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透过实验室的窗户映进来，在密密麻麻的代码屏幕上投下细碎的光。林砚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慢了下来——项目进入冲刺期，他已经连续一周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眼底的青黑重得遮不住，连轴转的疲惫让他几乎忽略了外界的一切，包括江亦诚发来的那条“公开课彩排，想让你来看”的消息，直到三天后才瞥见，回复时只剩一句干巴巴的“刚忙完，恭喜”。
而另一边，江亦诚的日子也不好过。带着毕业班备战体考，每天高强度训练下来，嗓子都喊哑了，还要熬夜修改公开课的教案，反复打磨每一个环节。他原本盼着林砚能来彩排现场，哪怕只是站在角落，也能让他心里踏实些，可等了一整晚，只等到那句迟来的“恭喜”，心里的委屈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两人的冷战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林砚发完消息后，等了很久都没收到回复，心里莫名地空落落的。他想打电话问问，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又放下了——他知道自己理亏，项目再忙，也不该忽略江亦诚的重要时刻。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说不出口的拘谨，只能一次次打开聊天框，输入又删除，最后什么都没发。
江亦诚看着那条消息，心里堵得慌。他不是怪林砚没来，是怪他的不在意，怪他连一句“辛苦了”“有没有紧张”都没有。他把手机扔在一边，继续修改教案，可目光却总忍不住往屏幕上瞟，盼着能收到林砚的消息，哪怕只是一句解释，他也会立刻心软。可直到深夜，聊天框依旧安静，他只能带着满心的失落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几乎没怎么联系。林砚依旧泡在实验室，只是吃饭时会下意识地点江亦诚爱吃的菜，然后又默默取消；江亦诚训练结束后，会习惯性地往图书馆方向走，走了一半才想起林砚可能还在忙，又转身回宿舍，手里攥着的热饮渐渐变凉。
张磊看出了两人的不对劲，私下拉着林砚说：“江哥这几天训练都没精神，你俩到底咋了？有话好好说啊，别冷战。”
林砚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我不知该怎么跟他说。”
“你啊，就是嘴笨。”张磊叹了口气，“江哥在乎的不是你去没去，是你心里有没有他。你哪怕给他送点东西，说句软话，他肯定就好了。”
林砚心里一动。他想起江亦诚最近总说嗓子不舒服，又想起他之前崴脚时，自己也是用行动表达关心。他点点头，心里有了主意。
那天晚上，林砚提前离开了实验室。他没回宿舍，而是去了学校附近的超市，买了温盐水和新鲜的五花肉——江亦诚爱吃红烧肉，尤其是偏甜口的，可林砚从来没做过饭，连菜刀都拿不稳。
回到宿舍，他照着网上的教程，笨拙地开始处理食材。切肉时，不小心切到了手指，鲜红的血珠渗出来，他只是随便用创可贴缠了缠，又继续忙活。炒糖色时，油放多了，溅得他手上都是小油点，火辣辣地疼；炖肉时，火没控制好，汤汁熬得太稠，肉也有点糊了。
看着锅里卖相不佳的红烧肉，林砚的心里有些沮丧。他想扔掉重新做，可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把肉盛出来，装进保温袋里，又把温盐水倒进保温杯，一并拎着，往江亦诚的宿舍走去。
夜色很深，校园里很安静，只有路灯的暖光照亮着路。林砚走得很慢，心里既紧张又忐忑，不知道江亦诚会不会见他，会不会原谅他。
到了江亦诚的宿舍楼下，他看到江亦诚正站在路灯下，像是在等什么人。江亦诚穿着单薄的外套，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着，似乎在看什么。
林砚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过去：“亦诚。”
江亦诚听到他的声音，身体顿了一下，缓缓转过身。看到林砚手里的保温袋，他的眼神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语气带着点疏离：“你怎么来了？”
“我……”林砚的喉咙发紧，把保温袋递过去，“给你带了点东西，温盐水，还有……红烧肉。”
江亦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保温袋。他能感觉到里面的温度，还有红烧肉飘出来的香味，虽然带着点焦糊味，却莫名地让他心里一软。他打开保温袋，看到里面的红烧肉颜色有些深，边缘还微微发焦，显然是第一次做。
“我……我不太会做，照着教程学的，可能有点糊了。”林砚的声音很小，带着点不好意思，“你最近嗓子不舒服，喝点温盐水会好点。”
江亦诚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看着他手上缠着的创可贴，还有指腹上没洗干净的油污，心里的委屈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知道林砚有多不擅长做家务，能为了他，笨拙地学着做红烧肉，甚至切伤了手，这份心意，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他动容。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味道确实算不上好，有点糊，糖放得也有点多，可吃在嘴里，却带着淡淡的甜，是他喜欢的味道。他嚼着肉，眼眶忍不住红了，抬头看着林砚，声音沙哑：“傻瓜，不会做就别做了，伤到手怎么办？”
林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看着江亦诚，小声说：“我想让你尝尝……对不起，之前的事，我不该忽略你的公开课，不该让你一个人紧张。”
“我不是怪你没来。”江亦诚放下筷子，伸手拉住林砚的手，他的手很凉，江亦诚下意识地握紧了，“我是怪你不跟我说一声，让我担心，也怪你总是把关心藏在心里，让我猜。”
“我知道错了。”林砚的声音哽咽着，“以后我一定提前告诉你，不管多忙，都会把你放在心上。”
“嗯。”江亦诚点点头，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以后加班记得告诉我，我给你送吃的，别自己瞎琢磨，还伤了手。”
林砚靠在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点点头，声音闷闷的：“好。”
路灯的暖光洒在两人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保温袋里的红烧肉还冒着热气，温盐水的温度透过杯子传过来，温暖而踏实。
江亦诚低头，看着林砚毛茸茸的发顶，轻声说：“公开课很成功，得了一等奖。当时我站在台上，还在想，如果你在的话，一定会为我骄傲。”
“我一直为你骄傲。”林砚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眼里满是真诚，“你很厉害，不管做什么都很厉害。”
江亦诚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在夜色里格外耀眼。他低头，在林砚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温柔而珍重：“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两人站在路灯下，聊了很久。林砚说了项目里的难题，说了自己的疲惫；江亦诚说了公开课的紧张，说了训练时的趣事。没有指责，没有抱怨，只有彼此的倾听和理解。
夜深了，江亦诚送林砚回宿舍。走到宿舍楼下，林砚转身看着他，轻声说：“明天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赔罪。”
“好。”江亦诚点点头，“不过得我来做，你好好休息。”
林砚笑了，点点头：“好。”
看着林砚走进楼道，江亦诚才转身离开。他手里拎着那个保温袋，里面的红烧肉还有余温，心里暖暖的。他知道，生活总会有忙碌和疏忽，感情也难免会有摩擦和考验，但只要彼此心里有对方，只要愿意为对方付出和改变，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而这份在现实考验中磨合成长的感情，会像保温袋里的红烧肉一样，虽然带着点不完美，却有着最真实的温度和味道，在岁月的沉淀中，变得越来越醇厚，越来越坚定。
第二天，江亦诚果然做了一桌子林砚爱吃的菜。林砚坐在餐桌前，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满是踏实和温暖。他知道，往后的日子里，还会有无数个这样的瞬间，有忙碌，有疲惫，有摩擦，但只要身边有江亦诚，有这份双向奔赴的心意，就什么都不怕。
因为他们都懂，最好的爱情，不是永远没有矛盾，而是在矛盾之后，依然愿意为对方低头，愿意为对方变得更好，愿意一起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温暖而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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