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翡浓轻轻挣开成默的手,却没有离开。
她在沙发旁的地毯上坐下,借着窗外偶尔闪过的雷电,静静端详他的睡颜。
这个在外人面前永远从容优雅的男人,此刻却像个不安的孩子。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在梦中也在追逐着什么。
雨声渐密,赵翡浓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雨夜。那时成默刚来赵家不久,因为想家而偷偷哭泣。十岁的她偶然发现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他房间门口陪了一整夜。
原来有些羁绊,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时,成默醒了。当他发现蜷缩在沙发旁睡着的赵翡浓时,眼神从惊讶渐渐化为难以言说的温柔。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稀世珍宝。
赵翡浓在他怀里醒来,却没有动弹。她感受着他稳健的心跳,忽然开口:"我梦到小时候了。"
成默的动作顿住:"梦到什么?"
"梦到你第一次叫我姐姐的样子。"她轻声说,"那么小心翼翼,好像生怕我会拒绝。"
成默将她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那时候的我,确实每天都在害怕被你拒绝。"
"现在呢?"
"现在..."他苦笑,"已经习惯了。"
赵翡浓注视着他眼下的阴影,忽然说:"今天陪我去个地方吧。"
成默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好。"
他们去了郊外的墓园。赵翡浓在一座墓碑前停下,将手中的白菊轻轻放下。
"妈妈,"她轻声说,"我带成默来看你了。"
成默怔在原地。这是赵翡浓母亲去世后,她第一次主动带他来祭拜。
"记得吗?"赵翡浓转头看他,"妈妈临终前,特意把我们叫到床前。她让你答应,要永远照顾我。"
成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记得。"
"那你记得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他沉默片刻,声音有些沙哑:"你说...你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
"不。"赵翡浓摇头,"我说的是:'我们会互相照顾'。"
成默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
"你看,"赵翡浓轻轻抚过墓碑上的照片,"我们早就注定要纠缠一生了。"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直到车子驶入市区,成默才轻声问:"为什么今天带我去那里?"
赵翡浓望着窗外流动的街景,良久才回答:"也许是想提醒自己,也提醒你——我们的关系,从来都不只是囚禁与被囚禁那么简单。"
那天晚上,赵翡浓搬回了之前的卧室。成默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晚安,成默。"她轻声说,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但没有落锁。
深夜,赵翡浓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她起身查看,发现声音来自书房。
成默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本相册。那是他们从小到大的合影,每一张都被精心保存着。
"睡不着?"她轻声问。
成默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合上相册,但最终还是没有动作。
"只是在想,"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上赵翡浓的笑脸,"如果当初我能以另一种方式爱你,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赵翡浓在他身旁坐下,翻开相册。每一张照片旁都有成默手写的备注,记录着拍摄的时间地点,甚至当时的情景。
"你总是记得太多。"她轻声说。
"因为我拥有的太少。"成默合上相册,"除了这些回忆,我一无所有。"
赵翡浓注视着他被月光勾勒的侧脸,忽然意识到在这场漫长的拉锯战中,她其实一直掌握着主动权。成默的偏执与疯狂,不过是一个缺爱的人最后的挣扎。
"下周我要去巴黎。"她突然说,"有个画展邀请我参加。"
成默的身体明显僵硬了:"去多久?"
"一个月。"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久到赵翡浓以为他会再次失控。但他最终只是轻声问:"需要我帮你订机票吗?"
这次轮到赵翡浓愣住了。
"你...愿意让我去?"
成默的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我说过,永远不会伤害你。如果离开能让你快乐..."
他没有说完,但赵翡浓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第二天清晨,赵翡浓在餐桌上发现了一张机票和一张银行卡。成默正在厨房准备早餐,背影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挺拔,却莫名透着孤寂。
她拿起机票,发现目的地是巴黎,但乘客姓名栏却写着两个人的名字——他和她的。
"这是?"
成默转过身,眼神中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小心翼翼:"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改签。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无论你去哪里,我都愿意陪你一起。"
赵翡浓注视着手中的机票,忽然笑了。她将机票收进包里,轻声说:"记得带上那本相册。我想在塞纳河边,听你讲讲那些我已经遗忘的往事。"
成默手中的锅铲"咣当"一声掉在灶台上。他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眼中渐渐泛起希望的光芒。
窗外,朝阳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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