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团闪烁，带起少许瘴气，李长悠暂时封闭气息，她伤势未愈，瘴气过多怕是会先栽倒在郊外。
“这是赖上了我？逐鹿城也像界文一样能干扰传送？”李长悠无奈扶额，刚布置好的传送辅阵就这么被光团撞翻了。
“寻常不会这般。”身神没有发出危险预警，但措辞留有余地。
李长悠眉梢挑起，晃了晃掌心光团。“那非比寻常之时？”
“常理来说，逐鹿城对外来人或许会很难缠，但对你却不同，天命珠是逐鹿城建立起来的核心，哪怕你手上只是把破碎珠片，也毋庸置疑是天命珠挑选的主人，在龙三这座专为天命珠打造的城池里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况且你已登过虚……咳，纵使只是暂代逐鹿城道君位置，城上接见修士的选择权也把握在你手上才对，通常不会这般强买强卖。”
“如鱼得水？我倒是觉得自己像被柴火架着烤上了，脱身都不得的架势。”李长悠扇了扇面前的浓重瘴气，一张脸被熏出青中带灰。
身神尴尬地咳嗽两声，好半天才迟疑道，“或许你会被拖住，是因为游丝命线太过单薄，对天命珠的掌控变弱。我不知你是如何留住那缕游丝命线，但我得先声明，一缕游丝命线拉不住天命珠，现在被光团强行拦截算不得什么生死危机，若是等到游丝命线被迫折断，我们就要死得翘翘的了。”
“有没有死得不翘的路子？你说这么些，不会只是提醒我早备棺材吧？”
李长悠情绪不高，并不想听见打击士气的消息，她指节抵住太阳穴重重一按，期望身神能说些别的。
身神斟酌再三，还是给出一份模糊的答复。“你需要巩固与天命珠的联系，光团会来寻你，也是逐鹿城有意自救的缘故，天命珠若消散，逐鹿城亦无法留存，你至少得再次以道君的身份先接见修士。”
李长悠低下眼眸，瞧着光团上游韵敲击的动作变得比之前更急切几分。
她五指收拢，却没由来一颤，稀薄的生气猛地被抽去几分。李长悠眉头微紧，能主动抽去生气的只有塘神，这是发觉自己气息彻底从洞天福地里消失了，在警告她别溜了？
【系统提示音】
“青玉镇山令启动成功，是否确定招揽新乡民？”系统凝住多余逸出的生气，本着不浪费的美德询问李长悠。
“不招。生气还能拿来招揽新人？”李长悠沉思着收拢生气，不到必要之时，她可不愿意再划一份生气出去，不然没因为天命珠而死，怕是先会把自己抽干了。
“你发什么愣？赶紧加固联系。该死的破烂塘神，不就跑远了点？又不是不回去，怎么狮子大开口上了！”身神暴躁起来，她和李长悠一体，抽李长悠生气跟催她的命也差不了多少。
幸好塘神抽了两口生气便停了下来，目前只是一个不甚致命小插曲，李长悠摇摇头，清空杂念，“巩固联系，那便是像上次那样，只要回应……”
“别！别在这里回应！”身神紧急叫停，实在拿李长悠没办法，只得嘟囔道，“去虚室。”
“虚室？我从未听过。”李长悠咀嚼这个从未听过的名称，她眼珠子转了转，故意不松开手掌，想要从身神嘴里套话。
一时又气得身神咬了咬牙。
“叫虚室不过是最先创造它的人深觉大道也可一隅，方寸亦能见真。你没听过也正常，长生界就没这玩意儿，这都是龙三从域外淘来的，喏，在城主殿，你见过的两处楼阁都是虚室。”
“原来是说那道统玉碑所在，'瞻彼阕者，虚室生白，吉祥止止。[1 ]'，道心空明，自成心斋之室，空灵大道，倒是与道统玉碑相衬。”李长悠抬眸望向城内，五指伸展，光团脱手，仍执着漂浮在周围，她苍白指尖轻轻掠过光团表面，每划过一寸便荡起涟漪状的灰黑波纹。
身神眼角微抽，忍不住纠正李长悠的修真常识。“相衬什么？中听不中用的，寒酸死了！长生界的玉碑都立在道统山脉脚下，道统玉碑金贵，需在聚气之地才可长保昌盛，逐鹿城这块玉碑来自域外，没有山脉凭依，就只能靠上任城主铸造的虚室勉强聚气。”
“竟是如此，难怪，我记得道统山脉威严，也没见过周边有什么瘴气毒沼之流，逐鹿城处处瘴气还得辛苦道统玉碑自己拿虚室聚气，确实贫苦了些。”李长悠边说边抬脚往城内急行，瘴气太毒，她得尽快处理游韵的呼唤。
“你说瘴气？瘴气算是虚室衍生而出之物，龙三铸造虚室时也不过才化神，技艺不行，反噬到了自己，偏偏逐鹿城又是他的龙尸所化，坚不可摧，两股力量对轰，谁也不让谁，久而久之就造就出一片又厚又毒的瘴气。”
“衍生之物，那虚室岂不是最毒的去处？”李长悠顺着身神的思绪往下走，又觉得哪里不对。
果然，身神轻嗤一声，“你上次登上虚室可有被毒倒？”
李长悠前行的步子稍稍顿了顿，轻轻摇头。
“瘴气不消，虚室那处是唯一的好去处，有玉碑镇守，瘴气反而只会被排出而难以停留在虚室上。”
“这些瘴气可有控制之法，若是每次只有在虚室上才能免受瘴气侵害，总不是长久之计。”知晓虚室的好处，李长悠还是抿唇，在逐鹿城布置的传送阵估计是会放许久了，为安全所计，她才有意将传送阵放在城外，可毕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要是能直接控制瘴气是最好不过的。
“以前倒是有法子，只是现在城内能屏蔽瘴气的谿边早就跟人跑了，这事就别想了，说起来谿边不算什么神兽，只是长生界里也没几只了，想再得到一只怕是不能，怪可惜的。”身神的惋惜并不作假，她的存在本也有逐鹿城一份力，逐鹿城内豢养了什么东西她虽说不上一清二楚，但也有几分心知肚明。
“绝迹的谿边……得多贵？比起我刚得的灵矿山如何？”李长悠重复着身神所言及之物，虽不知谿边是如何跑的，但她努力记住了它能扛住瘴气这个特技，等到安定下来，她日日月月年年都守着系统刷新，以系统的奸商本性，极有可能刷个几百年也能买到，当然，买不买得起另说。
“灵矿山？你个只知道抢矿的土鳖，谿边有市无价，逮一只卖了去都够寻常没什么天赋的修士潇洒修炼到化神，要我说你这城主当得太晚了，要是早些入城，东西归了新城主，城里也不会被薅得这么干净。”
李长悠皱着眉步履匆匆，这几句话的功夫已足够她奔至城主殿之下，伸手抓紧城墙缝隙，像她第一次跟尸群爬上逐鹿城城墙那般快速攀升。
以最快速度凑近虚室，她几乎耗尽了刚恢复些许的体力，李长悠喘了口气，才上气不接下气开口，“算了吧，早些入城我也没法子，不说别的，逐鹿城可是在我接手后分成的两半，分城的时候你也没知会我，我这城主，另一边逐鹿城里那位道君承认吗？人也坐拥半座城池，万一人家才是货真价实的城主呢。”
“那不一样，你是从逐鹿城正门正面击破城防的新城主，旁的人是并非首位登城者们，怎么能以主人自居？”身神语气激动反驳道。
“首位登城者……们？”李长悠尾音上翘，首位就首位，哪里来的们？她一脸莫名。
[1 ]《庄子》内篇，人间世第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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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大道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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