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的梁柱在余震中嗡嗡作响,尘灰簌簌从断裂的穹顶落下,铺满了满地狼藉的玉阶。萧烈被吴渊的玄天真气锁在原地,内力尽散的身躯瘫软在地,龙袍被剑气划得破烂,却仍梗着脖子,一双眼透着狐狸般的狡黠狠光,嘴里不停放着狠话:“吴渊,你敢动朕?朕的旧部遍布朝野,若知朕身死,定让这天下再陷战火,你好不容易换来的太平,不过是镜花水月!”
吴渊持剑的手未动,剑刃仍抵在萧烈心口,眼中杀意渐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若安分,可留一命;若再煽动祸乱,我不介意让你的旧部永远失去指望。”
“云大哥。”苏洛洛上前一步,轻轻拉了拉吴渊的衣袖,目光扫过殿外渐息的厮杀,“皇城已破,当以稳定为重,杀了他,反而会给旧部可乘之机。”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一道白色身影提着断剑,一步步从殿外的光影中走来。画千骨的白衣染着斑驳血迹,有敌人的,也有她自己的,断剑的剑尖还滴着血珠,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踩在太极殿的死寂之上。她走到萧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毁了她宗门、害了她师父的仇人,眼底翻涌着滔天恨意,却又带着一丝极致的冷静——她要的不是一时的痛快,而是让他用一生偿还罪孽。
“萧烈,你欠光明宗三百七十二条人命,欠天下百姓数十年安稳,杀了你,太便宜你了。”画千骨的声音冰冷,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我要让你活着,亲眼看着光明宗重建,看着你犯下的错,一点点被弥补。”
萧烈仰头瞪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黄毛丫头,也敢对朕指手画脚?你以为凭你,能困得住朕?”
画千骨没理会他的挑衅,指尖缓缓凝起金红色的浩然剑气——那是光明宗传承千年的“诛邪显形术”,并非阴诡禁术,而是专克奸邪诡诈之徒的正道秘术。此术无需施术者耗损心脉,只需以自身浩然正气为引,强行将目标藏在骨子里的“本性”具象化,再以正气为锁,让这具象形态成为牵制目标的枷锁。而萧烈一生算计权谋、阴险狡诈,论本性,最是狡诈如狐,这秘术,正是他的克星。
“我困不困得住你,很快你就知道了。”画千骨指尖掐诀,口中念出晦涩的咒文,那咒文并非虚无缥缈的吟唱,而是带着光明宗特有的浩然之力,每一个音节落下,空气中的尘埃都仿佛被震得悬浮起来。
萧烈只觉一股灼热的力量锁定了自己,从画千骨指尖溢出的金红色霞光,像是有生命般缠绕过来,让他浑身汗毛倒竖。他想挣扎,却被吴渊的剑气牢牢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霞光越来越近,最终落在他的眉心。
“嗤——”霞光触肤的瞬间,萧烈眉心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紧接着,一道金色的“狐”形印记缓缓浮现,印记边缘流转着淡淡的红光,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
“你搞什么鬼把戏!”萧烈又疼又怒,嘶吼着想要抬手去擦眉心的印记,可刚抬起手臂,后腰处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骨头里钻出来。他低头望去,只见自己破烂的龙袍下摆被硬生生撑起一个鼓包,布料在拉扯中发出“滋滋”的撕裂声。
“噗——”一声轻响,雪白的狐毛突然冲破布料,一条蓬松的狐尾猛地钻了出来,尾尖还带着与眉心印记同款的金色纹路,毛茸茸的尾巴在空气中甩动了一下,竟透着一股和萧烈本人如出一辙的狡黠感。
“这、这是什么怪物!”萧烈吓得魂飞魄散,难以置信地盯着身后突然出现的狐尾,伸手就要去扯。可指尖刚碰到柔软的尾毛,就像被雷电击中一般,一阵剧痛顺着指尖传遍全身,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啊——!”
画千骨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冷声道:“不必惊慌,这不是什么怪物,是你自己的本性。你一生狡诈如狐,机关算尽,这尾巴,就是你‘狐性’的显形。”
她说着,抬手结印,指尖金光再次亮起,指向萧烈的狐尾。萧烈瞬间感觉尾巴像是被无形的铁钳夹住,动弹不得,连带着他的身体也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此术以你的狐性为根,我的正气为锁。你若安分守己,这尾巴不过是条无用的累赘;你若敢耍花样,或是心存歹念——”
画千骨话音稍顿,指尖微微一动。萧烈的狐尾突然自己卷了起来,狠狠勒住他的后腰,疼得他龇牙咧嘴,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嘴里不自觉地发出“嗷”的一声,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狐狸。周围的魔教弟子和门派掌门见状,都忍不住低下头,强忍着笑意——谁能想到,昔日高高在上、心狠手辣的帝王,如今竟会因为一条尾巴,露出这般狼狈模样。
“你、你敢算计朕!”萧烈又气又羞,脸颊涨得通红,想骂人却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更让他崩溃的是,这尾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只要画千骨一抬手,它就乖乖听话,比他当年最忠心的禁军统领还要顺从。
吴渊看着这一幕,收起了手中的长剑,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这“诛邪显形术”他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是光明宗对付奸邪之徒的独门秘术,不算阴毒,却比任何禁术都更能牵制人心,毕竟,没有什么比被自己的本性束缚更痛苦的事了。
“画千骨,你最好赶紧解开这破术,否则朕的旧部一旦……”萧烈还想放狠话威胁,可话没说完,画千骨的指尖再次亮起金光,狐尾瞬间又勒紧了几分,疼得他立马闭了嘴,只能恶狠狠地瞪着画千骨,眼神里满是不甘和憋屈。
画千骨没理会他的眼神,转身看向吴渊和苏洛洛:“吴教主,苏姑娘,萧烈已被此术牵制,短时间内掀不起风浪。如今皇城已破,当尽快稳定局势,安抚百姓,肃清萧烈旧部。”
吴渊点点头,目光扫过殿外渐渐聚拢的各大门派弟子,沉声道:“武当、峨眉掌门,烦请二位带领弟子清缴皇城残余禁军,安抚城内百姓;昆仑、崆峒掌门,劳烦二位封锁皇宫,清点国库,登记造册,以待新帝登基后交接。”
“遵令!”各大门派掌门齐声应和,纷纷转身离去,带着弟子们投入到战后的整顿中。
苏洛洛走到画千骨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道:“画姐姐,你刚施完术,身体没事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画千骨摇摇头,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施术虽未耗损心脉,却也让她本就受伤的身体雪上加霜,可她现在不能休息,光明宗的重建、天下的安稳,还有萧烈这个定时炸弹,都等着她去处理。“我没事,当务之急是处理好萧烈,还有光明宗的重建事宜。”
她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萧烈的嘟囔声:“重建光明宗?就凭你这几个残兵弱将,还有这破破烂烂的皇城,简直是痴心妄想。”
画千骨回头瞪了他一眼,指尖微动,狐尾立马又给了他一下“教训”。萧烈吃痛,不敢再乱说话,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朕当年建一座宫殿,动用的工匠就比你这弟子多,你这重建,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
画千骨没理他的吐槽,转身对吴渊道:“吴教主,萧烈交给我看管即可,我会带着他回光明宗旧址,一边重建宗门,一边牵制他,防止他的旧部寻机作乱。”
吴渊沉吟片刻,点头道:“也好,有这秘术牵制,他翻不起什么大浪。只是你一人带着他,多有不便,我让几名魔教弟子随行保护你。”
“不必了。”画千骨抬手拒绝,“有这尾巴在,萧烈不敢对我动手,反而会被我牵制,带太多人,反而显眼。”
萧烈闻言,立马反驳:“谁会被你牵制!朕只是暂时……暂时屈居人下,等朕找到破解之法,第一个就……”
“第一个就怎样?”画千骨挑眉,指尖再次凝聚金光。萧烈瞬间闭了嘴,悻悻地别过头,狐尾却不自觉地耷拉下来,像是在认怂。
众人见状,又是一阵忍俊不禁。苏洛洛笑着走上前,拍了拍画千骨的肩膀:“画姐姐,那你路上小心,若是遇到麻烦,随时传信给我们,我们会立马赶过去支援。”
画千骨点点头,看向萧烈:“起来,跟我走。”
萧烈瞪了她一眼,却还是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身后的狐尾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催促他快点。他一边走,一边小声抱怨:“朕乃九五之尊,竟要跟着你这黄毛丫头去那破落的宗门旧址,简直是奇耻大辱……”
画千骨没理会他的抱怨,提着断剑,带着他一步步走出太极殿。阳光洒在两人身上,一个身姿挺拔,眼神坚定;一个满脸不情愿,却被狐尾逼着步步紧跟,画面竟透着一丝莫名的和谐。
接下来的三日,皇城的混乱渐渐平息。吴渊与各大门派掌门共同商议,最终决定拥立先皇年幼的侄子为新帝,赐名“景安”,寓意“天下景和,百姓安康”。新帝年幼,无法亲政,吴渊便与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共同辅政,整顿朝纲,肃清萧烈旧部。
墨染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留在皇宫担任禁军副统领。他凭借多年在禁军中的威望,迅速收拢溃散的禁军士兵,严明军纪,配合辅政大臣整顿朝堂秩序。他还主动联络朝中忠良,多次挫败萧烈旧部的复辟阴谋,渐渐获得了吴渊和众大臣的信任。
这日,吴渊与苏洛洛来到禁军大营,墨染正穿着银甲,指挥士兵操练。见两人到来,他立马走上前,拱手行礼:“吴教主,苏姑娘。”
吴渊点点头,看着操场上训练有素的士兵,满意地说道:“墨统领,短短三日,你便将禁军整顿得如此有序,辛苦了。”
墨染摇摇头,神色诚恳地说道:“这是属下应尽之责。昔日属下助纣为虐,犯下大错,如今能有机会弥补,守护这天下太平,属下万死不辞。”
苏洛洛笑着说道:“墨统领不必自责,你能及时醒悟,守护新朝,已是大功一件。接下来,新帝登基,朝堂整顿,还要靠你多费心。”
墨染郑重颔首:“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吴教主和苏姑娘的信任。”
吴渊看着墨染坚定的眼神,知道他是真心想要弥补过错,便缓缓说道:“墨统领,我与洛洛,还有画千骨,决定在新帝登基后,便离开皇城,隐居山林。后续的朝堂之事,还有皇城的安稳,就拜托你了。”
墨染闻言,愣了一下,随即连忙说道:“吴教主,您是天下百姓的希望,若是您离开,恐怕……”
“放心吧。”吴渊打断他的话,眼中带着释然的笑意,“新帝虽年幼,却聪慧过人,辅政大臣也皆是忠良之辈,再加上你的辅佐,定能守护这天下太平。我与洛洛,早已厌倦了江湖纷争和朝堂权谋,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过些安稳日子。”
苏洛洛也点点头,挽住吴渊的手臂,眼中满是憧憬:“我们已经选好了地方,是一处名为‘星岚谷’的山谷,那里山清水秀,远离尘嚣,最适合隐居。画姐姐重建光明宗之后,也会带着萧烈一同前来,我们四人,就当是远离俗世,安度余生了。”
墨染看着两人眼中的憧憬,知道他们心意已决,便不再劝说,而是郑重地拱手行礼:“既然吴教主和苏姑娘心意已决,属下便不再多言。属下定当誓死守护皇城安稳,辅佐新帝,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不辜负您的托付!”
几日后,新帝景安正式登基,举行了盛大的登基典礼。皇城百姓夹道欢呼,庆祝新朝开启,期盼着太平日子的到来。登基大典结束后,吴渊与苏洛洛悄悄离开了皇城,画千骨也带着一脸不情愿的萧烈,告别了刚有雏形的光明宗旧址,朝着星岚谷的方向而去。
他们离开的消息,只有墨染和几位辅政大臣知晓。墨染站在皇宫的城楼上,望着四人离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敬佩。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要守护好这来之不易的太平,不辜负吴渊等人的信任。
星岚谷中,云雾缭绕,溪水潺潺,漫山遍野的鲜花竞相开放,宛如人间仙境。吴渊与苏洛洛亲手搭建了一座竹屋,屋前种满了苏洛洛喜欢的花草;画千骨在竹屋不远处建了一座小小的院落,作为光明宗的分坛,偶尔教导几名慕名而来的弟子;而萧烈,则被画千骨“安排”在了院落的柴房旁,每天负责劈柴、挑水,虽然嘴里天天抱怨“朕乃帝王,岂能做此粗活”,可狐尾却总是不自觉地帮着画千骨干活,每当画千骨夸赞他一句,他的耳朵就会悄悄泛红,嘴上却还硬着说“不过是随手为之,别多想”。
每日清晨,苏洛洛会在屋前的花丛中采摘鲜花,吴渊则在一旁练剑,剑气划过空气,带着淡淡的魔气,却温柔得不会伤到任何一朵花;画千骨会在院落中打坐修炼,萧烈则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一边抱怨她“修炼起来就不管朕”,一边却会不自觉地用狐尾帮她挡住刺眼的阳光。
夕阳西下时,四人会坐在竹屋前的石桌旁,喝着吴渊泡的茶,聊着皇城的近况(墨染会定期派人送信),聊着光明宗的未来,偶尔也会因为萧烈的一句嘴硬吐槽,引发一阵欢声笑语。
曾经的恩怨情仇,曾经的权谋算计,在这宁静的星岚谷中,渐渐消散。留下的,是对太平的珍惜,是对彼此的陪伴,是属于他们四人的,安稳而幸福的时光。
第一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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