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明川语气满是慌张和不满，但在蒋沣听来是幸灾乐祸。
“外面都传你隐婚多少年了，这主持人也太不专业了，不做功课的吗，来这上非诚勿扰来了？还是你俩保密工作都做到这样了？”
蒋沣垂睨了他一眼，休息室灯是关着的，握在口袋里的手紧绷了一下。
池明川开了灯，转过身看到蒋沣这僵硬的动作，脸上的表情给他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卧槽，不会吧，真丢了？”
池明川脑子里已经预演了一万种可能，立马想对策，“我找几个人来搜搜，刘克那不是有专门的仪器，你再想想还有可能掉在哪儿了，洗手间，更衣室？？”
蒋沣倒是淡定许多，掩面揉了下酸疲的眼睛，“你以为这东西是你约炮戴的套啊，说掉就掉，这节目是你让我来的，造型师是你们冥鸿沟通的。”
“你什么意思？行行行，我这不是在帮你找吗！”池明川刚来火，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怕哪个工作人员手脚不干净，真给人弄丢了，自己还有点对不住。
蒋沣瞅了他一眼：“不会是你搞得鬼吧？”
池明川气笑了：“我吃饱了撑的，庆幸方来不看这种娱乐节目，不然我非给你上点眼药。”
蒋沣两条长腿交叠，靠在化妆台前，黑沉沉的眸色掩盖了一切。戒指丢了是事实，方来那性格，估计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他什么。
这时，响起一道敲门声，冉涵蕾买了两杯咖啡拎着过来，不过她没想到池明川也在，手里提的纸袋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先递给谁。
池明川没客气，从她手里拿了一杯过来，“呦，多谢大美女的咖啡。”
“池总也在，我看有好几个女主持在你门口候着呢，不会是找你要合照吧？”
池明川眼睛一下亮了，“真的，那我得过去看看，你们先聊。”
说完就撇下两人，大步离去。
休息室就剩他们俩，蒋沣对冉涵蕾没什么印象，要不是她是冥鸿的总监，他压根不会给她一个脸色。
“蒋总看上去心情不太好？这次合作这么成功不应该高兴才对吗？”冉涵蕾是个标致的美女，杏眼上挑，看人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能力也很出色，虽说池明川是个视觉动物，把这号人物留在冥鸿不仅仅相中这副皮囊，更是相信她的能力。
这点蒋沣不可置否，他出于礼貌回复：“没什么，冉总监挺会察言观色，难怪池明川走哪都带着你。”
“蒋总说笑了，池总确实帮了我很多，有这点交情在我才能涉猎各行业。”冉涵蕾的话密不透风，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楼下现磨的咖啡，喝吗？”
蒋沣回拒了：“不了。”
冉涵蕾脸上始终挂着浅笑，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忘了蒋总之前就说不想喜欢喝咖啡。”她说了这话可对方还是没回应，又继续自顾自说起来：“嗯，在J大的时候和蒋总有过一面之缘，不过蒋总好像不记得了。”
蒋沣当然不记得，大学几年他都和方来在一起，蒋回安出生后更没有时间去学校，就算有再多莺莺燕燕投怀送抱，也不会留下半分印象。
“是吗，我这人记性确实不好。”蒋沣咳了一声，装模作样摆出敬业的语气：“是不是该去录制了，让节目组久等不太好，早点结束大家都能早点下班。”
“蒋总还挺体恤的。”冉涵蕾应和，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蒋沣脚步刻意落后了半截。
她突然转身说了句：“虽然说这话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但是如果以后蒋总遇到什么麻烦，我能帮到的一定会帮，毕竟是校友嘛，希望蒋总不要跟我客气。”
蒋沣自然没把这话听进去。
后半段采访主要是池明川在接茬了，节目一结束，池明川捏着手机大摇大摆来敲蒋沣休息室的门，一进门看到蒋沣脱了外套，衬衫的领口大敞露出蜜色的胸肌，精心打理的头发也凌散在额前，微喘着气。
......
此情此景，池明川都要当场爆炸了，但转眼看到蒋沣全身上下沾满了灰，地毯都被掀开了，装饰用的挂画无一幸免。
蒋沣懒得理他，“有事？没事别挡着。”
“切，有本事别找啊。”池明川把房门一甩，也没搭理蒋沣，自己取了车走了。
蒋沣来到监控室，嘉宾休息室是没有监控的，但是走廊上有。
工作人员接到了台里的电话，为难地说：“蒋总，一般没人会来要演播厅的监控记录，都在一盘磁带里，不太好找。”
蒋沣倚着门，点了烟不说话。
“给你两个小时。”
.
这面，方来确实不看娱乐节目，所以他也不知道八卦新闻会怎么写蒋沣。
在车里看到直播画面的那一刻，他只觉得阳光有些斑驳刺眼，搭在方向盘上的左手被空调风吹得发麻了，后面有车在鸣笛催促，他才缓缓驶出车道。
到琴行的时间有点晚了，前台小姐姐看到他，起身打了招呼：“方老师来了，早上我看您没来，把二楼房间给其他老师用了。”她翻了翻记录，“等会儿就只有一个音附中的学生来试课，安排小房间可以吗？”
方来点头，转身看到一个奇怪的身影在撞休息室的墙。
“季舟？”方来坐过去，看到那人脸上古怪的表情：“你专业考挂了？
季舟欲哭无泪：“还不如让我挂呢，教授说我和钢伴像是在演小品，小组七个人，除了我都准备退学去吹双簧管了。”他哐哐拿脑袋砸，“到底谁说艺考是座大山的，上了大学才是乌蒙山连着山外山，再这么下去别说啥时候能竞选上首席，毕业都难了，方老师您当年到底是怎么在教授的折磨下活下来的啊！”
方来细心摘下他脑袋上的纸屑，一看是半截稿子。
“我不是音大的学生。”
“啊？”季舟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张大了嘴巴，“你这么厉害居然没来音大吗，那是去国外学习了？哦，可是我之前看到过你和叶老师同台演奏的视频。”
边说还边拿出手机。
“你看你看。”
手机屏幕上能看到一个恢宏的暗红色吊顶轮廓，身穿白色西服的少年站在舞台中央，眉目清隽鲜明，眼神专注而璞真，半身高的大提琴在他的指弦下翩翩起舞。
季舟偷偷去瞄方来，和手机里那张面孔相比，眼前的人表情温沉，而白衣少年虽然冷着脸，但是情感是丰满的，好几次拉出无比有颗粒感的音色时都会带出一抹笑，镜头颠颠倒倒，世界都在他的眼里。
方来瞳孔微缩了一下，只看了一眼就将视线移开了。
季舟还在细数：“这后面的是叶老师吧，他那时候可真帅啊，不过现在也帅，这个人好眼熟，是叶老师的教授吗，天呐这可是金色大厅，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方老师你那时候是才17岁吗？”
方来已经不想听了，闷闷得说：“不是，别问了。”
“我......”季舟尴尬得挠着后脑勺，他没想到方来反应这么大。
方来觉得自己语气太过，解释道：“该去上课了，等会儿还有别的学生过来。”
“方老师对不起，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你不高兴了？”季舟追上去问，他的直觉告诉他方来在看了这个视频后气压都变低了。
方来说：“别多想，我没有不高兴，你都能认出来视频里的教授是谁，平时没少看他讲课练琴吧，那为什么还愁考试过不了。”
“唉，我就是照着练一万遍都不可能成为叶老师那样的学生。”说到这季舟又黯然神伤，“我教授觉得天赋在努力面前就是那些骗小孩成绩不好的父母在其他方面优于常人的说辞，我可能有点天赋，可音大最不缺有天赋的人了，除却巫山不是云，背完发现没考这题。”
方来难得笑了，看着眼前身形高挑的青年有点恍惚。
“二楼左手边最里面那间房是叶老师专门练琴的房间，你要不要去找找灵感，说不定那间房和你磁场合得来，练习也没那么痛苦了。”
季舟眼睛顿时亮了，激动道：“我去，真的吗，还有这种好事？哈哈哈哈谢谢方老师，我这就去。”
说完怕对方反悔似得，背着自己的琴盒噌噌噌跑上楼。
打发走季舟，方来敛神，顿了顿，走进练习室。
晚上，蒋沣比平常都回来得早，到家的时候蒋回安都还没放学。
白湘洗了手从厨房走出来，“蒋总，您下班了？方先生下午出门了，让司机去接的安安，估计快到家了。”
“嗯。”蒋沣回来时顺道去打包了椰子鸡，转交给白湘说：“有点凉了，晚饭前热一热吧。”
白湘说了声“好嘞”，拎着袋子进厨房，蒋沣用保温盒打包，还冒着热气，白湘纳闷为什么他会说凉了这话。
不过还是照吩咐，把汤煨在灶上。
他在书房给刘克打电话，那边占线没接，过了会儿才给他回过来。
刘克嗓音沙哑，显然是刚睡醒。
“喂？”
“你在哪？”蒋沣一听就听出不对劲。
“额......”刘克清了清嗓，坦白道：“出国躲两天，那天叫你出来玩你不是没时间吗，元文青看你没出来非拉着我去兜两圈，被他们家老爷子逮住了，我避避风头，咋了，你有事？”
蒋沣：“......你回来再说吧，元文青没跟你去？”
“没有，不知道啊，他这几天没动态。”刘克打了个哈欠，蒋沣也没再打扰，就收了线。
这时楼梯间传来动静，蒋回安抱着一堆东西叮铃桄榔上楼，没看清台阶，最后两步路果不其然栽了个跟头。
蒋沣一出来就和他对上了视线，指着地上小马公仔精装礼盒问：“你玩这个？”
蒋回安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膝盖：“送给同学的礼物。”
“女同学，夏臻？”
蒋回安看了他一眼，捡起书包和礼盒进了房间。
蒋沣在他背后喊：“一会儿吃饭了。”
方来回来的时候有点堵车，蒋回安中午在学校没怎么吃，这会儿有点饿，蒋沣手头上刚好来了合同要审核，让蒋回安先去餐厅吃饭。
白湘给蒋回安倒了碗椰子鸡汤，放在他面前，蒋回安看了眼就推开了。
“挑食可不是好习惯，这汤很有营养的，趁热喝。”
蒋回安一手撑着下巴：“爸爸还没回来。”
“爸爸不回来你就不吃饭吗，你这么黏爸爸？”白湘朝楼上看了眼，开玩笑得说：”那你是喜欢爸爸还是喜欢爹地？”
蒋回安递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
白湘被他的模样逗得笑眼弯弯，听见他淡淡反问了句：“那你在我家是听谁的吩咐？”
“额。”白湘哑了口，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得说：“当然是谁给我钱就听谁的咯。”
蒋回安撇了撇嘴。
蒋沣下楼听见了两人的对话，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把刚才那碗汤推回到蒋回安面前，“快喝，刚刚不是说饿了吗？”
蒋回安小声反驳：“我没有说。”
然后在蒋沣的威迫下拿着勺子喝汤，安安静静抿了一小口，突然开口道：“我有钱吗？”
“......”蒋沣挑着眉说：“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钱，反正我有钱。”
“我是有钱的吧，爹地。”蒋回安认真道。
蒋沣也给自己倒了碗汤，“你才多大，就开始惦记我的财产了？”
白湘在一旁笑出了声，蒋沣继续说：“你就是有把S市小马公仔买空的钱，也没有使用权啊，问这个干嘛，缺钱了？”
“我不想跟你说了。”蒋回安气囔囔的，温馨的父子时刻就这么被打破。
蒋沣：“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等会儿爸爸回来，如果他心情不好，你晚上就不要缠着他陪你练琴，心情好的话......也不许让他陪，你能做到的话，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支配自己的财产。”
话音刚落，就听到别墅大门开了，方来一进屋看到两人面对面坐在餐厅，两道炯炯有神的目光向自己投来。
蒋沣率先起身：“宝贝儿，回来了。”
方来走进餐厅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在桌上看到了那道冒着热气的椰子鸡汤。
他拉开蒋沣旁边的椅子，蒋沣顺势握住他的右手亲了下，“今天累吗？”
“还好。”
“怎么感觉握着瘦了些。”
蒋沣炙热的手掌越握越紧，方来看到白湘也在，还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这么亲热，手指蜷伏了一下，“先吃饭吧。”
蒋回安已经习惯了，自顾自地夹菜吃饭，吃完了放下碗，两手托腮不说话，露出了一个又稚气又可爱的表情。
方来抽了张纸巾擦了擦他油亮亮的嘴巴，说：“下周就要去参加市联赛了，这周还要练琴吗？你可以休息几天。”
方来很尊重他的意愿，蒋回安却说：“没关系的，又不冲突，我都能做好。”
蒋沣在心里发笑，臭小子，被你装到了。
方来放下筷子，蒋沣追问：“不吃了？”
“嗯，吃饱了。”
“再吃点。”说罢，就端起方来的汤碗，用勺子喂到他嘴边，“啊，张嘴。”
方来身体下意识往后仰了下，注视着蒋沣说：“喝不下了。”
“听话，现在不喝，晚上就喝别的。”
“！”方来无奈极了，扶着递到他嘴边的手乖乖喝下一碗汤。
他垂下眼眸，一眼就看到蒋沣空荡荡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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