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溯云还没睁眼，一股隐匿的恶臭扑鼻而来。
裸露在外的皮肤周围环境很潮湿，引起一阵鸡皮疙瘩。他对于现在身处的地点有了一个绝望的猜想，并因此不敢睁眼。
他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手又开始颤抖，心跳加速，一股生理性想要作呕的感觉从胃里涌上来。
去你的。
他连心里的声音一并颤抖。
“邬溯云！你在这里吗？”
是殷休忆的声音，在不大且空荡的空间回响。
就在隔壁。
邬溯云深呼一口气，掀开眼皮。
果然，是厕所的一个隔间。
比想象中稍微好些，但依旧让人无法容忍。墙壁、瓷砖和门上没有不明污渍，也没有散发恶臭的污秽物，就是地板粘稠发黑，不知道多久没有清理了。
“我在。”
把调整好心情，尽量平静的回复道。
“真的吗？你在就好！”
殷休忆看上去十分惊喜。
“我们现在要干嘛？出去吗？”
“先等等，看看情况。”
但邬溯云丝毫也不想看看情况，他恨不得把所有感官闭合。
屏息等待了一会，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是推剧情的场景。”邬溯云说。
“那先想办法出去找到造梦主，顺便和颜千灵会和。”
“好。”应声过后，那边很快传来了砰砰的推门声。
“打不开耶。”
“废话，打得开就怪了。”邬溯云气得直笑，“这么轻易打开还解什么梦？”
浑浊到仿佛散发着恶臭的灯光从隔间外射入，照亮了瓷砖一块角落的污渍。
不对，好像不是污渍。
他掩住鼻口前倾身体，才看清那污渍一样的小字：
elynol。
是一串英文字母。
“哦哦我看到锁了！是一个密码锁。”
殷休忆失真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这个隔间和寻常的厕所有些不同，每个隔板都顶天立地，几乎把每个隔间都变成一个独立的空间，只有上面留了不到一臂宽和下面的一条缝。
“数字密码吗？几位数？”
“是的！6位。”
邬溯云皱眉看着串英文字母，他可以保证这不是一个英文单词。
“殷休忆，我这里有一串英文字母，也是六位。”他将字母报了一遍，又问，“你那里还有别的线索吗？”
“额，瓷砖上面写了一个‘死’字算吗？”殷休忆隔着板子说。
“死”字？
邬溯云试着拼写了一下“死”字的多种语言，但没有能和那串英文字母或是六位数字扯上关系的。
会不会是字母解密？邬溯云之前学过一些常见的解密方式，立刻对着这串英文字母心算起来。
卫生间没有纸和笔，一些解密方式很复杂，对于解密者要求极高。纵使是邬溯云也有些不堪重负，更别提是在这种环境条件下。
与温度无关，他的额头上也起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大约一刻钟过去，邬溯云将自己所了解到的大部分解密方式都快速试过一遍，已然感到力竭，但每次他怀揣着希望让殷休忆试一试，都毫不意外的失败了。
殷休忆在此期间一直保持着安静的状态，避免打扰到邬溯云的思绪。但时间流逝，他们却毫无进展。
邬溯云瞳孔失焦的盯着英文字母，身心俱疲。这么良久，他忽然开口：
“殷休忆，你对解密有什么看法吗？”
虽然殷休忆平时显得不太聪明，但他一点都不傻，在正事上也从没掉过链子，对于解密，他也或许能提供不同角度的看法。
“啊，我吗？”殷休忆显得很犹豫。
“我没学过什么解密，但是我觉得吧，许安宁毕竟只是个高中生，她真的会设置多么难的密码吗？”
…没错！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许安宁真不一定会设置很难的密码，相反，这个密码可能很简单，只需要……
他重新审视瓷砖上的英文字母。
elynol。
很像一个简单的英语单词。
lonely。
只需要排列重组。
“孤独的”。
他无奈的一笑，就这么容易。
“孤独的”又和数字有哪些关系？
回想起他最初接触字母解密，第一个了解的便是毫无技巧的基础对应规则，就是从a到z依次对应数字1到26。
但这也不对，密码只有六位，“lonely”对应的数字个数远超六位。
难道有别的方法。
“死，死，死……”殷休忆也想帮上忙，在隔壁研究着自己的信息，不自觉的念了出来。
“死……”邬溯云也喃喃道。
“死，4？”
对！他挑起嘴角一笑。
一个谐音。
是字母对应数字没错，不过要转换进制。
“lonely”对应数学，再用四进制重新计数，得到的六位数字就是密码。
逢四进一。他在心中迅速计算。
“332231！”
结果出来后，殷休忆也没墨迹，很快那边传来密码锁拨动的声音。
“咔哒——嘎吱。”
锁开了，隔间的门也被推开。
“我出来了！”殷休忆欣喜的说。
“你怎么出来？”
邬溯云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最终只说：“帮我拉一下，我不想碰那个门。”
“哦。”殷休忆乖乖上前拉门。
但门在门框中哐当哐当的震动了一会，并没有打开。
“可是，邬溯云，你自己是不是忘了开锁？”
邬溯云高冷的“哦”了一声。他倒还没因为刚才的解锁变傻，只是一想到要再解一个就头疼，不愿面对现实罢了。
然而他睁开眼，视线来回扫动一遍，门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锁。”邬溯云眉头一皱，他刚才沉浸于解锁，竟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的异常。
“啊，不可能吧，我的门有锁呀！”殷休忆奇怪道。
“说点我不知道的。”邬溯云懒得废话，直接伸脚在门上踹了一下。
“哐啷！”
没开。
他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什么都没有后思考几秒道：“可能又要里外配合。你看看厕所或者其他隔间有没有类似规则的东西？”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很快传来殷休忆激动的声音：“有有有！墙上贴了一张纸，我念给你听！”
“不，从底下送进来。”邬溯云忍着恶寒说。
纸被从墙上撕下，很快一张破破烂烂的纸从厕所门的底缝中递了过来，邬溯云捏住纸的一角阅读起来：
【洗手间规则：
1.走出门去。
2.别相信ta。
3.迎接新生。
4.你未逃离。】
“嘶……好抽象啊！”殷休忆回味道。
“越抽象混乱的东西，越能体现造梦主的内心，这说明已经到梦的**了。”
邬溯云从对厕所的恐惧中抽出精力来分析。谁没有逃离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想逃走。
“那怎么办？你是先出来还是解读规则？”殷休忆提议。
“读规则呀，你有办法让我出来吗？！”邬溯云无语的说。
邬溯云对于规则的可信程度存疑……应该可以说是没有信任。
“分析一下吧。”邬溯云看完规则，没有任何犹豫道。
“‘走出门去’，是指让‘我’走出厕所隔间的门吗？”
“啊，还有别的可能吗？”
“‘别相信ta’中的‘ta’用的很微妙，要么就是写下规则的人也不知道要防范的ta是男是女。要么就是ta不单指一个人，而是男的和女的都要防范。”
“耶？有点道理。”殷休忆假装思索。
“‘迎接新生’，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你未逃离’？”邬溯云已经开始自言自语。
“是不是造梦主没有逃出某个地方，或是没有逃离某种状态？”殷休忆在外面尝试着猜测。
隔间里面寂静了一会。再次出声，邬溯云的声音毫无波澜。
“不错，会自主思考了，今天值得列入史册。”
“耶？你这家伙…”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这些规则的具体意义，而规则可能对解梦有帮助。我也不确定怎么才能出去。”邬溯云喃喃着，听的殷休忆云里雾里。
“要不你替我想个办法？”他话锋一转问道。
“额……要不先按照规则，推门出来？”
“行。”出乎意料的，邬溯云直接答应下来。“怎么出来？”
殷休忆看上去格外犹豫。
“要不……暴力破门？”
“不行，要做文明人。换一个。”邬溯云斩钉截铁的说。
“…那你从上面爬过来，我会接住你的！”
“太脏了，而且形象不好。换一个。”
“那你爬到隔壁我的隔间出来！”
“有什么区别？”
“你到底想不想出来？”殷休忆忍着怒火，咬牙切齿道。
“可能…也没那么想？”
“……那你想怎样？！”
殷休忆暴发了，整个厕所都能听见他的咆哮声。
“嗯？…”邬溯云歪着头想了会儿，“要不你从上面的门缝里爬过来，帮我开门吧。”
出乎意料的，对面忽然沉默了。
“怎么，过不来吗？”邬溯云似笑非笑道。
“额，这个缝太小了，我最近吃胖了，也就只有你这么瘦的能过来了吧？”殷休忆声音中透着委屈。
“为什么这么执着想让我出来，万一这个规则是假的，我出来就毙命了怎么办？”
“不会吧，我出来都没事呀。”殷休忆不解的说。
“小殷呀，你说这个规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它让我走出门去，又让我别相信你，既让我迎接新生，又说我从未逃离。读起来怎么这么矛盾呢？”
“没有啊，不冲突吧，我是让你从门缝上爬出来，又没让你推开门走出来……”
声音戛然而止，余音在房间中回响，不真实感在心中震荡。
“呀，我就试探一下，你怎么真承认了呀？”邬溯云缓缓笑道。
“这规则里的‘ta’，指的还真是你啊？”
这次，对面沉默了很久。
“你…”
“你猜我怎么发现的？”邬溯云直接打断，笑意盎然，“老殷才不会放过在平时喊我‘小云’的机会，你这模仿的也不像啊。”
他连珠炮似的说：
“啊当然，没有说你演技不好的意思。你一开始是真耐得住性子，我一点没怀疑。你喊我大名后，我也只是猜测。
“但你还是心急了，你要是不这么迫切的想让我从隔间里出来，也不至于让我找到这样确凿的证据。”
“殷休忆”这次没有说话，狭小的空间里连他的呼吸声也无。
“那你为什么这么想让我从隔间出来呢？规则让我不要相信你，我又该不该相信呢？”
“哎呀，我真是有点忍不了了。”邬溯云不仅语速快，话题的转换也很快，语气嫌弃。
“我不想再在这个空间里呆一分一秒了，我到底应该怎么出去？规则里什么都没讲呀。
“让我想想……”他狡黠一笑，拎起那张破破烂烂的纸，“这张写规则的纸这么破烂，倒是很适合掩盖一些背地里的肮脏手段。”
“比如，撕掉最后几条关键规则什么的？”
滑跪啊啊还是拖更了（我还能站起来吗[裂开]），剩的两篇国庆会补上，一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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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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