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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告白

六月的小暑如期而至,第二日天一亮清念就紧跟着阿英进了安之的屋子,此时玄霄正面朝床榻正对着安之仙君坐着,要是不知道战神看不见的人,一定以为他盯了安之仙君一晚上没合眼。

阿英轻脚走过去,小声询问:“神君,您这是守着神官大人一晚上没休息吗?”

休息?怎么休息,昨晚发生的事历历在目,玄霄每每想起都觉得心跳加速,再加上今日就是小暑节气,这让他如何还能睡得着,索性他就这样守着安之打坐了一晚上,让自己的慢慢平静下来。可这话他不能说明,只能回道:“嗯,今日是小暑了,我想让他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不是别人,是我......”

阿英一愣,想了想这句话,然后点点头,似是听懂了,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站到了清念的旁边。清念被阿英的自觉弄得心里美滋滋的,本想向陆吾炫耀一下,可瞅了门口半天也不见他的身影,于是问阿英:“陆吾呢?怎么没见他来。”

阿英:“他!好像昨晚就没见他回来,敢拉着我家主子当着战神的面出去喝酒,估计也不敢回来了。”

清念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深深表示同意和同情,惹谁不好,偏偏惹战神,活该!

晨曦微热的散在安之的身上,在一片欢快的蝉鸣声中,只见安之仙君的一身衣裳由石榴色慢慢变成了夕岚色,这惊奇的一幕忍不住让清念看得啧啧称奇,“主子,安之仙君的衣衫又变颜色了,这是什么颜色,真好看,我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一副画,这画的风景怎么这么像我们天界的‘望夕亭’的风景......”

玄霄唇角微扬,仿佛也从清念提到的回忆里看到这片美丽的景色,他知道那是怎么美妙的一副画,那是他和清念在天界万年岁月长河中经常见到一副美景。

艳丽,绚烂,流动且变幻莫测的美。

这样一种美竟能被穿在身上,果然节气使神官大人的衣衫是三界独一份的,也只有安之才能配的上这样的美。玄霄想要是能看得见就好了,他真的很想看看安之穿上这一身夕岚色到底有多美。

眼婕微动,安之缓缓睁开了眼,然后迅速坐了起来,朝玄霄看了一眼。

终于醒了,这一夜的等待让玄霄感觉像过了一年,虽然也曾这样守着他一夜等他醒来,但是从没有像今日一样抱着如此忐忑矛盾的心境。玄霄赶忙递上安之每次都记录的手札,刚准备将他的身份,失忆,重复告知一遍时,安之突然猛地抓住玄霄的手腕。

玄霄递了一半的手顿时停在半空,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呆愣在原地。

这是发生了什么,这剧情怎么和之前不一样。

只见安之修长的手缓缓划过玄霄的手腕,然后握上他手中的手札,主动将其接了过去,接着打开手札,自顾自地看了起来。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问题也没有问。

玄霄被安之这样轻抚得心里一阵酥麻,甚至都恍惚间回到昨天晚上被安之轻抚胸膛的时候,他的胸膛开始发热,他这是还记得昨天晚上?

阿英觉得主子这次醒来好像和以前都不太一样,是他的眼神,又好像是他的动作,总之感觉哪哪都不一样。他瞧见玄霄也神情疑惑,但战神没有问,他也就没有询问。

屋内此时安静得只听得到院里的蝉鸣,大家好像都在屏住呼吸等着安之接下来的反应,然而过了许久,只听到一个随性的声音响起:“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都不问吗?玄霄被这突然的一句话憋得哑口无言,就这样?玄霄的心凉了半分,他好想问他,昨天晚上他究竟记不记得,他是谁,他究竟记不记得,他和他的点滴他记不记得,但是玄霄终究还是忍住了心中波涛汹涌地冲动,他忘记也好,如果结局注定是分离,他宁愿他从来都不记得他。

“好。”玄霄也没有说什么,而是向安之颔首,就转身出了安之的房间。他应该真的忘记我了,也许这才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玄霄忍着心痛疾步离开了安之的房间,清念见自家主子面色苍白,神情凝重,也跟离开了。

一天的时间里,玄霄没有再出现在安之面前,安之也没有询问过玄霄,他们两人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好像就真的见面不时,从此天各一方,这种陌生和疏离感,让一天都在安之左右的阿英都跟着心情郁闷了起来。

如果是以前的阿英,他当然乐得战神和主子像现在这样陌生,可自从他有了清念后,他才发现真心是彼此坦诚相待,真心相许,没有欺骗,没有隐瞒,不是自己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

他现在是真心希望安之仙君能和战神在一起,而战神才是这世上唯一真心爱护主子的人,只可惜......阿英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却被一旁的安之瞧见调笑道:“怎么,跟着我这么惆怅难耐?看来,是有其他人让你开心想念了......”

阿英忙摆手一脸娇羞,“没有没有。”

安之笑道:“是没有惆怅难耐,还是没有想念的人?”

阿英脸红得一时不知该回什么,心里嘟囔道:主人这回醒来真是不一样了,说话真是越来越像战神,一句话都能把人噎死。要不是他每月节气前后醒来都会失忆,我还真以为他什么都记得呢。

安之见阿英羞得都说不出话来,一脸玩味说道:“今天晚膳你就不要叫我了,我自有地方想去。”

阿英瞬间疑惑起来,刚想问主人要去哪里,就听见安之仙君留下一句“别担心”,一个闪身消失在面前,只留他一个人呆呆地楞在原地。

晚膳时,安之没有来用膳,玄霄表面平静神情淡然,但是内心早就把所有能想到的事情想了个遍,吃饭也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清念瞧瞧右边一个心不在焉,看看左边一个所有所思,连着他自己吃饭都吃得索然无味,随口问了句:“安之这是去哪儿了,晚膳都没有来。”

这一问左右两边的人都倏地一顿,一齐抬眸看他,神情倒是各不一样,一个满脸写着‘不知道’,一个满脸严肃听得仔细。

屋内安静了好一会儿,见无人作答,一旁伺候的下人以为问的是自己,忙上前恭敬回答道:“下午安之公子听到婢女们在谈论镇外有名的明心崖,听说那是观星望月绝佳之地,于是询问了方向,想必应该是去那里观星。”

“观星?”阿英有些不解,他跟了主人这么久,怎么不知道主人还善观星象。

下人顿了顿似又想起来什么,“哦,对了,安之公子走之前还向下人要了两坛‘醉梦露’走了,想必是约了友人一起观星赏月。”

“醉梦露是什么?”清念听这个名新鲜,不禁问出口。

“是酒,是镇上有名的好酒,公子可要来上一坛,尝尝?”

玄霄一听‘醉梦露’这词就瞬间想到了那晚的‘醉仙梦死’,脸色一沉,片刻都不敢多耽误,放下手中碗筷,一个闪身就瞬间消失在屋内。下人被这一幕惊吓得目瞪口呆,两眼一翻瞬间晕倒在地。

阿英见状,拧眉问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是问我们两个主子怎么办,还是问旁边地上那个不经吓的凡人?”

“明知故问,懒得理你。”阿英白了清念一眼,也没了食欲,放下碗筷疾步而去。

“谁明知故问了,我是真不知道,你知道你倒是跟我说说......”清念满脸疑惑无辜,死皮赖脸地跟了上去。

玄霄赶到明心崖时,安之正斜坐在一处断石上,一手支着头,一手晃着酒,旁边放着另一壶酒没有开,他背靠岩石,面向山崖,似乎在等某人的到来,当玄霄出现的那一刻,安之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扬,又很快恢复寻常,好似不甚在意一样,他继续喝着酒欣赏着郎朗星空下,点点星火的边关小镇。

玄霄缓步向安之走近,直到在他身侧停下来,安之才缓缓开口问道:“喝一杯?”

玄霄疑惑安之好像知道他会来一样,顿了顿,见他神志清醒于是放下心来,终究是坐在他身侧,然后淡淡道:“我只是......担心你。”

“我知道。”安之将另一壶酒递到玄霄手里,“今夜良辰美景陪我喝一杯如何?”

“好。”玄霄爽快地接过酒壶拧开酒塞,咕噜噜一连猛灌了自己好几口酒,他闭着眼灌酒的样子好似要将自己的烦心事都浇灭个彻底干净,玄霄静静地坐在安之身旁,然后望向崖前沉默不语。从今往后有些话他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那些深情他只能夜深人静时独自回味。

安之见他那样子,轻笑了下,突然道:“既然看不见,你这样深邃惆怅地看向前方,是在看什么?”

玄霄身形一滞,猛地侧身望他。

安之又道:“即看不见景,又看不见我,你一脸惊诧的样子望我做什么。”

玄霄一脸不可置信,他记得,安之竟然记得我,记得我的眼睛看不见,玄霄猛然起身,心想那他是不是也记得自己和他的曾经过往?

就在这时安之突然放下酒壶,也起身站起,话锋一转问道:“你知道此处为什么叫‘明心崖’吗?”

“因为每逢仲夏夜,镇上年轻男女都会相约来此观看牛郎织女星,以此来表明心迹,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所以此崖又叫做‘明心崖’。”

玄霄怔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他面上虽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他的内心在悸动,血液在沸腾,他难以置信就在他要完全放弃这段感情时,上天却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此时的安之竟然记起了他,那么明心崖也是安之故意引他来的,他这是,他这是......

看到玄霄似是明白的神情,安之继续说道:“是的,玄霄,我记起来了,我不光记得你,还记起了我们的所有。我们不打不相识的意外相遇,我们一起战葱聋,抓合窳,九方幽冥阵中你全力护我,我全都记起来了。我更记得......我......”安之似有些哽咽。

玄霄听着这些往昔,犹如历历在目,不禁心潮澎湃,神情动容,欣喜道:“你真的都想起来了。”

“嗯,我不光记起了我们,更记起了你对我的好,玄霄,我......我喜欢你!如果这次不说,不知道下次还会不会再记起。”接着安之冲向玄霄,双手抱住他的长颈,深深地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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