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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8 少年事/金镶玉

那已经是一九九一年的事情。

六年前,旧金山一个下雨的晚上,方程第一次在阮家见到了阮禾。

那时和后来的情况没有太大不同,阮禾是阮家的私生子,而方程则是方家的小少爷。

方程的姐姐方珍,是美国旧金山一个厉害的角色。

她二十二岁大学还没毕业,就因为父亲方昆的意外离世被迫全面接手了家族的大小事务。他们方家是一路杀过来的,天不怕地不怕,早年做的全是些枪林弹雨的生意。方珍接手方家以后,想到父亲意外离世和方家之后总要交给方程打理,想慢慢从枪林弹雨的生涯转到灰色地带的生意。

方家要从暗到明的转向,找的第一个伙伴,就是阮家。

阮家和方家是世交。但与方家不同,阮家涉足的产业从来都属于灰色地带,分寸刚刚好,并且在阮家主事人阮山的带领下,布局版图越来越安全。

阮禾能遇见方程,就是在方家和阮家谈生意合作的契机之下。

那时,阮禾这个私生子刚刚迈进阮家大门不久。

进入阮家之前,阮禾都跟着母亲唐文讨生活,名字叫唐禾。唐文是旧金山唐人街里一个中餐馆的小工,为求工作之便,他们母子二人住在中餐馆附近的一个小房子,其间倒是搬过一次家,但是都只隔了两条街。

一九九一年,十七岁的阮禾看到有人欺负自己的母亲唐文,一拳头给人打过去,把对方打倒了。

唐家母子势单力薄,被打之人只是略施小计,阮禾就被送进监狱,待了半年。阮禾坐牢的过程中,唐文无声无息地死了。出狱的那天,正是唐文的简易葬礼,阮禾参加完葬礼后,就被接回了阮家。那天阮禾才知道,自己还有另外一个权势滔天的亲人,名叫阮山。

多年前长辈之间的种种恩怨,阮禾不得而知。他改回阮姓、回到阮家时,父亲阮山已经有了自己正统的夫人和一个十六岁的儿子。阮家又是大家族,最不缺人。阮禾到阮家以后,除了改姓,并没有获得什么翻天覆地的待遇变化,阮山也没有对他流露出太多的关心。

整个阮家很大,分为前宅和后宅。前宅住的是阮家本家,是真正尊贵的主家。后宅住的几乎都是阮姓分枝,多是和本家一起来美国前沾亲带故的旧关系。前宅和后宅只隔着一片树林和人工湖,地位却天上地下,本家是实权,而分枝是附庸。

阮禾刚进阮家时,住的是后宅。他不常开口说话,像个哑巴。虽然他的工作很出色,阮家交给他的每一项任务都能超预期完成,但对于整个阮家来说,他仍然是个下人,甚至连进前宅的资格都没有。

阮禾逾越规矩、踏进前宅的那天,正碰上方珍带着方程一起到阮家谈生意。

方程那会儿才十二岁,因为打小就是个甜心恶童,被太多人宠着,性格难免骄纵得厉害。

见姐姐方珍和阮山在前厅议事,还是他一听就打哈欠的正事,方程便自个儿无聊地在阮家的宅子里乱晃。方阮两家往来甚密,所以阮家的前宅方程倒不陌生,他刚想逮个人来陪他玩儿,就听到离前厅不远处的房间中传来闹哄哄的声响。

那是阮家主母祝华章住的主宅。

方程走过去听了几句,原来是阮家后宅有一个“下人”,私自闯到祝华章的房里,被阮家的一个表少爷看到他偷东西,阮家管家正准备用家法处置他。

方程迈进门,抬眼去看那“下人”,目光是从他的脚上看起。

他脚上穿着一双发旧的板鞋,裤子也是洗到发白,手握成拳,紧紧地垂在裤缝间。阮家居然还有这样寒酸的人吗?方程起先是惊讶,而后了然,也是了,因为寒酸,所以才要偷东西,丝毫没有尊严。

紧接着方程的目光落到他的上半身,看清他大概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个子很高,面对千夫所指时,表情却很平静,只是用目光直直地看着管家手里拿的一只黄金小表。

方程从八岁开始玩表,一瞥之间,就知道那手表价值不菲。这寒酸的“下人”,居然敢偷这么贵重的手表?方程倒有些佩服他的品味和眼光。

房间里原本是闹哄哄的,但阮家众人一见方程进屋,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向他聚过来。方程生得很漂亮,他穿着手工的小皮鞋配衬衫,还打着小领结,未到发育的年纪,精致得像个洋娃娃。

甚至连那个要被惩罚的“下人”,目光也向他飞来了一瞬。

阮家本家,原本就是个个都认得他,连祝华章也敬着他几分。阮家的表少爷阮杭,只比他大两岁,更是喜欢巴结他。

抓到“贼人”的阮杭知道方程的骄纵性子,便主动凑过来,邀功似的对他讲起看到那“下人”偷表的行径。

他们方家祖上历来都是清贵名流,怎么能容忍家里出一个小偷?所以此事虽然还未上报阮山,管家便决定要砍下这“下人”的双手,以示惩戒。

方程正无聊,遇上这砍手的热闹,拍手叫好。

阮家人见他如此反应,不禁侧目。

包括那个要被砍双手的“下人”。

那个“下人”,就是当时私入前宅的阮禾。

方程倒是根本不管旁人如何看他,只径直走到阮家的管家面前,接过那块黄金小表把玩。

他年纪虽小,却因藏表众多,见识渊广,甚至还入过几款属于孤品的世界名表。但这黄金小表的样式,他却是头一次瞧见,似乎是定制的款式。小表表盘虽然是黄金所造,却不落俗气,颇为文雅,表带是细密的小祖母绿钻并串起来的,看起来有点金镶玉的意思……

看到这块手表的表带时——方程把玩的兴致微微地一顿,神色一变,目光不由自主落到祝华章的手腕上。

脑子略微转了转,方程笑着问祝华章:“这块手表和华姨真衬,戴着它出去打牌肯定是很招人羡慕了?”

祝华章听到嚣张惯了的方小少爷都对她口甜舌滑,忍不住笑容满脸。

方程又问:“我猜对了?”

祝华章不答反问:“方少爷的眼光还能有假?”

却听下一秒,这方小少爷陡地冷声驳她:“华姨说谎。”

祝华章微微一愣。

“这明明不是你能戴的手表。”年少的方程一字一字地补充着。

方程敏锐,发现这手表的表带尺寸偏小,需要手腕纤细才能戴上。而祝华章却是姿态雍容,手腕根本戴不进这样的手表。

祝华章见他将手表表带直观地比在自己手腕上,心中被戳了痛处,面子差点挂不住。

是了,这块手表是从刚进阮家的阮禾身上搜出来的。这样的女士手表,只可能是阮禾母亲唐文的遗物。而唐文一贯贫寒,料其贵重遗物必定是阮山相赠。于是祝华章见表便生妒意,没有仔细留意手表的细节,听到阮杭说这个半路进阮家的私生子潜进房中偷盗自己的手表,便顺水推舟,作壁上观。

现在方程拆穿她,她只好把责任都推到不懂事的小辈身上去:“哎哟,瞧我这眼睛,听到阿杭说,这是我常戴的那块手表就信了,这才看清楚,这还不是我常戴的那块。”说完转头向跟在身边伺候的一个阿妈吩咐了几句,阿妈去梳妆柜中拿出一只手表来,倒是真的和这块小金表差不多,都是金镶玉的,样子虽然都很美,不过在行家看来,做工是差得□□丈远。

表少爷阮杭毕竟年纪小,才十几岁,听到祝华章把话头引到自己身上,一时不知如何开脱。

一刻钟前,他撞见那个刚进阮家门的私生子阮禾居然出现在前宅,悄悄跟踪他,发现他进了祝华章的房间,便料定他肯定是作恶来了。让人将他堵着搜身,正好发现他身上有一块名贵的黄金小表。

阮杭之前晃眼见过祝华章戴过相似的手表,便把祝华章拉来,说阮禾偷了她的手表。祝华章当时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阮杭便以为自己抓到了这私生子的把柄,料定这必是他偷盗的赃物,犯家法之罪十拿九稳。

祝华章老练说话滴水不漏,方程只诈出了她一句,拿她不准;而愣头青阮杭却是早早地就来邀功,讲了如何看到阮禾偷盗的无数细节。

现在局面有变,他却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开口。

方程见状,便指着阮杭的嘴巴,颇有些顽劣地说:“好啊,原来是你在说谎!真该让管家割下你的舌头!”

在方家,按照家规,说谎、进谗言等行径就是要割舌头的。

但是阮家众人听他之言,尽皆色变。

阮杭可是阮家嫡亲三小姐阮芫的儿子、当家人阮山的侄子,他从小就在阮家长大,虽然是阮家女儿的血脉,却也是跟母亲阮姓,身份贵重,非外来的私生子可比。

“使不得!”方才还要义正言辞砍阮禾双手的管家,听了方程的话,吓得连连摆手。

方程奇怪:“怎么使不得?你们阮家的人不能偷东西,可以进谗言?”

那半天憋不出的一句话的表少爷阮杭心里麻麻乱,愣怔地红脸看向方程。

管家的脸色一下很难看,他知道方程家世显赫,不敢冲撞他,不过这表少爷也不是能碰的。翻来覆去地,管家只能说——

阮禾本应该在后宅,私进前宅就是逾矩,并且他自己并不能证明这块手表就是他的,是不是偷的,还不一定。

方程听到这人废话连篇,烦得只想捂耳朵。

他虽然性子骄纵,却也最是直爽,看不得一点弯弯绕绕的虚伪算计。方程是从来不怕和人硬碰硬的,性格直爽过头,以至于跋扈。他的眼里进了沙子,可吹不干净。

对于方程而言,“偷东西砍手”和“说谎割舌头”这两场热闹,本质都没有什么差别。但是阮家对于偷东西的人必上严厉家刑,但对于说谎之人却轻巧放之,违背了这场惩罚的初衷。如何能行?

所以方程指着阮杭,非说应该割他的舌头。

众人见他咄咄逼人、骄横至此,都在心里有些怕了这个跋扈的小恶童。

也不知道是一屋子吵吵嚷嚷的动静太大,传到了前宅,还是有人通风报信。

正在前厅谈事的阮山这时走进屋来,镇住了乱作一团的人。他起先越过众人看了那管家一眼,紧接着第二眼,落到了祝华章脸上。

祝华章坐在人群中心,见阮山都掺和进来了这件事情,心中一惊。

纷争的核心在于那块手表的归属权,堂上众人无人能定夺,便只有交给阮山。

阮山见到那块黄金小表,也是微微一怔。他当然没见过这块手表,但他知道这不是祝华章的东西,那么就一定是唐文、阮禾母子的,他们怎么会有这样贵重的手表?阮山心下存疑,虽然不确定这手表的来历,但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话,才能让局面平静下来。

他向众人解释道:这块手表,是他当年送给阮禾母亲唐文的礼物,并不是祝华章常戴的那一块,两块表有点像,阮杭看岔了,以为是祝华章的手表,结果闹了场误会。

阮山当年的那一段故事,本家的亲属大多知道,也不好说什么。但这一解释,确实“坐实”了祝华章的猜测,对阮禾更生恨意。

方程听了阮山的话,却不管那些风花雪月,只是咬定了阮杭说谎,就应该受罚。

“好了程儿,都说了这么久的话了,累不累?”在一屋子哄闹中,方珍的声音不疾不徐地撇开一室杂音,落地有声。

方珍一九九一年正是26岁,年纪其实很年轻,但是因为她二十出头便硬着头皮掌管了家族巨额的财富,所以也历练出了一身杀伐果断却又温和大气的复杂当家人气质。

方程见姐姐方珍进来,便是来了最大的靠山,赶忙拉着方珍的手,指着阮杭说他污蔑人偷东西,应当要割舌头。

方珍看了一眼阮杭那张涨红的脸,神色一敛,眼见自己这个小弟弟骄纵惯了,当家都当到别人家里来了,有些无可奈何,搭着他的肩膀温声哄道:“程儿乖了,我们先不说这些,阮伯伯那里有新的好茶叶,已经泡好了,你过去尝尝。”说完,嗓音略微提高半度:“得九。”

方得九从人群中站到了前面。

“带小少爷去前厅尝尝茶。”方珍想把方程交给得九。

方程却是不从,身体一个微侧,从方珍的手下轻巧躲开。

得九倒是顶级高手,能够将方程轻易制住,只是眼下是在方家,又是满屋子的外人,他不好贸然行动,下小少爷的面子,只能悉听大小姐吩咐。

得九见大小姐神色一严,少见地用连名带姓的称呼叫小少爷:“方程。”

方程不服,固执地指着阮禾说:“他们原本打算要砍这个人的手。”

方程的手指向阮禾,众人才把目光稍稍聚到了角落的阮禾身上一瞬间。

方珍也是横波一荡,扫到了阮禾一眼。紧接着,她听见弟弟又说:“那为什么不能割另一个人的舌……”

方珍清楚方家的权利结构,明白其中的厉害,便没让他说完,第二次厉声截断:“方程,我们是在阮伯伯家里做客,不是做主。如果你要非放肆,那你不经深思,随意插手外族家事,按规矩我是不是要先罚你?”顿了顿,方珍沉声吩咐:“得九!”

方程听到姐姐叫得九,像是真打算要罚他。

因为方母早逝,方父意外身亡,方家只留下了方程一个宝贝的小弟弟。对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方珍历来都是宠着的。

那倒是第一次,方程被方珍厉声训斥。

不过那顿训斥方程受得实在委屈。

大庭广众,方程一撇小嘴,就要哭出来。方珍登时就后悔了,想去拉拉方程,却被方程一下躲开。

方程一转身,扭头跑进夜色里。

旁边阮山和祝华章夫妇顺坡下驴地赶紧叫人去找。

方珍伸出的手僵在那里,也是气着了,想着人在阮家,跑也跑不到哪里去,就撂出一句狠话:“谁也别去,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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