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重生了,但......
“疼,疼死了!”
利器扎入肌肤穿透血肉,谢冥夜想起这痛的缘由。自己死了,在要提剑杀掉最后一个要杀之人时,身后袭来剑风,他转身应对,恰巧内力一瞬阻滞,紧接着,长剑便自胸口透出,银剑血红,血从剑尖滴到雪地上,开出一朵朵的花。
他连忙回身刺剑,眼看着那人也倒在地上。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身望着另一人的眉眼。斜眉入鬓,眸里霜雪不化,一身玄衣在漫天飞雪中像是一块突兀的石头。他将这人的冰霜无情的脸一笔一画地刻进脑海里,剩下的仇,只能下辈子报了。
冤冤相报,无穷无尽,他却以此为乐。
谢冥夜记得自己继而就重重地跌进深渊里,耳边的寒风呼啸的声音也渐渐褪去。
可是恍惚之间,谢冥夜分明听到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似有冰凉直泼而下,刺入肌肤,寒意入髓。
谢冥夜呼吸一滞,睫毛颤抖,胸膛剧烈起伏,清清楚楚得痛,甚至让谢冥夜明明白白地感觉到是哪里痛。
他猛得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呼气,“......哈......哈哈......好疼。”湿发贴在脸侧,凉水顺着下颌滑落,视线模糊,谢冥夜努力眨了眨眼,勉强分辨出四周的环境,和面前一道模糊人影。
四周都是石壁,手掌大小的透气口开在高墙上,丝丝微光从上渗下。面前有个仆从正在木箱里翻找东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是哪里?
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最后一刻,他体会到心脏被贯穿的痛感,一剑穿心之痛不过如此。那痛和黑暗宛如上一瞬的事情,难道自己没死,只是失去意识一直被关在这里,现在才醒?
胸前再次传来剧痛,他低头看向疼痛传来的地方,愕然见到胸前插着一把小巧的匕首,血液正从刀口处流到衣襟上。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谢冥夜正欲拔刀,左手一动,铁链撞击石壁之声响起,原来自己不仅被关在这里,四肢都被钉在墙上手指粗的铁链锁着。一运内力,倏地心下巨惊,内力全无!
是谁这么大胆,不仅将自己囚禁在此处!居然还废了自己的武功!
“喂!是谁把老子关在这的!告诉他,我谢冥夜醒了!要杀要剐,让他出来说话!喂!你听到没!”他这一开口,却给自己吓了一跳,自己的声音变得这么清亮?
小仆从不理,像是没听见一般自顾自忙着。
谢冥夜又喊了几声,依然没等到回复。窗口漏下的光线渐渐移动照到他的手臂上,他借着光线,发现自己皮肤苍白可怖,手腕脚踝几乎是皮包骨。一双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宛如玉石打磨,没有一点刀茧,如一块嫰玉。
等等......
自己是在做梦吧,这不是自己的手!
谢冥夜只觉头皮发麻,后脊生寒。眼前景象是实打实的现实,正如胸前的伤口和疼痛,谢冥夜可以确定的是眼前的这一切不是梦。
他活了,但不在自己原来的身体里。
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又是谁?
小仆从此时像是终于将东西收拾妥当,走近将自己胸口刀子一拔。谢冥夜痛得惨叫,小仆从将玉瓶抵在伤口边,直到接满一小瓶,将盖子盖上,把玉瓶放进木盒里。又极其熟练地倒上些白色的粉末,敷在伤口上,粗糙简陋地包扎好,又从木箱里拿吃食,依旧对谢冥夜的怒吼无动于衷。
小仆从手中拿着馒头粗暴地想要塞进谢冥夜嘴里,谢冥夜一侧头,馒头滚到地上。
“老子问你话呢!到底是谁?使得阴谋手段!剑宗么?为什么把老子关在这里!”
小仆从一脸冷漠,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随即张开嘴,又指了指自己嘴里。这会轮到谢冥夜愣住,嘴里空荡荡,没有舌头。
小仆从见他不吃也就放弃,提起木盒,离开石室。
“你小子别走!喂!”
一连几天,谢冥夜对自己身在何处一无所知,不得不接受自己重返人间,却活在一个不认识的人的身体里。
而且,这个人是先天经脉闭塞,即使外力传送真气也无路可走。这意味着自己一肚子武功秘籍毫无用处,更不用想靠自己短时间内重新修炼内功震开锁链。
于是谢冥夜不是在取完血后昏过去,就是再次被兜头一瓢凉水浇醒的状态中来回切换。小仆从如同行尸走肉,开门,喂馒头,取血,锁门。
此人身体瘦得就剩一把骨头,胸前的伤已伤及心脉气海,想来这个身体的主人是在这里一口气没上来死II了,倒是给了自己机会,借尸还魂。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己至少无性命之忧,每隔三日这小仆从来给自己取一次血,平日每天只有一餐一饭,既然别无他法,在小仆从往自己嘴里塞馒头时,谢冥夜只能张大嘴,尽量多吃来补充体力。
这日兜头是一大桶的凉水,谢冥夜再次被浇醒。
“艹,你下次不如拿一水缸来。”他虽然知道小仆从听不到,还是如此说道。
谢冥夜甩了甩从头发流到脸色的水,抬头却看见这石牢里还站在一个人,二十出头,锦衣华袍,五官俊朗,顶一张带着温和儒雅的脸,总之看着不像是那种会用凉水浇人的人。
“你——”谢冥夜刚要说话就便被粗暴打断,男人嘴角扬起一抹笑,忽然捏住他的下巴。
“几天不见,性子烈了?你这张脸,用来做药奴真是浪费。怪不得欢云楼的雪域人一晚要一金,你这长相,哪怕我玩II腻了,把你扔进欢云楼也要百金一晚吧,也不算是赔本买卖。”
雪域人?他看着几乎没有寒毛,和过于苍白的肌II肤时就怀疑过。
谢冥夜眼睛扫过男人腰间坠着的白玉远山纹路方形玉珮,千山派的人,此处是中原。
天魔教和雪域都远在极北,一岭之隔。雪域人貌美天下皆知,常被买卖到中原青楼妓馆,取雪域人的血是为什么?
谢冥夜心里冷笑,侧过头,挣开男人捏着自己下巴的手,盯着男人的脸,尽是杀意。
“这双眼睛生气起来,更好看,让人想在把你关在屋子里狠狠欺负,我有点不想等到今晚了。”男人的手掐住谢冥夜白而细瘦的脖颈。
谢冥夜身体一僵,呼吸不畅。早就听闻有人好男风,甚至有专门的青楼供清秀小倌。以前的自己独步武林,旁人看自己一眼就要吓得三哆嗦,好不容易重回人间,竟遇到这种污糟事?也太倒霉了!想要挣开脖子上的手,忽而一转念,这几天攒下的气力可不能用在这上,他有种预感,今晚会有机会。
男人凑近道,“不知道你在床II榻之上,是不是也是这性子?”说完,渐渐松开了一点手,谢冥夜得以呼吸,男人指腹细细摩挲着他的颈侧,白玉扳指硌得人生疼。
谢冥夜憋得满脸通红,忽然呼吸到空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接着反射性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千山派竟有你这种变态,还,还号称什么名门正派!”
男人的手一瞬又掐到细白的脖子上,这次青筋暴起,谢冥夜实实在在地体会到窒息的感觉,像是被搁在陆地上的鱼。
“你怎么知道?”男人紧盯着谢冥夜的一双凤眼,忽然,嘴角扯开笑,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食指挑起自己腰间的玉牌,“你竟然认识?”
“废话,老子可是——”
“可是什么?”
谢冥夜一转念,说了没人会信,有人信了更麻烦,索性闭了嘴不再说话。空荡的牢房中突然发出了一声脆响,巴掌重重落到脸上,谢冥夜半边脸登时火辣辣得疼起来。
“艹!你——”
未说完,又是清脆的一声,比刚刚更重,白玉扳指打到唇齿上蹭到了血。
“忘了告诉你,我做这些事的时候特别喜欢动手,我还喜欢用鞭II子,听你们惨叫,看你们流血,晚上免不了会吓到你,这两巴掌让你提前习惯习惯。”
男人拿出一块手帕将白玉扳指上的血迹搽拭干净,那白玉再次变得洁白无瑕。他将手帕丢在地上,“给他好好洗干净。”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应了一声是。
谢冥夜盯着男人,“你给我等着,早晚要你的命!”
“哈哈哈哈哈,”男人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美人**,怎么不算要了我的命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千山派这人前脚离开,后脚走进来一个带着黑色幞帽的中年男子,和又聋又哑的小仆从一样的衣着。
“这是哪里?我是谁?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天魔教如今怎么样了?教主死多久了?”谢冥夜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不哑巴不变态的,这些天憋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你?你还能是谁?药奴呗,我说,到今天也是整三年,被萧大公子看上,算是你的福气。”
谢冥夜眉头一皱,三年?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整三年?萧大公子,姓萧,那变态竟是千山掌门的儿子?
“那天魔教教主呢?死了吗?死多久了?”
“你关心那魔头干嘛?当然死了,被剑宗少宗主一剑刺死。”
少宗主?剑宗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少宗主啊?他怎么不知道!
“死了估摸着有一半月了吧?那日好像是大寒,漫天大雪的,这一晃都春分了。说来也怪,之前这魔头是荒淫无道了些,凡是见到好看的少年一律掳去魔教,但也没和正派起过什么大冲突,怎么就突然间屠了白鹭山庄上上下下,连姬妾孩子丫鬟仆从几十口一人都没放过,连侥幸逃走的小少爷也被一直追杀。没想到吧,这小少爷是少宗主的师弟。幸好少宗主赶到杀了魔头,救了小少爷。”
谢冥夜眉头蹙到一起,“什么意思?白鹭山庄还有人没死?”
“当然啊,少宗主将人救了嘛。”谢冥夜从胸膛烧起熊熊怒火,头发好似要根II根II竖起,大脑嗡嗡作响。
少、宗、主。
谢冥夜心道,既然自己又活了,定要手刃此人。如果当时不是那人背后一剑引自己分心内力突然一滞,自己怎么会死?
仆从见他发呆继续说道,“别关心这些了,老老实实跟着萧大公子,你才十八岁,将他伺候得舒坦些,许还能多活个三五年。”
“十八岁?”谢冥夜从愤怒中回过神来,又惊又气,怎么都重生了,还是这么惨的身世啊?比自己好不到哪去,还多活个三五年,去你奶奶的!
仆从将水桶里浸透干净的手巾扭干,想要给谢擦身体。
“我自己来!”谢冥夜心情烦躁,加之被刚刚姓萧的那人一番污言秽语恶心到,他本来无所谓,甚至一直希望着能好好洗个澡,但这种时候,别人帮自己擦身体,再想想摖身体的目的,他就直犯恶心。
“这可不行!我吃了这么多次亏,你要是跑了,萧大公子得要我的老命。”
“我才不会跑!”
“得了,我现在可不信你。”
手巾从苍白的脖颈一路滑下,谢冥夜本就不耐烦,忽听见耳畔呼吸变得粗II重,微微侧眸,只见这人脸红脖II粗。同是男人,谢冥夜几乎是一瞬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
咽下‘变态你死定了!’这几个字。努力调动着嘴角,弯起一个可怜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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