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霖将思绪强迫冷静下来,他连忙叫人去查,但他突然想到,铮沲的身份好像有点模糊。
毕竟铮沲是别的队里的,所以怀疑也是要有的,彦霖叫另一些人去查,自己则是去看那片血迹。
彦霖心里很慌,但他不得不冷静下来。双手颤抖着提取了一些血液,然后滴入几滴测试药水后便放入仪器中检查,结果却出他意料。
这血并不是铮沲的,血型DNA里没有匹配上,但在血库中发现这是另一个人的DNA。
此人名为王胜,是和陆莳昀同一个部门的,但在好久之前和上级说家里父母生癌症了,想带父母出去游游世界,度过最后一段时光,尽到最后的孝道。当时彦霖还特别感动,说王胜是一个真正的君子。
但现在,看着这滩血,彦霖心凉了半截。
但是他的内心还在质问是不是自己出了问题,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彦霖捏着那份DNA检测报告,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纸里。仪器屏幕上跳动的碱基序列明明灭灭,映在他眼底却只剩一片冰冷的荒芜。王胜……那个每次见了面都要笑着喊他“彦队”,汇报工作时总会把文件夹边角捋得整整齐齐的年轻人,怎么会和这滩暗红色的血迹扯上关系?
他踉跄着退到墙角,后背撞在冰冷的金属柜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走廊里传来队员们匆匆的脚步声,夹杂着低声议论,那些声音像细密的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忽然想起去年部门聚餐,王胜喝了点酒,红着眼圈说自己这辈子最遗憾的是没早点带父母去**。“我妈总说,等她病好了,就去看升国旗。”当时王胜笑得一脸憧憬,手里的酒杯晃出细碎的酒花,“彦队,您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总得为家里人活一次?”
那时他拍着王胜的肩膀,说现在能有这份心就不算晚。可现在想来,那些话里藏着的,或许根本不是孝心,而是早就编排好的戏码。
“彦队,查到王胜的离职记录了。”一个年轻队员捧着平板跑进来,声音带着难掩的紧张,“系统显示他去年三月提交的离职申请,审批流程一切正常,但……但他离职前一周,有三次进入武器库的记录,登记理由是‘设备维护’,可那天值班的老张说,没见过王胜去武器库。”
彦霖猛地抬头,视线像淬了冰:“查他的银行流水,还有近半年的通讯记录,尤其是和铮沲有没有交集。”
队员应声跑出去,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窗外的天不知何时阴了下来,铅灰色的云团压得很低,像要把整栋楼都罩进窒息的囚笼里。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穿梭的警车,忽然想起铮沲昨天汇报工作时的样子——对方穿着笔挺的制服,袖口扣得严丝合缝,说话时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丝毫看不出异常。
可王胜的血迹出现在案发现场,而铮沲恰好是最后一个见过受害者的人。这两者之间,真的只是巧合吗?
“彦队,有发现!”另一个队员推门进来,手里的文件袋被捏得变了形,“王胜离职后根本没带父母出国,他父母去年五月就去世了,死于癌症晚期,葬礼是邻居帮忙办的。还有他的账户,去年四月收到一笔五十万的转账,汇款人信息被加密了,但取款地点在城郊的一个ATM机,监控拍到的人……穿着和铮沲同款的冲锋衣。”
文件袋“啪”地落在桌上,里面的死亡证明和银行流水滑了出来。王胜父母的死亡日期,恰好是他“带父母出游”的第二个月。彦霖盯着那张泛黄的死亡证明,手指抚过家属签字处——那里的签名歪歪扭扭,根本不是王胜平日里工整的字迹。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他忽然想起什么,抓起桌上的对讲机:“立刻去查铮沲的档案,尤其是他三年前调队的原因,还有……查王胜和受害者的关系,他们是不是认识?”
对讲机里传来嘈杂的电流声,随后是队员迟疑的声音:“彦队,铮沲的档案锁死了,权限不够……还有,受害者的通讯录里,有王胜的号码,备注是‘学弟’。”
彦霖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三年前铮沲调队时,说是因为和原队队长理念不合,现在想来,或许另有隐情。而王胜和受害者是学长学弟,这层关系为什么从未有人提起?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铮沲站在门口,制服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水。他看着彦霖,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彦队,查到王胜的下落了,城郊的废弃工厂,我们刚发现他的车。”
彦霖猛地抬头,对上铮沲的视线。对方的瞳孔很深,像藏着一片海,看不出任何情绪。可就在那一瞬间,彦霖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的一点暗红色——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你早就知道是王胜,对吗?”彦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三年前你调队,是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王胜的死,和受害者有关,而你……”
铮沲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释然:“彦队,有些事,知道了比不知道更痛苦。”他抬手解开制服的第一颗纽扣,露出锁骨处一道浅浅的疤痕,“这是三年前留下的,王胜当时说,他欠了别人的钱,需要帮忙……现在想来,他那时就已经被卷进去了。”
雨越下越大,敲打着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彦霖看着铮沲眼底的红血丝,忽然明白过来——那些看似模糊的身份,那些被刻意隐藏的关系,其实都指向同一个答案。
“去废弃工厂。”彦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不管是什么,总得有个了断。”
铮沲跟在他身后,脚步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又在转角处骤然分开。
彦霖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但他知道,从王胜的血迹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那一刻起,有些真相就再也藏不住了。就像这场雨,无论下得多大,总会有停的时候,而阳光穿透云层的那一刻,所有的阴影都将无所遁形。
车驶出警局大门时,彦霖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办公楼,忽然想起王胜曾经说过的话:“人这一辈子,总得为点什么拼一次。”或许王胜拼过,只是选错了方向。而他们这些活着的人,能做的,只有让真相大白,告慰那些消逝的生命。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来回摆动,划出一道道清晰的痕迹,就像要把那些被掩盖的秘密,一点点刮开,露出最锋利的棱角。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