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野看着被抢走的面人,嘴角向下一撇,“我发现,你不仅小气还小心眼!”
沈槐序侧过头,不客气的回怼道:“那又怎样?管我?”
这话让何野有一瞬间失神,同样的语气,相似的场景,好像感觉这一幕曾经也见过。第一次,有一股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让他有些心悸。
沈槐序走出几步,发现何野还停在原地发呆,在自己往前走和两人一起走之间,他犹豫再三选择了后者。
“发什么愣?被我怼的说不出话来了?快走了。”
何野眨眨眼,把这股奇怪的情绪压下去,快步跟了上去。
天色完全的黑了下去,河岸两侧,越来越多的游人开始放下河灯,河面上星星点点的河灯映的河水宛若地面上的另一片星空。
人们或虔诚,或开心,或满面愁容的站在两岸。
希望着梦想成真,也祈祷着脱离苦海。
两人也买了两盏河灯,坐在河边的长椅上写着心愿。
何野不太相信这些,若许愿真能灵验,他这百年来愿望早就成真了,也不至于到现在一无所获。
但秉承着来一趟不能白来,他还是认真写下了唯一的愿望:希望可以弄清沈槐序与自己的关联,早日找回记忆。
他蹲在岸边,看着沈槐序认真地在一盏莲花灯上写写停停,似乎写下了不少的心愿。
写到最后,他瞥了眼蹲在河边的何野,在最后的角落挤下几个字:早日找出何野的秘密,找到沈清的遗物。
两盏河灯被同时放入水中,随着水流缓缓飘向河心。
四周吵闹,两人站起身相互在摇曳的灯影间对视,谁都没有先移开视线。
时间接近凌晨,清河的人群才渐渐散去,两人换回了衣服,慢悠悠的沿着河岸往回走着。
“怎么样,还是挺有意思的吧?”
沈槐序点点头,“确实还不错,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他抬头望着夜空,这是他从未在安城见过的清澈夜空。大城市的霓虹太亮,车辆太多,总是将星光遮掩,而这座小镇的夜空,竟能看见满天星辰。
“对吧,我就说这比什么博物馆,静思园好多了。天天满脑子都是静思园,也不怕去多了鬼上身。”何野突然转过身,倒退着走路,面朝沈槐序。
“正常人都躲着走,你倒好,一个劲儿往上凑。我看镇政府应该把打扫静思园的任务给你!省的我隔三差五跑那么远。”
夏夜的闷热加上耳边喋喋不休的聒噪,让沈槐序没由来的烦躁。他停下脚步,打断何野的滔滔不绝:“时间不早了,我该回酒店了。”
何野的话戛然而止,脸上有些许失落,但不多。
很快就被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所取代,“行啊,明天见。”他随意的挥了挥手,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沈槐序站在原地,看着何野的背影渐渐融入夜色。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仪表,指针依旧固执的指向何野的方向。
-
“沈清!你喝的也太多了吧!”何野气喘吁吁地将背上烂醉如泥的人扔在床上。他刚给自己倒了杯茶,就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就看见烂醉如泥的沈清翻了个身,整个人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趴在了地上。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何野急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咬牙切齿的过去把沈清再一次抬回床上。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以前也没见你喝这么多!”何野坐在床旁边的台阶上,不悦的拍了拍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沈清。
沈清整张脸埋在锦被里,声音闷闷的:“你今天...见许家长女...确定了吗?”
“说什么胡话呢?”何将时叹了口气,生怕这人把自己闷死,伸手给他翻了个身。谁知沈清突然睁开半眯着的双眼,猛地坐起身。
“砰!”两人的额头狠狠撞在一起。
“啊!”
一声惨叫,何野捂着脑门跳起来,气得要死的指着沈清,“你有病啊!我给你扛回来,你还想暗杀小爷我?”
沈清似乎感觉不到自己脑袋的疼痛,只是固执的盯着何野,良久才说,“何将时,你今天见了许家的长女,确定了吗?要和她成婚?”
“成你个头!”何野还在生气,说话的语气都极差,“我和她见面就是为了跟她们家赔礼道歉,说这桩婚姻不作数。”
“为什么?她那么优秀……”沈清头脑都喝的不太清楚,迷茫的望向他。
何野看着这个酒蒙子,真想给他一拳。
他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揉着头说道:“跟她优不优秀没关系,我就是不喜欢她。而且这桩婚事本来就不是你情我愿的,要不是我家那老头脑袋缺根筋,非得乱牵红线,我犯得着大老远上门,这个赔罪那个送礼呢!”
“那就是,你不会和她成婚喽?”
沈清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清亮了几分,明显尾调上扬。
“对!”话音刚落,沈清就直挺挺地倒回床上。他走过去用脚尖轻踢对方,“喂!真睡着了?”
沈清绯红的脸颊在烛光下格外生动,他突然伸手拽住何野的衣袖——
“叮铃铃——”
刺耳的闹铃声将何野猛地拽回现实。他大汗淋漓地坐起身,窗外已是天光大亮。那个梦境太过真实,连额头的痛感都仿佛还在隐隐作祟。
这是百年来,他第一次做完全不同的梦。梦中的“沈清”与沈槐序有着一模一样的容貌,只是装束换成了古时的长衫。
何野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佛珠,思绪翻涌。
“如果梦里的沈清就是我一直梦见的人……”他喃喃自语,“那沈槐序与他如此相像就说得通了。”
毕竟血脉相传,容貌相似也是常理。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沈槐序不会和他一样,失忆然后活了百年吧。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他自己否决,历史记载和民间传说都明确记载着沈清已死的事实,何况自己还亲眼见过,静思园的石碑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叹了口气,觉得这个梦的信息量有点大。
如果说他认识沈清,并且和沈清的关系很好,那就意味着,沈清弑父夺权,他很有可能是知道的。
“那我当时在静思园……”他盯着天花板,声音发紧,"到底是去阻止他,还是,还是去助纣为虐?”
更让他在意的是梦中那个名字——何将时。
这会是他的本名吗?何野起身走向浴室,冷水拍在脸上,却冲不散脑海中那个醉眼朦胧的沈清,与昨日河岸边的沈槐序重叠的身影。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跑到了离家最近的书摊。
书摊附近大树的阴凉下,有两个老头穿着大背心,手里摇着蒲扇在下象棋。旁边围着好几个大爷在指指点点。
何野在书摊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跟书摊老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老板,您这些书也太老了吧,现在谁还看这个啊?”他随手翻着一本泛黄的县志,故意提高音量。
书摊老板瞥了眼何野,但注意力依旧放在旁边那盘象棋当中,“去去去,小孩子懂什么。这些可都是宝贝。”
何野并没有因为受挫而闭嘴。
“要我说,你就应该进点什么言情小说,奇幻小说之类的,现在的人就爱看这种。”
“哼,”老板终于转过头,花白的眉毛一挑,“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能有咱们花溪镇的老故事精彩?”
何野一听,当即乐了起来,“您还知道霸道总裁爱上我呢!前两天有个游客,问我那些老掉牙的故事。说什么觉得沈清万一有苦衷呢。”
“苦衷?”一盘棋刚结束,几个大爷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来。
书摊老板拍案而起,“什么苦衷能让他弑父杀亲?要我说,这人就是天生的坏种!”
何野连连点头:“就是就是。诶,您说他这么坏的人,难道就没个朋友什么的?”
几个老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那种人要有朋友,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头啐道。
“对,之前隔壁的李大爷说这个沈清好像不是在这长大的。说是在,在,啊对,在那个安城嘛。”旁边下象棋的老头接话。
安城?何野想起来沈槐序说当时是从安城来了个人,杀死了沈清。沈清也是在安城的?
而且沈槐序也是安城人。
“那他好好的安城不待,跑咱们这儿来干什么?”何野看几个大爷也聊上头了,就开始搜罗有用信息。
老人们顿时七嘴八舌起来:
“听说是回来争家产的!”
“放屁!明明是老家主死了他才回来的!”
“我奶奶说他是被安城官府通缉,逃难来的!”
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何野张了好几次嘴都没插上话。
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何野才继续问道:“那你们知道何将时这个人吗?”
提起这个名,大爷们纷纷摇头。
唯独角落里一个摇着蒲扇的瘦小老头突然开口:“我爷爷的日记里提过,就是这个何将时杀了沈清,是个大英雄!”
何将时杀了沈清?何野皱着眉,想着梦里的情景。
所以,梦里是我杀他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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