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气氛和谐。
陈烬是个不会让气氛冷场的人，也是一个周到的人。
他随机放了歌，是一个台湾的乐队，唱着歌词来，带着点海风的味道。
刘玥一听歌，大喜，眼睛亮了起来，身子也跟着摇摆。
这歌正好是刘玥喜欢的，刘玥又是一个热情开朗的人，当即找到话题跟陈烬聊天。
“陈烬哥，你也喜欢这个乐队啊？”
陈烬看着前方，认真开车，却还是回复着，“嗯，听过几首。”
“哇，好有缘！”刘玥当真是开心，这个乐队其实算得上小众，她第一次在现实生活而非网易云上遇到听这歌的人。
两个人竟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刘玥越说越激动，陈烬却还是温温淡淡的模样，有礼却疏离。
不会让刘玥讲的话落空，却也不会显得过分殷勤。
许厌靠着车窗，偷偷抚摸着车门的边缘，看着玻璃上斑斓的水痕，还有车外奔跑躲雨的人，静静地听着陈烬和刘玥的对话。
——我超爱他们的新歌，你听过了吗？
——嗯，是很不错。
——下次有机会可以一起去听live！过段时间应该有音乐节拼盘，他们应该也会去。
——是吗？看时间吧。
许厌抠了抠指甲。
刚刚熊熊燃烧的战意又忽然冷了下来。
因为她终于发觉，陈烬换了车，也换了爱听的乐队，但是没换对待女孩的态度。
他像是一阵雾。
谁都可以看见，谁都可以触碰，却无法发现雾后的真相。
后来不知道怎么着，话题忽然聊到许厌身上。
刘玥夸张地说，“陈烬哥，你妹妹也太厉害了！她是昨天来的实习生里唯一一个搞数值和文案的女策划！”
“可牛了！贼给我们女的长脸！”
陈烬抬眼，手搭在方向盘上，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看了眼许厌。
这个瞬间，他恰好和许厌的目光相撞。
如同悬崖绕路边狭路相逢的两盏车灯，只是许厌没有和他正面相对的勇气，她慌乱移开眼眸，假意没发现刚刚陈烬眼中的深意。
刘玥好奇地问，“陈烬哥，许厌是不是从小数学都特别好啊？”
“我感觉只有数学好的人才会去搞数值。”
“她啊。”陈烬的指尖敲了敲方向盘，“数学是挺好。”
许厌分明听出了陈烬说话的时候，提到“好”字时，他刻意咬字重了几分。
许厌小脾气起来，一脚踹了下椅背，结果砸到自己的脚趾，疼得倒吸一口气。
刘玥扭头问她，“许厌，你没事吧？”
许厌咬牙切齿地说，“没事，腿抽筋。”
此时此刻，她根本不敢看陈烬的表情。
她有段时间爱借着数学题去麻烦陈烬，大一的时候上高数，喜欢拍下题目发给他。
陈烬那个时候在国外，回消息很慢，近乎十二小时的时差。
偶尔回一次，会发来一张写得满满当当的计算过程的草稿纸。
许厌乐此不疲地玩着装傻游戏，从他那里得到关于数学的答案。
现在听陈烬这样说，想来也是因为想到了过去吧？
他明知道她成绩很好，人很聪明，却从来不拆穿她。
这怎么能不让许厌误会？误会自己多少是有被喜欢的。
后来又花了半小时，车开到了刘玥楼下。
因着从小区门口到家，还有一段路。
暴雨依旧。
许厌看了眼车门边的伞，让刘玥把伞带走。
门一关，刘玥一离开，车内的氛围彻底不同。
像是狭小的空间忽然少了活泼的音乐，戛然而止的状态下，蔓生出一种无尽的安静。
这安静使人心慌。
最后还是陈烬先打破沉默。
“生气了？”他说。
许厌摇头。
“我不是故意没回你消息的。看见的时候就着急先来接你了。”陈烬解释道。
“我没生气啦！”许厌气呼呼地说，“你干嘛老以为我会生气？”
她在他心里，就是这么不讲理的吗？
陈烬没说话，笑着看着她。
被她看着，许厌也越来越心虚。
“好吧，可能有一点点。但是也只是一点点。”许厌比了个手势，强调，“也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我肚子饿了，很想回家吃饭。”
“那我先带你去吃吧？”陈烬提议，“我们公司楼下有家日料，味道不错。”
许厌刚想拒绝，不愿意再外花钱，但是转念一想，答应了。
“可以。”许厌赞同地说，“我好久没吃日料了！”
“你请客哦？”她娇气地说。
陈烬对她的小脾气照单全说，“嗯，我请客。”
其实许厌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想去陈烬公司楼下看看那个被刘玥传言得如此夸张的泡泡玛特的自动贩卖机。
到了商场，她似无意提起，“诶，你昨天抽小巫女的那个柜子在哪里呀？我也想去试试。”
陈烬定定看了她好一会，领着她过去。
自动贩卖机早就填充了新的玩偶。
大家依序站在柜子中，看不出昨天发生了什么。
“想抽什么？”陈烬看着贩卖机，似乎在酝酿什么。
许厌扫了一眼，现在，她心里没什么想要的。
她最想要的，就是弄清楚陈烬的想法。
许厌咬了咬牙，还是没忍住，想要把今天听到的事情问清楚。
“陈烬，你昨天到底怎么抽到——”
她一向是直球类的人，受不了暧昧。
不然也不会在三年前，加了陈烬以后，第一句话就是，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我有点喜欢你。
话说了一半，没法继续，是因为有人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一男一女，那个女生，许厌认识。
是三年前她删掉陈烬时，在ins上看到的照片里的那个女人。
她的包上，挂着一个小巫女限定款玩偶吊坠。
和许厌收到的礼物一样。
“陈烬！”走来的男生惊讶地说，“这位是？”
“嗯，朋友的妹妹。”
陈烬介绍。
许厌站在原地，如被泼一头冷水。
陈烬说得的确没错。
她从来不是朋友，不是女朋友，更不是妹妹。
而是，朋友的妹妹。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来都被这五个字定义。
只是和过去不同的是，许厌长大了，还有心情自嘲一番。
看来二杀这东西，虽迟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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