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不是死了吗?”
风习习记得,她与那只半妖联手将他击杀,连元神都没放过。
是那个半妖骗他们?
难道他就不怕她把妖心捏碎?
风习习是想杀了半妖,但她干不出捏碎妖心的事来,半妖该死,可医女无辜。
哼,这个半妖真可恶!
秋水流一点都不意外。
风天凛能分出分身,天昊定然也有几个分身。
此人千年来藏于皇宫,借助天子的命机来掩盖自己的气息,所图甚大,要彻底杀死他,绝非一朝一夕。
“他命你来此做什么?”
柳奉突然满面煞白,嘴角翕动片刻,含混着血痛苦地吐出两个字。
“起……起阵……”
话音刚落下,男人目光惊恐,似乎看了什么可怕画面,随即全身一僵,便再无声息。
“他怎么了?”
秋水流的剑也没割断他的喉咙啊。
“是禁咒。”秋水流合上剑鞘,过去将她拉远,“别靠太近,一些邪修找人做事,为防泄密,便给他们下禁咒,一旦透露,就会暴毙身亡。”
听完,风习习不由得胆寒,但凡与天昊沾边,准没好事。
“师弟,他所言的起阵,你可知是何意?”
方宜苏与赵尧光不知此人口中的‘天昊上尊’,看他们两人的神色,似乎知道其中底细。
“若我猜的不错,应当与镇妖塔有关,但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此人真要进地裂中,应顺水推舟才对。
方宜苏不放心,又仔细在他身上搜了搜。
“真奇怪,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人既已死,又拿什么起阵?
“师妹,不妨等山门派来的师叔过来,我们再一探究竟。”事关镇妖塔,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地裂里的情形到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
他说的在理,可看着这具尸体,方宜苏心头难安。
风习习躲在秋水流手臂后面,拉着他的衣角,悄悄探出脑袋,仔细地瞅着。
天昊诡计多端,万一又设下什么陷阱就糟糕了。
他口角和鼻子在流血,脖颈上的伤口、耳朵和眼睛都在流血。
她低头看向那血所渗入的地皮,很是不解:“人死后血会流这么快?”
三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色皆变。
人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亡,微小的伤口的血流不会这么快。
是地皮在吸血。
“不好!”
方宜苏与赵尧光同时施法,布下屏障将尸体隔离。
天昊命此人前来起阵,便没有打算让他活着离开。
远处的峡谷中,一声龙吟响彻云霄,平稳的地面也开始一阵一阵的震动。
风习习转头去看,峡谷之上,一座高塔海市蜃楼般隐隐显现。
“那是……真的吗?”
“很快,就会变成真的。”以他们的能力根本阻止不了阵法的启动。
除非有人能帮他们。
念头闪过,一道青色长影逆光而来。
一息,便至峡谷。
来人因赶路规整的束发略有些凌乱,眉眼冷峻,仪态庄严,让人肃然。
“见过浮舟道君。”
没想到门中派来的师叔竟然是云微。
方宜苏简略讲了此地的变故,云微便转身御剑往峡谷地裂而去。
片刻,峡谷恢复平静。
赵尧光瞅了眼峡谷下面的动静,不自禁发出感叹:“才闭关几年,浮舟道君更强了。”
金丹境的修为便能压制住翻腾的恶龙。
“浮舟道君与我们不同。”他们是修上来的金丹境,浮舟道君曾经是元婴境,重修以来,不曾突破罢了。
门主曾说过,浮舟道君若想重新结婴,必须勘破心魔劫。
破心魔劫,可不是一件易事。
何况,他的记忆被封印,随时可能破开封印,恢复记忆。
宗主让他修无情道,大约也是为此恢做准备。
门中的弟子都知晓浮舟道君的往事,那件事,非常人能承受。
“师姐,四师伯到底有什么不同啊?”从前她就觉得四师伯比别的修士厉害,他难道有什么不得了的秘法。
若能传给他们,对付天昊不就没那么费力了。
还有那只可恶的半妖。
方宜苏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看着她,她便想起二十年前死去的师弟师妹,他们死时,也与小师妹一般大,天真可爱,懵懵懂懂。
“浮舟道君……经历比旁人多些、经验足些。”
“哦。”这她知道,每次宗门有事,四师伯总是冲在最前面。
有时候还单枪匹马,强得可怕。
等他上来,她还有一件事要问问他。
自从上次一别,也不知柳夙雪与小木偶怎样了。
方宜苏望了望裂口,思绪飘至二十年前随浮舟道君下山除妖的时候。
他们这些弟子于他而言,可能不是帮手,而是负累。
若非保护他们,浮舟道君不会被青幽山妖王重伤,不会遇到那只狐妖。
太上门的师叔们与玉真门的三师伯,还有那些刚刚筑基的师弟师妹都不会死。
二十多年过去,一个个同门惨死的画面仍历历在目。
她定定心神,默默收回视线。
半刻钟过去,平静的峡谷突然爆发出一道巨响。
下一瞬,岩浆喷溢,云微的身影从红如黑漆般的岩浆中飞出,落在悬崖上。
法衣破碎,一身狼狈。
赶过去时,云微已经陷入昏迷。
秋水流探了探他的脉,皱着眉,拨开他紧闭的眼皮。
眼瞳散大无神,周围散发着缕缕黑气。
是怨气。
“浮舟道君?”方宜苏不敢置信,“这里怎么会有如此深重的怨气?”
三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滚滚岩浆中,黑气升浮,那条火龙被怨气折磨得嚎叫不休。
“他为了不被怨气侵袭,封闭了识海。”若识海被怨气侵蚀,便会散失理智,就如那只炎魔一般。
可惜识海一闭,必须得有人进入识海,唤醒他的元神,且必须是极为亲近信任之人。
方宜苏与赵尧光你看我我看你。
浮舟道君素来孤冷,自从那一件事之后,更加封闭自己,除了执行门中安排的任务,其余都在闭关,谁也不见。
唯一亲近的人,思来想去,清水真人倒是可以算上一个。
可清水真人几日前便出门云游,眼下根本找不到人。
在这里的,只有他的弟子。
两人目光齐刷刷的朝秋水流看去。
秋水流不禁扶额。
两人虽是名义上的师徒。
自岱舆回山,他就在闭关。
七年时间,才见过两回面。
两回面的师徒,能唤醒他的意识?
还不如用那残灵意识。
也许……
或可一试。
风习习尝试着驱散他皮肉上沾染的怨气。
手刚刚一碰,便好像被烈火灼伤一样,痛得她拧脸。
一看,刚刚触碰怨气的指腹已经焦黑。
秋水流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一旁,轻轻抹药。
瞅见他纤长的眼睫毛,风习习又难免脸红心跳。
真是讨厌。
她偏过脸。
秋水流收起药膏,看看她圆润饱满的脸颊,不由自主地伸手捏了捏。
风习习扭头瞪他。
两人眼瞪眼,没僵持一会,赵尧光过去拉着秋水流往云微身边凑。
“小师弟,你快来试试。”
识海封闭可不是闹着玩的,每晚一刻,便越难唤醒。
秋水流过去捡起地上被烈火焚得发黑的负雪剑。
指腹擦过剑身,露出负雪剑本身的通透晶莹的雪蓝。
“这负雪剑有剑灵?”赵尧光惊叹。
剑生灵,千年难有。
负雪剑蓝色剑身渐渐流溢出紫色光彩。
这些紫光慢慢凝了一个浅紫色的人影。
随着人影逐渐清晰,方宜苏的脸色越来越白。
风习习微微凑近,只觉残灵幻化出的女子格外眼熟。
“是……她?”明明将她打散了,竟然还有几缕藏在剑中。
四师伯对妖深恶痛,她能唤醒四师伯?
“此灵陪伴师父良久,乃是师父旧识。”秋水流屈指,在剑身轻轻一弹,负雪剑响起铮铮剑鸣。
像是在回应他。
“小师弟,快动手吧。”赵尧光催促的话音甫落,方宜苏头转向一旁,吐出一口猩红鲜血。
“师妹?!”
“师姐!”
方宜苏摆摆手,让他们不要担心。
她揩去嘴角血迹,摁住意欲出鞘的长剑,轻轻扫一眼尚在昏睡的残灵,“要想她进入浮舟道君的识海,需要为其护法,她太弱了。”
弱到识海的一次波动便能使其五零四散。
赵尧光当即在云微身侧盘腿坐下,方宜苏面色淡淡,放下长剑,坐下与他一起施法。
秋水流扫了眼方宜苏衣袖上的血迹,缓缓开口提醒:“护法时,需凝神静心,亦不可有丝毫分心。”
闻言,赵尧光立即闭上眼睛。
方宜苏总觉小师弟知道些什么,可世间有几人看见仇人近在眼前,却能忍下血海深仇?
她闭上眼,摒弃杂念。
“妹妹。”秋水流用眼神示意她施法遮掩,留在云微体内的怨气必须驱散,否则云微醒来,也是一个被怨气折磨的废人。
换做以往,他才不会旁人死活。
风习习掐诀布下结界,挡住他们的五感探查。
“赵师兄和方师姐那么好,你还不放心他们吗?”一路走来,经历生死,她早就把两人当成朋友。
“不相信。”秋水流用短刀划开掌心,鲜血顷刻自刀口溢出。
“你划那么深做什么?”风习习急得跳脚,一个小口子就好了。
不,一个小口子都不好!
“无碍。”秋水流看着她满眼都是对自己的担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你不痛吗?”为什么还笑?
“不痛。”相反,他很快活,恨不得再划几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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