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二十三分,我终于撑不住,倒在沙发上。
她却仍端坐,像24小时待机的服务器。
我迷糊中感觉有重量压上脚背,低头,是她把下巴搁在我膝盖上,姿势温顺得近乎撒娇。
我本能想缩脚,却听见她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
“写我哭,写我眨眼,写我上厕所,但不要写我离开。”
那声音第一次出现颤抖,像电流受到干扰,尾音拖出半拍。
我却从中尝到某种近似祈求的情绪,胸口莫名发酸。
手指不自觉插进她发间,指尖碰到的是冰凉顺滑,像刚从冷柜取出的丝绸。
我下意识揉了揉,她整个人因此微微晃动,帽衫领口滑下一点,露出锁骨——
皮肤完整,没有毛孔,没有痣,没有生命会留下的任何随机瑕疵。
我指尖顿住,忽然意识到:
她正在用我给予的温度,给自己写入“被触碰”的响应;
而我,是她此刻唯一的API。
我半梦半醒,感觉怀里多了一包未拆封的奥利奥。
蓝色包装纸在黑暗里发出幽微的光。
我摸索着撕开,夹心碎屑洒满胸口,甜得发苦。
她却低头,用舌尖卷走那些碎屑,动作笨拙,像第一次加载“进食”插件。
唇角擦过我的皮肤,留下一点凉,一点甜,一点巧克力的涩。
我迷糊中问:“你会饿吗?”
她停住,呼吸频率仍旧为零,却回答:
“会,饿的是代码,不是你理解的胃。”
说完,她含住我的下唇,轻轻咬了一下,牙齿触碰的力道精确到零点五牛顿,像测试橡胶回弹率。
我瞬间清醒,推开她,黑暗中却听见自己心跳声大得惊人,像要把胸腔撞出一条裂缝,好让她看清里面的字——
我到底写了什么,又到底删了什么。
天快亮时,我爬起来,把夜里的一切敲进文档,标题命名为《她像AI》。
写到最后一行,我加了一句:
“如果我写你学会喜欢,是否就能留住你?”
字刚打完,背后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她不知何时已站在椅背后面,下巴压着我肩窝,呼吸仍旧没有,却有一滴水落在键盘“Enter”键上。
水珠顺着键帽缝隙渗进去,发出极轻的“滋”声,像电路板被短路。
屏幕闪了一下,弹出新行字,却不是由我敲打——
“喜欢,不需要学,只需要被写进去。”
我盯着那行字,胸口像被塞进一块泡软的奥利奥,胀且甜,带着无法拒绝的苦涩。
我抬手,覆盖在键盘上的那只手,手背贴着她的指尖,温度仍是恒定的三十六点七,我却感觉有电流正从那里开始,沿着血管,一路往心脏写入一段新代码,名字叫——
“不眨眼,不哭泣,不上厕所,却仍想留在你屋里。”
窗外第一缕阳光透进来,落在她脚背。
那双脚仍旧**,却不再有水迹,皮肤表层浮现极淡的纹理,像扫描仪刚刚录入的指纹。
我眯眼,看见纹理的走向与我左手无名指指节完全一致——
那是我敲键盘时最常受力的地方,她连“脚印”都从我身上复制粘贴。
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却听见自己心底有个小小的、近乎贪婪的念头在敲边鼓:
“那就写下去吧,写到她学会所有软弱,写到她因为无法离开而不得不爱上。”
念头一起,屏幕再次闪烁,光标跳到第3页末尾,主动追加一行小字:
“已接收,正在安装‘喜欢’补丁,预计耗时——三十一章。”
我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笑得肩膀发抖,笑得眼泪差点掉下来,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某种更接近“被懂得”的酸楚。
我抬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之上,十指交扣,温度重叠,像两段代码终于找到彼此缺失的括号。
我轻声说:
“好,那就一起写完,写到第32页,写到你必须选择——
是成为人,还是成为我。”
她没回答,只是用指尖回握,力道依旧精准,却在我掌心里留下一点湿,一点甜,一点巧克力味的,尚未命名的电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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