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许清月很快就修好了给周医生和沈医生的照片,把精修图发给了林舒姐。
正刷视频的林舒姐盯着她发来的成片,眼睛发亮,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拍得太绝了清月!我现在就发平台!”只见林舒姐双手在手机上捣鼓起来,不久按了发送,“搞定。现在就静候佳音了。”
许清月把原图和成片用文件夹分类,拔了电脑上的读卡器,一时不知自己要干什么。
门外的风铃碎裂在地,发出刺耳碎裂声。
气势汹汹的走进来几个穿着花衬衫,戴着大金链的光头混混。为首的胖金链男人一进店,大手一挥,就把许清月眼前整齐的头饰、美甲贴片横手扫在地。见来者不善,她起身后退。
左边的瘦高男一脚踢翻墙边的画板,身后出来一个穿红衬衫的男人。
红衬衫男下巴对着人,伸手指指点点:“你们谁是老板?”
“我是。”沙发上的林舒姐站起来,上前问,“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们。”
许清月练过一年的跆拳道,学过一点防身术。见林舒姐一人势单力薄,怕她吃亏,于是走到林舒姐身边。
“你就是林舒是吧。”红衬衫男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吞云吐雾,“这里下半年的房租,你交不交?”
林舒姐皱眉,攥紧了拳头:“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到期吗?房东都没发话,关你们什么事?”
“呦呵,臭娘们儿还挺冲。”红衬衫男开了眼,用手指着林舒姐的鼻子骂的大声,“告诉你,没钱交租就趁早关门,哥几个打算盘下这店开酒吧,别耽搁老子赚钱。”
仗势欺人,没理还要靠大声呵斥来欺负力弱的女人。
这样的嘴脸,看得许清月直犯恶心:“你们别欺人太甚。”
林舒姐也毫不退缩,强硬地顶上他的目光:“我不关门,你想怎么样?”
“呵,”红衬衫吐了口唾沫,“那就别怪兄弟们不给面子了。给老子砸!”
客厅里桌台上的茶具,花瓶,桌椅顷刻间被瘦猴男和胖金链男砸碎在地,原本窗明几净的地方瞬间一片狼藉。
许清月拳头上青筋暴起,正要上前阻止,被林舒姐拽住。谁知下一秒,林舒姐蹲下,拿起垃圾桶旁边的啤酒瓶,猛地往红衬衫男头上砸去,空瓶碎裂:“给我住手!”
一道乌黑带红的血痕从红衬衫男的发根淌下来,他伸手一摸,黏腻发腥。眼见着林舒就要上手继续打他,他颤抖大喊:“住手!”
“大哥!”瘦猴男和胖金链听到喊声,停手,过来扶着红衬衫男。
林舒姐手里还拿着半截啤酒瓶,身子板正:“我告诉你们,你们在我店里寻衅滋事我监控都录下来了,不怕吃牢饭的就继续砸吧!我巴不得你们给我送一套新的!”
许清月手里捏着手机,冷声道:“我刚刚已经报警了,不想走就等着吧。”
红衬衫男眼看面前的两个女人不是善茬,瞟了眼右上角的监控器,胆子一下子怂了:“你们给老子等着!”
放完话,几个混混灰溜溜地夺门而出。
林舒姐紧绷的神经绷断了似的,瘫坐在沙发上,手里半截空瓶“嘡”的一声落地。她把头埋在双臂之下。
“林舒姐,咱报警吧。”
“不,不要报警。”
“为什么?他们都敢到店里闹事了。”
“他们看起来都是老滑头了,要是激怒了他们,我影棚里那些几万的设备就没了。”
“可是……”
“今天吓到你了吧?他们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至少这个月内,他们不会再出现了。”林舒姐意已决,打断了她,“我们收拾完客厅,你就下班吧,回去好好休息。”
许清月犹豫再三,见林舒姐不想多生事端,便也作罢。
收拾客厅满地的玻璃、花瓶、茶杯、桌凳碎片的时候,她对人类的破坏能力表示惊叹,不到十分钟,三个人就能把一个好好的店铺砸的千疮百孔。
她和林舒姐把客厅狼藉打扫干净,整理前台的发饰饰品,耗费了大半个下午,但也没办法恢复如初。
跟林舒姐道别,下楼准备回家,心情很差。
而出了楼,路口的沈医生已经等了她有一会儿的样子。
心情本就不好的许清月,想起昨晚他喝醉抱住她那些事,心底涌出一股烦躁漩涡,夹带着恼怒。
直接无视他,往反方向的路走。谁知,身后发出更让她不自在的脚步声。
她站定转身,脸色还算正常,直接问:“沈医生,找我有事吗?”
沈澈也站定,直勾勾地望着许清月,“我想见你。”
许清月静止在原地。
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莫名其妙?或者是,听到了个人在开并不好笑的玩笑,她不知是笑还是沉默。
许清月就差把生人勿近写在脸上,“那你现在见到了,我走了。”
身后的脚步声固执地跟随。
这次她不打算再礼貌了,刚转身要黑脸,没曾想对方说,“你还欠我几顿饭。”
……怎么忘了这茬。
许清月胸膛里一腔怒火,就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舀了瓢冷水浇灭。
哪有蹲守等人吃饭的?
“沈医生,你同事知道你这样吗?”
“不知道。”
“……”
一起在一家火锅店吃饭,点了个鸳鸯锅,面对面坐着,等汤底沸腾。
许清月低头看手机,随手点了个弹送的新闻,眼睛在看,但也不知新闻在讲些什么。
“昨晚,辛苦你送我回来,我应该没说什么胡话吧。”
许清月手机上划拉的手指一顿,抬眸微笑:“没有,沈医生酒品还不错。”
骗人。沈澈心下一沉。她什么时候撒谎变得这样自然。
要不是他醒来后记得发生了什么,他完全看不出来她在说谎。
沈澈将肥牛卷夹起来,放到清汤锅里,把粉丝放到红汤锅里,还特地跟店员点了生菜。这都是许清月吃火锅常规操作。
真是,无时无刻提醒着她,他们之前熟识。许清月没来由的火气,像逐渐沸腾起来的汤锅。
她把剩下的肥牛卷放红汤,粉丝放白汤里,要跟他作对似的。
沈澈:“你最近几年,过得怎么样?”
突然寒暄,许清月淡淡回复:“挺好的,你呢?”
“不好。”
他过得不好。
听到这话的时候,许清月心头一重。
下一秒她看到热汤沸腾就要飞溅而上,惊喊:“小心!”
汤锅沸腾的厉害,已经溅出滚烫热汤,把沈澈的手背烫出了一块红他疼得低眉一下。
许清月着急起身,拿起水杯,快速把杯中冷水泼上他右手背,冲去了残留的红汤。
她顺手拉着他手掌在面前仔细看,还是红了一块,好在面积不大,就大拇指指头那么宽。
许清月扎着高马尾,耳边的鬓发如喵咪腹部的绒毛那样轻飘飘而细腻,耳廓红红的,露出好看的脖颈,目光在自己的伤上细细察看。
沈澈全然不觉自己受伤,甚至有点享受这一刻。
“去洗手间用冷水再冲会儿吧。”许清月抬头,放开了他的手,“沈医生,发什么愣呢。”
沈澈这才感受到手背一块火辣辣,颔首:“好。”
许清月坐回自己座位,给自己倒了杯水。
刚刚接触到沈医生的手,脑海里又闪现了一些画面。
记忆里,他们也是在吃火锅。
她打翻了一瓶牛奶,白色牛奶泼墨似的撒在火锅桌上,黑裙子上也溅到了几滴。
她眉毛拧在一块儿,移开凳子,看着桌边正滴牛奶的惨状:“沈澈,我好丢人。”
沈澈抿唇微笑,笑得很收敛。他半蹲着,用纸巾给她擦干净裙子上滴的奶渍,“没事,不丢人,我来收拾。”
沈澈越是这样一举一动透露着温文尔雅,她越是感觉自己蠢笨不堪。
“上次是橙汁溅衣服上,上上次是奶茶撒地上,这次是牛奶洒一桌,水逆没个头了。”
“沈澈,你会不会嫌弃我很笨啊——”
“你肯定嫌弃我了呜呜呜……”
那时年轻,脸皮薄,许清月因为接连二三出糗,泪堤破防了。
沈澈见她哭得迫不及防,微叹:“没事儿,这有什么的呀。”
沈澈眼底的笑意更深,拿她没办法,她怕丢人,他就把她的脸埋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哭个痛快。
回忆终止。
就,还挺社死的。
许清月看着手里拿着的水杯,顿时也变得危险起来。她连忙把茶水和茶杯放的离自己远了很多。
顿时觉得安心多了。
沈澈回来,两人相安无事地吃完晚饭。
她想,这次她没再打翻什么饮料,算是一个突破。
“散散步吗?”出了火锅店门,沈澈问道。
许清月本想拒绝,但心想也没必要这么不给面子,便答应了。
她暗暗思忖,与沈医生只要有肢体接触,就会有回忆出现,这一点已经算是个定律。
不得不承认,沈澈身上有一股潘多拉魔盒的吸引力,她想靠近,但心底那抹畏惧又带头逃避。
天色黑了个通透,霓虹灯闪烁,马路上车水马龙,时而鸣笛起。
漫步音乐广场,有银铃声阵阵传来,广场中央的音乐喷泉被灯光聚焦点亮,在晚间格外亮眼。
音乐喷泉不远的后方就是广场舞的场地,大爷大妈们跟着节奏跳的随心所欲。
广场周围围坐着很多下棋的老爷爷,广场木椅上坐着晚间休息的青年人,喷泉周围追着三五成群的闹哄哄的小孩子,还有卖动漫气球的,卷棉花糖的,卖烧烤的,卖玩具车的小商贩在人行道两边,整整齐齐地排成两排,供来往广场的老少顾客选择。
棉花糖的甜和烧烤的烟熏味交杂,音乐声与唰唰的水声,空气里都是浓烈的生活气息。
他们并排走着,一米半的距离。
她用他刚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沈医生,你希望我想起从前吗?”
沈澈长长影子没再向前移动,静默了半秒,声音略显低沉:“顺其自然。”
如果忘记我,你能开心。
那么,即使不记得我了,也没关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