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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分身乏术

榕溪从驿馆离开后,便一路往药膳铺赶,却在街头转角处遇到正从药膳铺过来的李廷。

两人一照面,李廷便快速开口道:“你回来得正好,我有要事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可。”

榕溪见他着急的模样,就知事情肯定不小,遂点头应下,随他走到一处隐蔽的角落。

李廷环顾了一下四周,均发现无人,才轻声道:“秦掌柜之死有蹊跷,仵作尸检后发现他并不是服毒自尽,想要进一步解剖检查,却被人阻拦,今日午后尸首在义庄失踪。”

“尸首失踪?”

榕溪听完,眸光闪现惊骇之色,为何在即将落定之时,又横生枝节,她一脸疑虑地看向李廷。

只见李廷点点头,又抛出另一个信息,“崔县丞午膳后在书房中旧疾复发,如今昏迷不醒。”

“你收到消息在何时?”

榕溪眸色紧张起来,为何如此巧合,都发生午后,而那段时间她正在驿馆。

李廷正是察觉出不对劲才赶来告知榕溪要注意防备,但见她的神情好似之前就猜到些什么,便一字一句道:“半个时辰之前。”

那就是申时初,距离午后也就一个时辰左右,那段时间毓郡王的人基本都在驿馆,榕溪想了又想,不对,萧轻舟让霍星安排人去亰都。

虽不知是何事,总归和陵县这发生的事脱不了关系,不可能再派人去义庄。

榕溪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却总摸不到头绪,刚刚才捋清的前因又蒙上了一层迷雾,但她有强烈预感,整件事就是一个针对药膳铺的阴谋。

她脑中快速运转,陡然灵光一闪,想起陈顺之前提醒她的事,香满楼要和药膳铺打擂台,且用的碗碟图案还是从陈顺那里偷去的,又是榕溪亲自绘制。

过了这么长时间,香满楼都没动静,昨日夏兴便重伤在药膳铺附近,秦掌柜又在狱中毒发生亡,可仵作检查并不是,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榕溪垂眉沉思,这里从头至尾牵扯到的就只有碗碟上的图案,经手之人除了她自己、陈顺,就只剩下贼人和那间陶瓷铺。

那夏兴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她今日回去得好好和这小郎君谈一谈。

榕溪忽地又想起什么,满脸急切,朝李廷道:“去查香满楼。”

“香满楼?”

李廷听之脸色一变,眸光微凝,眉心皱起很深的褶痕,抓铺秦掌柜后,他就派人去香满楼查探了,只是并无什么可用线索。

秦掌柜作为香满楼的掌柜,抓铺时并没有定罪,却在狱中服毒自尽,经仵作查验不是服毒,死因需进一步查,坊间却传闻无数,香满楼乱成一锅粥。

李廷本打算自己再去查探一番,谁曾想义庄会发生失窃,他便先过来找榕溪商议。

此事皆因榕川柏的药膳而起,夏兴还在医馆养伤,或许能从中探得少许发现。

只是没想到榕溪会提到查香满楼,他正要说点什么,耳边却传来榕溪坚定清晰的声音。

“是,我所知道的一些信息,包括人证物证都指向香满楼。”

榕溪见李廷脸色复杂,似要说什么,她也就甚可隐瞒之事,这破事一日不解,好比悬在脖颈上剑,一日不得安宁。

她来到这里后,与之打交道的第一人,便是李廷,此人虽嫉恶如仇,但并无太多善意之举,又太过刚正不阿,与崔启明俨然是两个极端。

李廷并无实权,上有县丞压着,秉公执法难度大,无法按章办案,但又时常先斩后奏,照理他这种有能力的人,怎甘心趋于人下?

何况新县令王亦即将赴任,崔启明却在此时忽然昏迷,要说不是人为,都没人相信有如此巧合之事。

“我派人查过香满楼,并没发现什么线索。”

李廷闻言,便将所查到的信息透露给榕溪。

他犹疑香满楼之事的人证物证,神色一凛,沉声问道:“人证是谁?何为物证?”

榕溪见他面露凛然,随即抛开脑中的想法,专注眼前之事。

关于节气图案泄露给陶瓷铺的事情一一告知李廷,又神色认真地分析道:“只要查出秦掌柜之死与香满楼所用节气图案的碗碟有关,物证就是碗碟,那么偷盗者、陶瓷铺老板,包括死去的秦掌柜皆可为人证。

据陈顺所言,陶瓷铺老板本就是心术不正之人,要不然也不会被陈顺祖父逐出师门,就凭他明知道节气图纸是偷盗之物,亦然接下此订单,便可认为是同谋。

“而偷盗者基本可以锁定陶达,他是崔启明的护卫,我想他的底细你肯定一清二楚,盗匪出身,且经常帮崔启明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事件本身应该是针对榕记药膳铺,只不过因为毓郡王忽然来陵县而打乱了顺序,以致于崔启明等人章法全乱之下,让夏兴留下一口气得以有了活命的机会。

从而导致秦掌柜入狱后突然死亡,死因不明,幕后之人为了斩草除根,不留后患,连崔启明都不放过,可见着急程度。

崔启明有此结果,皆为咎由自取,只是他还不能死,若他一死,所有线索又将回到原点,无处查起。

落日西山,一缕斜阳穿过小巷的角落,点缀在斑驳的墙面上,错影亮杂,一阵凉风飘过,微微掀起榕溪的裙摆,转了一圈回到原处。

李廷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涛骇浪,若真如榕小娘子所言,那么这件事牵扯范围可太广了,碗碟有异,夏兴被追杀,秦掌柜中毒,崔启明昏迷。

一整个串联在一起,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大网,而他们都成了局中人,下一个会是谁?

毓郡王这个时候来陵县,又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

他头一次朝榕溪抱拳道:“多谢榕小娘子提醒,我就去多请几个大夫轮流为崔县丞看诊,无论如何都会保住他的性命,也会派衙役去查陶瓷铺和香满楼,希望能查出秦掌柜的死因,你们在榕记药膳铺务必要多加小心,我还要再去一趟驿馆,将此事禀告毓郡王。”

李廷说完稍显犹豫了一下,又继续恳请道:“崔县丞之事可否麻烦榕小娘子抽空上门看一下?

陵县的好大夫也就那么几个,榕记都占了两个,而且听传闻榕小娘子的医术比榕川柏更胜一筹,如此重要时刻,崔启明的身体大意不得,请榕溪上门再好不过。

榕溪其实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只不过她目前的事情太多,都集中到了一起,她左思右想,认为这件事关系重大,就算毓郡王应该也不会反对,便朝李廷点点头。

李廷见榕溪点头同意,心中落定,方才迅速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这条街尾。

榕溪带着满脑子心思回到药膳铺,自顾自地走进食材间,连路过榕晴和王大娘身边都没打招呼,真正做到了两耳不问窗外事。

就连榕晴在旁边唤了她好几声都没反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榕晴与王大娘对视了一眼,都察觉到事态发展的严重性,便没再打扰,带着心事继续干活。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榕溪挑好食材走出来,脸上看不到一丝波动,与之前进门的人好似判若两人。

她抬眉见榕晴已经完成了一道菜,应该是上周的新品,只不过重新换了一些辅料,也算是一道新菜,闻着香味还算不错。

她上前一步,调侃道:“阿姊厨艺日益精进,掌厨之日指日可待。”

榕晴余光瞥了一眼神色恢复正常的榕溪,心中反而担忧更甚,又不想徒增榕溪的烦恼,好一会儿都不知如何开口,直到榕溪上前轻轻将下颌搁在她肩上。

“别取笑我啦!赶紧干活,晚市快来不及了。”

榕晴眼睛都没敢离开砂锅,怕自己掉眼泪,直到将所需食材放在锅中炖煮,才转头看了一眼榕溪,前一句刚说完,忽地瞥见她手上的小篮子,疑惑道,“你又拿食材作甚?”

“这是单独为毓郡王调理身体挑选的食材,驿馆晚膳时派人来取,今日就由阿姊来负责晚市可好。”

榕溪放下篮子,取出所需食材,眉眼认真地朝榕晴道。

见榕溪不像说笑的样子,榕晴就算再迟钝,也知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要上。

再难的事,也难不过为毓郡王调理身体,便轻轻点头道:“好,我试试。”

榕溪见榕晴答应下来,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她此刻唯一放不下心来的就是榕晴不肯接掌厨之事。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锻炼,榕晴除了药材方面还有欠缺,厨艺方面可以说突飞猛进,只是还有些懦弱。

家里人能大方与之交流食谱心得,外面人还是很紧张,日后需要多与人沟通。

落实好这件大事,榕溪便着手快速做好萧轻舟的晚膳,以他今日的身体情况,为他挑选了清补修复的食材,辅以疏肝理气助眠的食物药用,对应此时的节气特征。

她正进行到最后一步文火炖煮环节,旁边传来榕川柏焦急的声音,“圆圆,那小郎君又不肯喝药了,非要你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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