，懒懒向后靠去，面上也跟着染上几分不耐。
“要说第二遍吗。”
他嗓音有些冷。
杨斐连忙应声，转身离开办公室，还不忘动作小心的把门带上。
四下寂静。
偌大落地窗外灯光璀璨，男人闭了闭目，深呼了一口气，向后靠去，解开两颗衬衣领口的扣子，喉结滚动。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
灯光微弱的环境中，他再度点开了喻清发过来的图。
图片中。
酒店的灯光呈现暖黄色。
镜子前，少女背对着站着，乌黑柔顺的长发带着浅浅卷度，散在肩后的位置，随着撩起衣摆的动作，露出的那一截纤细腰肢皮肤细腻到像是羊脂白玉。
明明只是随手一拍，
可她足够漂亮，更像是在勾·引人。
只是看着喻清发的那两个字。
他就能想象到她当时的表情有多气急败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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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娇惯x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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