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瑟夫利落地跳下车,帮夏景之拿出行李,“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八点,我准时在大堂等你!奈瓦沙湖的风光,绝对值得期待!”他热情地拍拍车门,笑容依旧灿烂。
夏景之道过谢,约瑟夫便驾车离开,融入内罗毕的车流中。
“夏女士,欢迎下榻。”前台的黑人姑娘微笑着递上房卡,“您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夏景之摇头:“可能就在附近随便走走。”
“那一定要小心财物。”前台压低声音,“市中心扒手很多,特别是对亚洲游客。”她递来一张酒店名片,“迷路了就给前台打电话,我们会派人去接您。”
房间在八楼,宽敞舒适,带一个可以俯瞰城市的小阳台。夏景之放下背包,拉开窗帘,阳光倾泻而入。
她靠在阳台栏杆上,闭上眼睛,让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脸上、手臂上。皮肤微微发烫,内心却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平静。这里是非洲,距离那些让她心碎和疲惫的一切,隔着整整一个大陆和一个大洋。
简单洗漱后,夏景之换上轻便的T恤和牛仔裤,把相机、钱包和手机装进腰包。酒店门口的保安热情地为她指路:“去市中心可以坐出租车,但步行只要二十分钟——沿着这条路直走,右转就到肯雅塔大道了。”
七月的内罗毕干燥凉爽,行道树投下斑驳的阴影。夏景之沿着林荫道慢慢走着,不时停下来拍几张照片......
回到酒店已是傍晚,夏景之的战利品除了长颈鹿雕塑,还有一条手链和几张手工制作的明信片。
她想起明天就要开始的马赛马拉之旅,想起约瑟夫描述的角马过河的壮观景象,似乎已经感受到空气中带着的草原气息。
清晨六点,夏景之被内罗毕特有的“闹钟”唤醒——窗外一群织巢鸟在蓝花楹树上叽叽喳喳地争吵,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床头柜上的石雕长颈鹿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夏景之伸手摸了摸它修长的脖颈,指尖传来皂石特有的凉意。昨天在集市上,那个摊主说这是马赛工匠用传统工艺雕刻的“迁徙之灵”。
洗漱时,热水冲走了最后一丝睡意。夏景之对着镜子扎起马尾,往脸上涂了厚厚一层防晒霜。比起在上海失魂落魄的状态,此刻她的眼神已经明亮许多。
八点整,夏景之拉着行李箱,准时出现在酒店大堂。约瑟夫已经等在那里。
“景之!睡得还好吗?准备好迎接真正的非洲了吗?”约瑟夫咧嘴露出招牌式的白牙,热情地接过她的行李。
“睡得不错。随时可以出发。”夏景之回以一个微笑。再次看到这张黝黑、真诚、充满活力的脸,心情也不由自主地轻松了几分。
行李被利落地安置在后备箱。夏景之坐上副驾驶的位置,系好安全带。车内弥漫着皮革和尘土混合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消毒水气息。约瑟夫发动引擎,低沉有力的轰鸣声宣告着征途的开始。
车子驶离酒店区,很快汇入内罗毕西北方向的A104公路。城市的繁华景象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道路两旁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农田、牧场和稀疏的林地。低矮的灌木丛点缀其间,天空变得越来越开阔,深邃的蓝色如同无垠的画布。
“我们走A104公路,先南下到奈瓦沙。”约瑟夫指着导航屏幕,“全程大约160公里,但因为中间有检查站,可能要开三个小时。”
约瑟夫一边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一边说道,“这条路现在非常好走,多亏了......”他笑着看了夏景之一眼,“你们帮忙修的!路况好了,我们去保护区的时间也大大缩短了!”
夏景之点点头,目光投向窗外。公路笔直延伸,路况确实平整顺畅。沿途能看到一些加油站和小型集镇的痕迹,但更多的是广袤的原野。一切都显得原始、辽阔、生机勃勃,充满了大地最本真的气息。
“第一次来非洲看动物大迁徙?”约瑟夫问。
夏景之点头:“一直想亲眼看看《动物世界》里的场景。”
“今年水位高,角马群比往年晚了两周才到马赛马拉。”约瑟夫调整后视镜,“不过我们运气好,根据前线向导的消息,已经有先锋部队开始渡河了。”
他从储物格里抽出一本折角的地图册递给夏景之:“红色标记是已知的狮群领地,蓝色是猎豹经常出没区,绿色相对安全可以下车野餐。”
夏景之翻开地图,惊讶地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手写标注:“2019.7.15,此处见母狮带三幼崽”、“2020.8.3,花豹在此树上进食羚羊”......有些日期旁边还画着小小的动物简笔画。
“这是我十五年非洲向导生涯的精华。”约瑟夫骄傲地说,“比任何旅游指南都实用。”
一小时后,车子驶入一片丘陵地带。道路开始变得崎岖不平,约瑟夫不得不放慢车速。路两旁偶尔闪过几个小村庄,圆顶的泥屋周围,穿着鲜艳服饰的妇女正在晾晒衣服,孩子们追逐着轮胎做的简易玩具。
“马赛人的村庄。”约瑟夫解释道,“他们是最著名的游牧民族之一,现在虽然定居了,但还是保持着传统生活方式。”
在一个上坡路段,车子突然慢了下来。前方路边站着三个穿红色格子披肩的马赛青年,正挥舞着手臂。
“搭便车的。”约瑟夫减速停下,“介意让他们上来吗?都是去奈瓦沙方向。”
夏景之点头。三个年轻人敏捷地跳上车厢后排,带来一股混合着牲畜和草药的气息。他们好奇地打量着夏景之,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问:“中国?日本?”
“中国。”夏景之回答。
“啊!China!”最高大的那个青年突然兴奋起来,从腰间掏出一样东西——竟然是一部华为手机,“P40 Pro!”他骄傲地展示着屏保照片,上面是他站在一群奶牛中间的自拍。
约瑟夫用斯瓦希里语和他们交谈了几句,转头对夏景之说:“他们在奈瓦沙的旅游中心工作,今天休息回村里看家人。听说您要去马赛马拉,说您一定会喜欢马拉三角区的日落。”
青年们在一个岔路口下了车,临走前那个拿华为手机的青年突然从披肩里掏出一串彩色的珠子手链递给夏景之:“礼物!欢迎来肯尼亚!”
车子重新上路,夏景之端详着手链。珠子由红、蓝、白三色组成,做工粗糙但充满活力,像极了这片土地给人的感觉。
“马赛人传统上用这种颜色。”约瑟夫解释道,“红色代表血和勇气,蓝色象征天空和水源,白色是牛奶和和平。”
夏景之将手链戴在腕上,与昨天买的另一条并排,意外地和谐。
随着海拔升高,植被逐渐从灌木丛变为开阔的草原。远处,东非大裂谷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像一道巨大的伤痕横亘在大地上。
“我们马上到观景台了。”约瑟夫指着前方一个简易停车场,“那里能看到整个奈瓦沙湖和裂谷全貌。”
停车场已经停着几辆旅游车。约瑟夫熟练地倒进一个空位,从后备箱拿出望远镜和三脚架:“带上相机,这个视角值得拍全景。”
观景台建在一处悬崖边,没有护栏,只有几块警示牌提醒游客不要靠近边缘。夏景之小心翼翼地走到平台中央,眼前的景象让她屏住了呼吸——
东非大裂谷像被天神用巨斧劈开一般,在广袤的高原上撕开一道数十公里宽的缺口。谷底点缀着几个蓝宝石般的湖泊,其中最大的奈瓦沙湖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湖心岛上栖息着密密麻麻的白色鸟群,即使从这个距离也能看到它们起飞时如雪花般纷飞的壮观景象。
“那是奈瓦沙湖著名的白鹈鹕。”约瑟夫架好望远镜,“每年这个时候,湖里的小鱼正好繁殖,能吸引上万只水鸟。”
他调整好目镜让夏景之观看。透过高倍望远镜,湖面的细节清晰可见:几艘独木舟正在撒网,岸边芦苇丛中隐约可见河马的巨大身影,更远处的浅水区,一片粉红色的“浮萍”正在缓慢移动——
“火烈鸟!”夏景之惊呼。
“对,那是小火烈鸟群。”约瑟夫笑道,“下午我们就能近距离看到它们了。”
回到车上,夏景之还在回味那幅壮观的画面。约瑟夫从冷藏箱取出两瓶冰镇百香果汁:“补充点能量,接下来是著名的‘非洲按摩路’。”
他说的没错。离开观景台不久,柏油路变成了红土路,接着是越来越颠簸的碎石路。陆地巡洋舰像暴风雨中的小船般上下起伏,夏景之不得不抓紧扶手。
“这条路每年雨季都会被冲垮。”约瑟夫在引擎轰鸣中提高声音,“中国公司投标要修,但环保组织反对,说会影响野生动物迁徙路线。”
正说着,一群斑马突然从右侧灌木丛中窜出,横穿马路。约瑟夫猛踩刹车,车子在尘土飞扬中滑行了几米才停下。斑马群不慌不忙地踱过路面,最近的一匹距离车前保险杠不到两米。
“欢迎来到非洲野生动物园。”约瑟夫咧嘴一笑,“系好安全带,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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