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工作室这边,则没有晏书琳的欢愉,个个垂头丧气的,没有可做的事,一连几天,都是呆坐着,话也不想说。
“你们老大不在,怎么一点生气都没有?”冯华业走进来,看着一个个蔫儿吧唧的。
“都要失业了,还能有啥可开心的?”罗德章气呼呼的,摆着他的手串。
“过了35岁,想找个有脸面的工作更难。”陈韬火上浇油,虽然他才26岁,但长相老成,常被人认成是大叔。
“别那么悲观嘛,车到山前必有路。”叶奇周拿水果递到冯华业面前。
“谁像你,财富自由的,还有两套房,我还有一大家要养呢!”罗德章不服气。
叶奇周苦笑,人们总习惯于看到别人眼前的幸福,就忘却了他们为之付出的努力。和晏书琳一起开工作室时,两人几乎是每天早出晚归,工作室都成了她儿子的晚托班,只要一放学,他就只能待在工作室写作业,或在附近的兴趣班学习。何况现在幸福吗?做为一个被打压得支离破碎的单亲妈妈。
“你们不打算继续拍摄了吗?”冯华业问道。
大家沉默着,过了一会,罗德章丢出话:“晏老大不想拍了!”
“难道你们不想吗?”冯华业喝着茶,继续问。
“其实拍视频挺好玩的,大家一起开开心心,有事做,反正也没想着能出名。”叶奇周说,虽然才拍了两天,但是她感受到除了母亲这个角色外,在工作中的存在的价值感。
“是啊,这几天啥也没做,太无聊了。不管做什么,只要有事做,我都愿意。”陈韬附和。
“看来我没白花一顿大餐的钱。”冯华业笑起来,他故意停顿一下。
“是有什么好事吗”,叶奇周听出了端倪。
“我出马,肯定有好事了。”他得意洋洋,示意几个人坐一起。“我联系了一个做投资的朋友,和他说了你们的构思,给他看了你们的脚本,他对你们的拍摄很感兴趣 ……”
“是真的吗?”叶奇周兴奋到不敢相信。
看着大伙又燃起的希望,冯华业对自己这个善意的谎言很满意。“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标签,而你们本身就是那个最独特的标签。低俗横行,而有生命力和创新的作品少,更多的惊喜和价值感被消弱。要走长远的,还是沉心做好内容,这就是我这朋友看好你们的点。”
他继续说道:“他想投资你们,前提是你们得剪出两、三期视频来给人家看看。毕竟思想赋之成行动,也不是太容易,得证明你们有这实力。”
“小冯,每一次你都是救我们于危难之中。上次帮拉东方学校的单,也是养活我们很久。”叶奇周对他感激不尽,大家纷纷赞同。
“但摄影师呢?”罗德章担忧着。
“摄影师满大街都是,找谁不行,只要钱到位。”冯华业虽然对陈可珺记忆犹新,但能把项目早日推动起来,才是他迫切想为晏书琳做的。
罗德章摇着他的扇子,“其实拍视频挺好的,你看我演得越来越自然了。”陈韬也同意,“要不我们把小珺叫回来吧?”
叶奇周点点头,“你最会哄女生了,使出你哄那些女朋友的劲把她劝回来。”她翻出了陈可珺的简历,点了点上面的联系方式。
陈韬连忙拒绝,“对不熟悉的人,我可不懂怎么哄,大姐你去吧。”
“你们不好意思的话,我可以出马的。”冯华业举着手想加入。
“你油腔滑调,估计得吓跑人家,”叶奇周说他。
罗德章也支持叶奇周去谈:“还是你去合适,同性之间好聊一点。”
“那我试试,如果这次把小珺叫回来,我们可得好好对待这个工作,不能像原来那样松散。”
叶奇周立马联系陈可珺,说明了来意,她很爽快的答应了。他们约见的场所,是位于学校内的咖啡厅。上课时间的咖啡厅格外的安静,客人寥寥无几,轻柔的音乐围绕,叶奇周选在一个角落里。
“小珺,谢谢你同意出来见我,”叶奇周走上去迎接进来的陈可珺。
“也谢谢大姐(她和陈韬他们一样称呼叶奇周)你约我,稀里糊涂结束,我也想大家好聚好散”,她把包放下,坐了下来。
“你想喝点什么?”,叶奇周把手机点餐页面打开,递给她。陈可珺仔细看,随便点了页面上一个价格便宜的咖啡。
“我先代表晏总向你道歉……”叶奇周下好单,有些不好意思的望了她一眼。
还没等她说完,陈可珺有些生气道:“晏总她怎么不自己来?”
“她病倒了,前几天被雨淋了,请了几天假。”叶奇周说,拿出晏书琳给她发短信,递给陈可珺看。
陈可珺并没有看,但心里咯噔一下。叶奇周继续往下说:“你知道我们几个老鬼,为什么愿意跟着晏总吗?”
“为什么呢?”
“晏总平时很冷,不爱开玩笑,看问题总是很理性,也让人很难接近,只有特别熟悉后,你才能看到她松弛下来的状态。”
叶奇周停顿一下,示意陈可珺吃桌上甜点,她没想和怎么说服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但要达到那个很熟的程度,需要很久时间。可能是这种距离感,使她看问题更冷静和长远,为人真诚,口碑极好。你别看我们工作室小,但在行业的影响力并不小。”
“你觉得我们拍视频能火吗?”叶奇周想了想,问陈可珺。
陈可珺犹豫了一下,不好意思打击她的自信心,在想怎么能回答得更委婉一些。
叶奇周笑了笑:“其实我们没有在乎它是否会火,或者成功。这好比一群没有登过山的人,看到别人爬山,也想体验一把一览众山小。登上山顶,成了我们一致的目标。但爬山过程中,我们被艳丽的花朵吸引,停下拍照,耽误了许久。好不容易启程,在新的坡段,又停下来,弯起腰捡拾石头,讨论着哪个更漂亮。体力也有限,走走停停,最后无法在天黑前登上山顶。”
她搅拌着手中的咖啡,停一停:“也许会遗憾,但不会悲伤。我们承认失败,但不甘于没有好好欣赏沿途的风光。”
“小珺”,叶奇周望着她,“我们几个都是农村来了,虽然在这个城市落脚,房买了,但都找不到家的感觉,只顾着努力赚钱,脚下只有那一亩三分田。想要寻求那点归属感,必须把生活的触角扎入这个城市各角落,留下我们的印记,留下更多可以点缀记忆的地点、故事和人物,对这个城市的认同感才能充盈整个感官。当扩大到九亩八分之一田时,兴许我们就能找到归属感了……”
陈可珺不解:“为什么是九亩八分之一?”
“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些都是晏总的理论,我可没她那么有思想和有情怀,我只是在复述她说过的话,但这才是她拍摄的最终目的。”
陈可珺被她的话击到,这不也是自己想拍摄的原因吗?“拍视频,不是那么容易的,各工序都很重要!”她还是有疑虑。
“我理解,我们在短时间内的确不大可能适应和提升技术,但肯定不会像原来那么松散,希望你还能再帮帮我们。”
半晌,陈可珺问:“下次什么时候拍呢?”
叶奇周深吸一口气:“麻烦你等等,要晏总好起来才行。”她没有说晏书琳去旅行的事。
“她病得很重?”陈可珺担心着。
“不是,是有心结,她总把情绪压着,自己承受。但不说出来,我们也不懂如何解决。但你放心,她永远工作第一位的,只要告诉她你回来工作了,她很快就进入状态了。”
陈可珺很少和这个年纪段的人聊天,她逐渐放松下来,两人东拉西扯的聊起来,相谈甚欢,直到叶奇周要去接小孩放学,才依依不舍的结束这次见面。
陈可珺回到宿舍,拿出相机,打开一个“cy”的文件包,里面全是她偷拍的晏书琳的照片。
从面试回来,晏书琳的身影,就一直映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清脆的声音缠绕在耳边。一想到她,如无数的蚂蚁在身上蔓爬,咬着她全身,她想抓住躁动的它们,它们变得虚无缥缈,使人难以入睡。
陈可珺盯着着她明亮的眼睛,干净又精致的脸,她知道了自己是陷入了困境里。在现场陈可珺有时会出神的看着她,她会转过身,浅浅的微笑着,化入心尖。
拍摄时她的话很少,基本是静静的看着他们仨人讨论怎么表演,用她的话,是“我不会导演!”陈可珺就站在她旁边,两人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气息,让人欣喜。陈可珺不想打扰她,也是静静的,如一幅富有生命力的油画。
所以才会看到冯华业拿过她的水,自然而然的喝起来时,莫名的生气,无法控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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