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冉。”回家后江成洲在她门前敲了半天没声。
睡了？这么早。
他刚收回手门打开了。
洛冉穿着浴袍，头上包着发圈。脸上因为过白带着水气蒸出来的红晕。额前的绒发贴在额上，烟雾蒙蒙的看过来。
手一下愣住。
“……你干嘛？”江成洲脱口。
洛冉：“？”
“你干嘛？”
“怎么穿成这样？”江成洲喉结滚了下，感觉这房间里面的热气都冒出来了似的，吹得他大脑有些缺氧，脸上莫名燥热。
洛冉手放下，身上丝丝缕缕的香气飘过来。
江成洲大脑快彻底锈掉了。
洛冉莫名其妙：“我刚洗完头，正准备洗澡听到你的声音。”
“哦，那你洗吧，我先走了。”
江成洲僵硬关门，坐到床上后呼吸还不平稳。
想什么呢？睡觉。
结果翻来覆去睡不着数羊数星星，数的脑子都快要冒星星了意识还很清醒。
旁边的水流声仿佛4d立体环绕。
这破房子隔音怎么那么差？水声忽急忽缓，迷迷糊糊的。
江成洲好像看到洛冉开门走过来，靠床边坐着。
腿和胳膊都绷得实际，低哑着嗓子问：“你，你怎么进来？”
“你不是找我有事吗？”
“啊？哦。”
洛冉整个人裹在浴袍里，轻轻柔柔走过来说：“我自己有点害怕。能过来找你呆着吗？”
江成洲音调语气哪哪都不对：“……行。那你坐。”
他说着，洛冉已经走到他旁边坐下，床陷进去。
江成洲撑着腿往里伸，洛冉就跟着往里坐。
江成洲呼吸越来越急。
洛冉目不转睛的看他，轻声问：“江成洲，你喜欢我吗？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好。”江成洲听到自己的声音毫不犹豫的说。
他伸手握住洛冉的胳膊，感觉整个人快要飞到天上去。他慢慢靠近，看着洛冉的脸慢慢俯身。
女孩的体温就在怀里，他的心跳砰砰跳的几乎再也听不到周围声响。
下一刻他低头找着洛冉的眼睛，竟然看到她眼睛里蓄着层水雾。
江成洲猛的一下清醒：“你没事吧！”
入目是灰白天花板。
屋中漆黑一片。
别说洛冉了，连鬼影都没有。
江成洲人是懵的，魂儿也不在了似的，整个人一僵。
一下从床上站起来，目光定定看着床上不可言说的场景。
门外的敲门声响起来，“江成洲，你还没醒吗？”
洛冉的声音通过门缝传进来，江成洲眼眸慌乱起来，自顾自猛地把床单一收。
“来了。”他嗓音沙哑看了眼表，闹钟已经响过几轮了，他火速换了衣服，打开门后整个人挡在门前。
头发乱糟糟的垂下来，看了一身校服的洛冉，眼睛竟不知道往哪里看。
“你不是要我等你上学吗？”洛冉觉得他看起来怪怪的，以为还没睡醒，“这都几点了，再不走要迟到了。”
“……啊！走。”江成洲站在门前一动不动。
洛冉：“……”
“你挡在门前干什么？”
“……你先下去，我马上就到。”
“好。”
江成洲把门挡的死死的，在洛冉惊异的目光下挪进去砰的关了门。
洛冉坐到车后座的时候，江成洲背都绷直了，尽量避免碰到她。
但洛冉习惯性的抓着他的衣角。
他往前移一下，洛冉手也跟着移一下。
江成洲突然想到了那个梦中的场景，他往床边靠一下，洛冉也跟着靠过来。
靠。他脑子里想什么呢？
再这样下去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态了。
前面是红灯，江成洲一个急刹，洛冉整个人撞了他背上。
整个后背的神经都不运作了，只一颗心怦怦跳的猛烈。
“还有段时间呢，你倒是也不用这么急。”洛冉说。
“我知道。你坐稳了。”
“好。”洛冉觉得他有可能是没睡醒的原因，有了刚才的教训抓他抓的更紧了些。
两只手拽着他衣服两边，手几乎都贴在他腰侧。
江成洲觉得他简直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是我这里有什么味道吗？”
洛冉终于忍不住。
他整个椅子都歪向另一旁，看上去和路子牧更像同桌。
那么高大的人几乎缩在一边，和她这儿隔着一个银河系似的。
“没有。”江成洲立刻抬头，想了半天蹦出句，“……那边开窗风太大了，我头有点晕。”
“那我把窗关上。”
“不用！”
洛冉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老感觉他这两天就像避着她似的。
不是之前相处的挺好的吗？还是说，他有了别的喜欢的人需要避嫌。
是宋云熙吗？
“江成洲。”
“……啊？”江成洲咳了声。
“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紧张，像是被人说中了之后的不自然。
之前一直说喜欢她，原来这么快就喜欢上别人了吗？
此时江成洲心里想的却是——
她为什么这么问她是不是看出点什么来了？
完了，那他怎么说？
没等他想清楚，那边洛冉已经收回目光，“你要不想说就算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江成洲说，“我这个人思想纯洁道德高尚，绝对不会有什么不该在这个年纪出现的思想。懂吗？”
这么严重的吗？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
江成洲紧张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洛冉垂着眸也不再多说。
江成洲急了：“没什么，就是有什么。”
“真没什么。”
“那你怎么又恢复成了副表情了。”
洛冉好奇：“什么表情？”
“不想理我的表情。”
洛冉转头看着他突然笑起来：“没有不理你。昨天那道数学题你会了吗？不然我给你讲一下。”
江成洲忙说：“行啊。”
“这道题我之前讲过类似的，你可以画图试一下。”洛冉说着，拿铅笔在他本子上画着图，画歪了下，她向江成洲伸手。
结果手心一热，江成洲把自己的手拿过来了。
“你干嘛？”洛冉问。
“想牵手就直说嘛。”江成洲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握住她的手，“我还能不给你牵？”
洛冉的表情像是经历了一番斗争之后的妥协，反手打了他手背一下，“我是说橡皮。”
“哦。”
见他一副被打懵了的模样，她实在忍不住笑起来。
江成洲回过神了，也笑：“笑我是吗？”弄出恶狠狠的语气了，“再笑揍你。”
“哎疼。”
洛冉拽着他的手，江成洲忙松开。“抓疼了？我看看。”
“不用没事儿。”洛冉忙说。
见她手真红了，江成洲凑近了些。
洛冉忙把他推开。
“我去你们俩光天化日打情骂俏，还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沈清越忍不住了，看到洛冉脸有些红后惊呼：“江成洲你干什么了？把人家小姑娘脸都整红了。”
江成洲这才注意到。
嘴角勾起，看来她对他也不是毫无感觉。
“江成洲，”杨雪从门外进来，“娃娃让你去趟办公室。应该就是说昨天你们在门口遇到的那件事吧？”
“我都听说了。要我说那帮子人也胆子太大了，闹事闹到我们学校门口来了。娃娃那样好脾气的人，我看脸色也差得不行，好像就是说这件事的后续处理。”
“听说主任直接找上他们学校的人了，那帮子人是惯犯。”杜最探头过来，坐在路子牧旁边说，“听说之前还在学校霸凌别人，把一个男生搞到退学了。”
“这事我也听说了，”沈清越说，“那帮子人就不是什么东西……尤其那个叫什么劲？”
“郑劲。”
“对，就是他。和学校几个女生同时谈恋爱，自以为自己魅力多大似的。后面看上一个女生，结果那女生人家有对象，他就跟他那帮小弟整天找人家的茬。男生家里本来情况就不好，被他们弄得学都不敢上。”
“太不是东西了。”路子牧愤愤说，“都闹到这么大了，他们学校老师都不管吗？”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估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清越说：“或者是管了也不听，像他们这种人就是从别人身上找优越感，好不了几天就得犯。这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要我说趁早别在学校待。这还是咱知道的情况呢，说不定背后还有多少事呢。”
杜最应着，转头看林恒脸色不是很好，问：“你是不是最近学猛了？最后冲刺也不用这么用功，至少给我们留点活路。”
“……我没事。”林恒说。
-
“现在的学生真是了不得，半点学生样都没有，我听说当时把赵主任气的够呛。”
“这要是我孩子，我一准高血压进医院待上个小半年。”
“家长也头疼的很啊。说是来了，家长也说管不了。不是说要强制退学吗？之前还差点闹出闹大了……有个男生不是说被逼的要自杀吗？”
“哎呀，拦下了拦下了。”另一个老师说。
江成洲进来的时候他们还聊着呢。
娃娃向他招了招手：“来了，昨天的情况我了解了，想问问你是之前还跟他们有过交集吗？”
“他们在学校外的巷子里堵人被我撞见了，就上前拦了下。”
“这样，”娃娃眉皱着，“那昨天有受伤吗？我听说洛冉也在啊，她被吓着了吧？要不把她叫过来，我再问问情况，帮她调解一下。”
“不用了，她学着习呢。”江成洲说，“有什么事我跟您说就行，不用叫她了。”
江成洲看洛冉这两天心事重重的，显然是还记挂着那件事。不想再让这件事去扰她的心。
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哄好点，可别又几句话回去了。
江成洲出去的时候碰到李荣进来，对方明显顿了一下。
看到江成洲表情有些讪讪的，江成洲扫都没扫他直接扭头没影了。
李荣嘴角抽了下，有些抹不开面子。
横什么横。不就家里有点破钱。
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呢？
上次的事他被老师好一顿批，要不是江成洲掺和进来，这事也不会闹这么大，还有他同桌那个转校生。
当初李荣就意外孙栋那个软皮货怎么会有胆子去揭发他？后来才知道原来还有洛冉找他这么一出。
-
“劲哥，那咱们还去找林恒吗？要不要……”范怀兴低下声音如有所指：“叫上咱们兄弟给他点颜色。”
郑劲一时没回，过了会想起什么似的，含着烟说：“他倒不算什么，不过上次那妞长得还真漂亮。”
“那咱就打听打听试试呗，上次也就是她和那个江成洲害我们背上处分。”范怀兴出着主意：“既然长那么漂亮，那咱就弄出来玩玩。要识好歹的话，就让她做咱嫂子。”
郑劲晃着椅子，笑得 ，“怎么着？你知道她叫什么名？”
范怀兴看郑劲真动了心，斜眼一望，笑着说，“唉，那不有几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吗？咱去问他们。”
“滚你mlgb不会玩别玩。是眼瞎还是智障？”
一旁响起骂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另一道声音响起：“呦，荣哥这是怎么了，今儿火气这么大。”
“我哪敢有火气，”李荣怪腔怪气儿，把椅子往后一支，“我又没有人家的家事能耐，出了什么事都能被压下去。”
“你是说江成洲吧？嘿你跟他置什么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爷的脾气对谁都一样。”
“那也不是，”另一个人插嘴，“听说对他那个同桌就很不一样……”
范怀兴见缝插针忙问：“兄弟，你们说的那个同桌叫什么啊，就是长特漂亮那个吧？”
李荣刚就看到他们了，懒得搭理，“关你什么事。”
他也知道郑劲他们昨天在校门口出的事。
“你不是刚被判处分吗？还有心情在这儿管别人闲事。”
郑劲咬牙，按下情绪笑了一下，“还不是让那两个兔崽子给弄的，听说你也在江成洲身上吃个亏。这样说咱是一路人。不是有句话说吗？朋友的敌人就是朋友。”
“别。”李荣冷笑，不屑跟这些职专的流氓相提并论。“我跟你们可不一样。”
“我刚听你骂的也挺解气。”郑劲不以为意，点上根烟，“就他上次跟那臭婊子在门口阴了老子，这事没完。我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
“你能怎么着？”
郑劲不阴不阳笑了下，不顺着聊了，“我们对他了解的也不是很多。不过他那个同桌跟他什么关系？”
听到这儿，李荣回过神了，“你说洛冉？”
“应该是吧，长挺漂亮那个。”
“对，那就是她。是个转校生。看着挺冷的，”末了接上句，“不过谁知道私底下什么样，怎么？你认识？”
郑劲笑：“不认识啊？这不是想约着一起出来玩吗？”
李荣这才又打量起他。
这人看着像是还要去寻仇的样子。
那倒正好，不用他出头就能解气，白来的便宜啊，那他倒不介意推一把火。
李荣笑了一下，“我们学校最近治安特严。你能有什么办法？”
“大不了不在校门口呗。怎么他们还能躲在校门口不走？”郑劲看起来已经盘算着，“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放学。”
李荣不动声色，像随口说：“听说他们最近经常一起走，感情好的不行，一个出来早了，就在门口等另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
“孙栋你还站着不走干嘛呢？”
烧烤店旁边的一棵树后面，乍然听到声音的孙栋吓了一跳。
转身看见是他同桌才松了口气。
“哦，没事。”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不远处的李荣，想到之前出的事，以为孙栋是不敢出去了，拍了拍他说：“没事儿。上次他们不都挨了罚了吗？一时半刻肯定不敢再招惹你。咱俩一块走啊。”
孙栋还在出神，过了会才心不在焉点头：“好。”
-
第2天下午。
江成洲在楼道旁被人拦下。
没想到有人敢拦他的路，一时没认出这人是谁，但看着不像找茬的。
他挑眉：“有事儿？”
“江……江成洲，我是孙栋。”来人开口，还有先见之明的解释着：“就是上次被李荣他们拦着，然后你解围的那个人。”
“哦。”江成洲想起有这么回事，“所以？”
“是这样，”孙栋看他没什么耐心的模样，忙解释：“昨天放学的时候我碰到李荣他们了。”
“他们又拦你了？”
“不是，”孙栋忙摇头，“是还有，还有职高的几个人……好像就是当初在校门口闹事的那帮人。他们提到了你和洛冉，说……”
孙栋尽量委婉的表述，但对面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去：“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他们跟李荣他们聊起来了，最后李荣说你跟洛冉关系很好，然后郑劲他们就一副要不善罢甘休的样子，我也没听清楚，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打算，就是觉得你们最近最好小心点。”
江成洲明白了他的意思，严肃问：“这事你告诉洛冉了吗？”
“啊？”孙栋感觉跟江成洲说话也有点打怵，“还没有，我先碰到的你就先跟你说了。”
江成洲点头，“那先别跟她说了。”
孙栋不知道原因，也不敢问：“好，那我先走了。”
“等等。”江成洲拦住他，看着面前这人畏畏缩缩的样子，觉得怎么着也不像是会这种强出头来说话的人，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哦，”孙栋说到这挠了挠头，“就上次的事儿，你被误会的时候洛冉到我班里去找我，让我去帮你解释一下，我是后来想了想才敢去说的。也多亏了这样，现在他们才不敢找我事了。而且我看昨天那帮子人说的话还挺严重的，我怕出什么事，所以就想着来提醒一下。”
“谢谢。”
没想到能从这位嘴里听到这么一句，孙栋有些受宠若惊，“没事儿，我先走了。”
所以原来最后孙栋去帮他解释，也是洛冉去找的人。
江成洲笑起来，笑意在俊朗的脸上越来越明显，惹得旁边上下楼梯的人都忍不住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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