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越跳越起劲,何野很快和周围人打成一片,熟络地唠起家常。
一首《最炫民族风》跳完,何野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挤过人群,和放音响的大爷沟通,指着手机热切的比比划划。
大爷眯着眼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然后又抬头将何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最终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大爷的答应后,何野开心的挤回沈槐序旁边。
“这大爷是答应了你什么了,这么开心?”沈槐序瞅着一旁开始伸胳膊撂腿的做准备的何野,忍不住问。
何野挑了挑眉,“我请大爷放首珍藏金曲,这可是我之前的心头好。”
放歌?沈槐序听得一脸黑线,他看着手机导航上“预计拥堵90分钟”的提示,太阳穴直跳。
这家伙到底记不记得他现在是在高速上啊,还点上歌了。
这架势,直接在旁边搭个台子,开个演唱会好了。
但这句话,沈槐序没说出来。他觉得以自己对何野的了解,他没准真能听进去。
前奏一响,一旁的大爷大妈先是愣了一下,随机一些年纪稍大的,已经跟着节奏,开始跳了起来。
沈槐序明显没听过,愣了几秒,疑惑地打开听歌识曲。
《年轻的朋友来相会》?1980年?
他望着旁边跳的起劲的何野,不禁感叹道,奇人,真是个奇人。
这首歌比他都大十来岁,这人到底是在哪个时空隧道里挖掘出来的古董金曲?
沈槐序越看何野越烦,嬉皮笑脸的,无端让他涌出一股无名火。
他转身钻回了车里,从后座拿了顶渔夫帽盖在脑袋上,开始闭目养神。
刚躺下不到两分钟,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沈槐序都不用看来电显示,就知道是林望泞打来的。
“喂——”
“嚯,怎么了这是?半死不活的?”
林望泞电话刚拨通,就听到那边传来半死不拉活的声音,一个喂字,音拉长的都快拉到大西边去了。
“堵高速上了,”沈槐序按下免提键,继续保持着接电话前躺平的姿势没动,“还摊上个神经病,在高速公路上,跳1980年的老歌。”
他说这话的时候怨气贼重,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林望泞一听,顿时了然。
“你说的是和你一起来安城的那位吧?”
“这都能猜出来?”
“你这咬牙切齿的劲儿,猜不出来才奇怪吧?”林望泞调侃了两句,话锋一转,步入正题,“对了,我这几天要和我师兄去山里考察,所以你回安城的前两天就自己看着办吧。”
“啊?”
林望泞的话一说,沈槐序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渔夫帽啪嗒掉在腿上。
“这么突然吗?那你把你家钥匙给我,我自己住你家去。”
林望泞被这话逗乐了,“我记得我前两天告诉你来着,我家这几天要装修。你要不就回家,要不就先去酒店凑合两天。”
沈槐序确实不记得有这回事,他不信邪的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确实说过。
他长叹一声,丝毫没有犹豫的作出决定,“那我还是住酒店吧,你回来告诉我一声,我再从酒店搬出去。”
那边沉默了两秒,传来两个字,“死倔。”
说完,通话就被利落干脆的挂断了。
“啧。”沈槐序对着已经挂断的界面翻了个白眼。
他抄起腿上的渔夫帽往脸上一扣,重新躺平。
刚调整好姿势,还没躺热乎,车门就被拉开,何野带着一身热气钻了进来。
车里的冷气瞬间被搅得七零八落,热气和冷气交杂着。
何野一上车就看见沈槐序拿着帽子盖着头,胸膛规律的起伏着,以为他睡着了。
他二话不说,伸手掀开帽子,用力扒拉了一下沈槐序的肩膀,“别睡了,知不知道自己在高速啊!睡什么觉?”
我靠,到底是谁不知道自己在高速上,刚才是谁在高速上跳舞?
沈槐序一把扯回帽子,猛地坐直身体,侧过头刚要骂人,余光瞥见何野已经系上了安全带。
“看我干嘛,开车啊。没看这路要通了吗?”何野抬了抬下巴,理直气壮的指指前方。
沈槐序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去。果然,停滞许久的车流开始缓缓蠕动。
没招了,真没招了。
这下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这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憋得他浑身难受。
沈槐序越想越憋屈,就想不明白,何野跳个广场舞,车流一动不动。轮到自己就想在车里躺一会,全世界的事情都吻了上来一样。
过了那一段,前路畅通无阻。
三个小时后,车子终于驶入服务区。何野早就坐不住了,车刚停稳就窜出去直奔超市,买些零食让他在这无聊的路程中找点事干。
等他满载而归的时候,远远就看见沈槐序靠在车门旁,指尖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
何野不由得皱了皱眉,轻声啧了一下,小声嘀咕:“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动不动就抽烟,对身体多不好啊!年纪轻轻,哪来那么多烦心事。”
何野在他满满一大兜子的零食里翻呀翻,总算在最底部找到了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结账的时候,找不开零钱,被店员换成了棒棒糖。
他走过去,直接把棒棒糖塞进沈槐序手里。
“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年纪轻轻要爱护身体啊!”何野指了指已经塞到沈槐序手里的棒棒糖,“你要是嘴痒,想叼东西,就吃棒棒糖。还是草莓味的,你的最爱。”
这番话,何野完全是出于一个老人对小孩的关心。
沈槐序盯着何野看了两秒,扯起嘴角,标准假笑。
偏偏何野神经大条,毫无察觉,以为沈槐序真心实意地领情。
眼见着何野哼着那首他的心头爱,回到车里。
盯着右手夹着的烟和左手躺着的粉色棒棒糖,沈槐序小声嘟囔:“要不是被你气得,堵得慌,谁乐意抽这玩意儿......”说完却鬼使神差地把糖塞进了口袋,指间的烟倒是按灭在了垃圾桶上。
车子又行驶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停在了安城的一家酒店门前。
“到了。”沈槐序拍了拍何野的肩膀,把他叫醒。
何野从怀里一堆零食里抽出手,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他的眼神在酒店两个字上停留了好几秒。
意识渐渐回笼,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等等,”何野猛地转过头,看着沈槐序,“这你家在安城,我怎么也算得上客人吧。你不邀请我去你家住,就这么把我打发到酒店?你不会不好意思吗?”
沈槐序的重点全放在了“去你家住”这四个上,一脸震惊的盯着何野。
这么直白吗?还想去我家?去见我爸妈?真是演都不演了。
显然何野一点都没注意到沈槐序的异样,他满脑子盘算着,手不自觉捏向裤子口袋里的过期身份证,后背出了层冷汗。
这怎么办?登记入住的时候不就露馅了吗?我靠,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事呢?
果然一出镇就像鱼儿离了水,处处都是要命的陷阱啊!
还没等他想出对策,沈槐序先回过神,他伸手一巴掌拍在何野的大腿上,声音有点急,“想什么呢你!我住的地方装修,这几天都得住酒店。”
刚说完,何野一激灵,脱口而出:“我先去买点吃的!你办入住不用等我!”
话音未落就窜出车门,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喂!你把身份证给我,我帮你也办了入住——”
沈槐序的喊声被重重关上的车门截断,何野跟没听到一样。
他瞅了一眼副驾驶上还剩的大半袋零食,又抬头望着何野快跑没影的背影。
“又发什么疯,不是还有这么多零食呢吗?”
何野在酒店外围的绿化带旁游荡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好对策。
本来,花溪镇是出了个来安城上学的大学生的,何野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可他发了n条短信,无数个电话都没人接。
“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泄愤般的戳着手机屏幕,一屁股坐在马路边的石墩子上叹气。
安城的夏夜比花溪镇还热不少,夜晚的风潮湿,闷热,毫无凉意。潮湿的空气让何野感觉伸出手都能在空气里拧出水来。
何野扯了扯领口,热的不行。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何野手忙脚乱地解锁屏幕,期待的表情在看到联系人时瞬间凝固。
【帮你把行李从车上拿出来了,你办完入住来我房间拿,在1113。】
看着沈槐序简洁的信息,他垂头丧气的放下手机,欲哭无泪。
“我上哪办入住去,我这还能住哪!”何野在路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一旁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破地方,找个认识的人都费劲,不然还能寄人篱下一下。”
说到这,何野突然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体。手机屏幕还亮着,1113这个数字格外醒目。何野嘴角慢慢扬起,熟人,这不是现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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