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觉地退到堂前门口,青年才取出土碗将鸡蛋敲开,拾起一双筷子搅合着,在里头洒了些薄盐,在锅中摆了一道竹屉,放在上面蒸。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般顺畅,丝毫没有可挑剔的地方。
一个人终归只有一双手,孟珏忙得了锅里的,又顾不得灶里的。最初青年想要快点将水烧开来,灶里塞得很多干草和木柴,熊熊火焰肆无忌惮地叫嚣着。
季怀安见青年忙来忙去,一脸风轻云淡地站在门口,慢条斯理着叮嘱道:“火不用太大的,蒸半刻钟就行,不然鸡蛋太老了不好吃,熟了之后记得撒点豆酱青,我先回屋了。”
几个月前,这个屋子还是副落败模样,窗棂只是个摆设,根本不防风防雨。开局就是一张草席,半夜被蚊虫叮咬而感到瘙痒醒来是常态,好在两人齐心协力,终于有了点家的模样。
屋子不大,是三开间。季怀安将狭小的一片方地收拾出了不同区域,最里间做卧室,外面稍微大一点的房间做堂屋兼书房,往外走左侧的房间原本就是厨房。
他在屋里转了一圈,觉得有些闷热,转身回卧室拿了一把大蒲扇坐在屋檐下,翻阅着新买来的话本来消遣时间,等着孟珏叫自己吃饭。
两人用过晚膳后,孟珏自觉地把碗洗了,见季怀安端坐在书桌前,眼睛却是半眯打着盹,难得出声关心道:“困了就去床上睡,别着凉了,我等会去县里有点事,要晚点才回。”
今天他难得听见青年多说了几句话,轻晃了下脑袋,略微惊讶地问道:“这么晚了,你去县里做什么?”
这去时天色还有光,不知孟珏会在下梅县耽搁多久,回时肯定要走夜路了。
几番思量过后,季怀安将近清醒,撩起眼皮正视着他脱口问道:“非要这时去吗?不能明天白日里去吗?”
孟珏一时间竟分不清季怀安是不是在关心自己。莫名有些后悔告诉他自己要去县里,或许只说要出去一趟,季怀安就不会对他过问。
他胡乱地搪塞道:“阿叔说今夜有批货会到县里来,人手不够叫我过去帮忙。”
季怀安觑了他一眼,淡漠道:“哦,门没锁,待关着就行。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真是倦意上了头,待孟珏离开后,季怀安都没发觉自己说得哪里不对。村子里寻常人家用木栓关门,从外头打不开,又何来“开锁”这一说法。
今日身子经这一闹腾,虽看上去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季怀安却感到四肢酸软乏力,端坐在桌前都觉得困累,索性早早沐浴洗漱,卸去一身杂尘安然入睡。
夜色阑珊,季怀安一觉睡到自然醒,夏日的天才微蒙蒙亮,床榻上只留他一人。他尝试唤了一声,“孟珏?”
莫非整宿都未回来?还是路途上出了意外?
他醒了醒神,觉得后者的可能性不大。
季怀安揉捏着发酸的脖颈,身体像是组装上去的一样僵硬得不行,应是身体太累,睡觉时懒得动,保持着一个动作持续到了早上。
他悉索着穿好衣物直身下了床,挺直脊背,双手交叠往前伸展,左右扭动着腰身。“咔哒”两声,顿时舒畅了不少。果然是连续熬了几个大夜,再加之受了凉,积攒在身体里一瞬间全然爆发出来,才如此可怖。
清晨的空气沁人肺腑,草木泥土香浸润于里,是提神醒脑最好的灵丹妙药。再一嗅,似乎夹杂着中草药的气味,季怀安睨见堂前亮着光,径直走去,见孟珏手握着小扇翁动煨火,砂锅在灶台上咕噜作响。
季怀安面色微微一动,喉间发苦,下意识抗拒着这个味道,欲转身往回走。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情:“等会把药喝了,过半个时辰再去用早膳。”
“给我喝?”季怀安明知故问,轻易戳破了青年的搪塞之词,“你今早去县里抓药了?”
“没去县里,就找李二叔开了几副药。”孟珏淡淡地回道。
原身自幼体弱多病,季府在这破身子上自然是砸了不少金银来养着,后来他那便宜老爹喝醉酒,落井而亡。他也理所应当地被逐出了门府,过上了如今的清贫日子。
季怀安望着沸腾的黑水,不禁一阵肉疼。一鼓作气,一饮而尽,眉头都不带皱的。
孟珏:“......”
掌心的糖豆硌手。
季怀安端着空碗晃了两下,将攀附在碗壁的残滴聚集在一起,流进嘴里,见青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才微微皱眉:“莫非还要喝?”
“你下回不用去抓药了,季家养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得根治。”说罢,他走近将手中的空碗用滚水冲洗了遍,规矩地落入橱柜间。
孟珏知道季怀安这是安慰自己话术,却笑不起来。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人,依旧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可又惜命得很,真是奇怪。
“你什么时候去买了糖豆?”季怀安从橱柜间取出一包黄纸,从里头挑了颗大的往嘴里送去,咔哧咔哧作响,吐槽道:“太甜了,留给娃娃们去吃。”
孟珏:“没买,李二叔送的。”
清晨的空气沁人肺腑,草木泥土香浸润于里,是提神醒脑最好的灵丹妙药。再一嗅,似乎夹杂着中草药的气味,季怀安睨见堂前亮着光,径直走去,见孟珏手握着小扇翁动煨火,砂锅在灶台上咕噜作响。
季怀安面色微微一动,喉间发苦,下意识抗拒着这个味道,欲转身往回走。
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情:“等会把药喝了,过半个时辰再去用早膳。”
“给我喝?”季怀安明知故问,轻易戳破了青年的搪塞之词,“你昨夜去县里就是为了抓药?”
原身自幼体弱多病,季府在这破身子上自然是砸了不少金银来养着,后来他那便宜老爹喝醉酒,落井而亡。他也理所应当地被逐出了门府,过上了如今的清贫日子。
季怀安望着沸腾的黑水,不禁一阵肉疼。一鼓作气,一饮而尽,眉头都不带皱的。
孟珏:“......”
掌心的糖豆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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