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陆铃儿的心一下猛蹿到嗓子眼,靖王认出自己来了?!
他不是醉了吗?什么时候发现她是假冒的?
等等,如果他早已确定自己身份,那他方才所言的意思是——
陆铃儿睁圆了双眼紧盯着容砚,既惊讶于他醉酒还能认出自己,又悸动于他这番话的弦外之音。
“你——”
陆铃儿心又砰砰乱跳到不行,正欲开口相问,却见容砚修长的指尖朝着自己的脸庞缓缓伸来。
他这是……
陆铃儿按住乱撞的心跳,仰身往后退避,只是那被夜风吹得微带凉意的手,还是轻轻抚上了她的脸,她面上仿若点燃了一团火,烧得她脸颊通红,心跳的声音清晰可闻。
微凉的手顺着脸颊抚过颌间,她身子轻颤,又往后退了几分。
只是还没退出多远,容砚指尖一顿,只轻轻一用力,陆铃儿便觉面上一空,那张覆于脸上的人皮面具就这么被他一把揭了下来。
不止是人皮面具,连带她头上那本就松松束起的发带,也跟着一起掉落下来。
刹那间,青丝飞扬,黑发从头顶散落开来,皎皎月光下,丝丝缕缕间,陆铃儿少女的脸庞俏生生地出现在容砚面前。
平日里的陆铃儿娇俏明媚,如今身着男装却散了长发,卸下伪装却红了脸庞,秋瞳剪水,唇若含丹,比往常的她更添了几许丰姿冶丽。
容砚揭下人皮面具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
他想让陆铃儿与他同赏明月,可陆铃儿顶着一张言风的脸,他实在难受得紧,便率性地将那人皮面具揭下,现在是顺眼了,只是眼前她这般模样,他哪还有心思赏月?
陆铃儿眼下也懵了,今日到底是什么状况,靖王这也太直接了吧,搞得她还以为……
她并未征愣太久,很快便也回过神来,连忙理好头发,抬首迎上容砚的目光:
“靖……”
刚一开口,发觉用的仍是言风的声音,联想到今晚种种,陆铃儿面上不由得又红了几分,她清了清嗓子,用回本来的声音问道:
“靖王是如何认出我的?”
容砚的眼眸追随着她从脸庞到指尖,从扰乱他心绪的发丝,复又回到了她羞诧红润的面容上:
“宫宴那一招散花,言风这样的粗人可不会,同样,上个屋顶,他亦不会爬梯子。”
他与言风若要上房,向来都是直接用轻功的,用梯子,只不过是为了照顾陆铃儿。
“就因为一招散花,你就确定是我假扮的言风?”
容砚闻言又笑了,朝前倾了倾身,眼眸里满天星斗流光溢彩,倒映出陆铃儿的模样:
“你这么特别,我自然能确定是你。”
陆铃,不论你变成什么模样,便是于万千人海中,我也能确定哪个是你。
容砚的声音很低,听得陆铃儿耳朵发痒,心更是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原来在他心里,自己是个很特别的人吗?特别到他一眼就能认出吗?
还没待她想好怎么回复,容砚又低低地开了口:
“今夜已无归船,就留在靖王府慢慢找你想要的答案,如何?”
陆铃儿一听此言,本就殷红的脸颊又蒸腾起绚烂的红霞,盈盈月光下,一时竟难辨他俩是谁醉了酒。
今晚到底是靖王不正常还是她不正常,怎么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令她脸红心跳呢?
她有些不敢看容砚的眼,只把目光投向他还泛着红的脸颊。
他醉了酒,与平日里太过不一样,尤其来到屋顶之后,他变得大胆直接,就连阁主都不若他现在这般直率。
她深深地吸气,待心跳稍微平复了些,才又故作镇定的问道:
“你就这么放心留我在府上,不怕我暗自加害于你吗?我可是假扮成言风混到你身边来的。”
容砚似是听到什么好笑之事,眉眼一弯,笑出声来:
“我若不放心,又怎会把思锦轩的钥匙交与你。”
“为什么?”
陆铃儿今晚最为困惑的,就是容砚为何对她如此亲近与信任,严格说来,他们也才第四次见面而已,即便他就是阁主,也不该有这样的亲信。
人一醉了酒,就会如此反常吗?
“没有为什么,只因你是你。”
容砚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落在了陆铃儿的心上。
她自幼随师父走南闯北,见多了世间冷暖,本以为除了师父,再没有人会对她报以绝对的信任,反之亦然。
可现在容砚却说,只要是她,他便无条件信任。
他为何会如此?只是因为醉了吗?
“陆铃儿,你所困惑的一切,都会在思锦轩找到答案,稍后我陪你一道去,可好?”
“好。”
陆铃儿杏眸微抬,迎着容砚的目光点了点头。
既然现在已回不去解忧阁,不如先陪他就在这屋顶赏赏月,等他酒醒了,再去思锦轩看看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
只是两人目光一相接,看向彼此的眼眸都在月光下盈盈照出对方的脸庞,引得两颗心都止不住地砰砰乱跳。
陆铃儿只觉慌乱无比,忙又将目光错开,容砚终是轻叹一声,敛下眼中的千言万语,转头看向了天边的明月。
陆铃儿向来聪明,偏在感情上有些迟钝,她能猜到他与韩恪之间的关联,却不太能看懂他近乎明示的眷恋。
今晚若非醉了酒,他怎会将这些心底之言轻易说出,看样子她还有些不适应,他不能着急,更不能吓着她。
月光柔柔地洒在两人身上,容砚的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唇角悄悄蕴起了笑意。
他有多少年,没与她一同看过月亮了,今日能这样坐在一起并肩赏月,他真的很开心。
见容砚转了视线,陆铃儿这才敢把目光复又投在他身上。
目之所及,靖王随意而坐,月光的清辉落下,为他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仿若像天上的谪仙下了凡尘。
眼下这谪仙醉了酒,染上了凡间的烟火,却并未破坏他的仙姿俊逸,反倒如醉玉颓山,风姿挺秀之下又莫名多了几分真实可亲。
怎么办,就只是看他静静坐在这里醒酒赏月,陆铃儿都觉得心跳得厉害。
之前与阁主相处,她也曾有过这样的心跳,只是今日尤为不同,仿佛比从前来得更猛烈,悸动得也更厉害。
她深深地看向容砚的侧颜,越来越肯定靖王就是阁主,只要稍后去思锦轩一观,答案便能知晓。
她眨了眨圆圆的杏眼,谁能想到,阁主的面具之下,竟藏着如此俊逸出尘的容貌?
一想到此,陆铃儿的心又重重跳了几下。
她甩甩头,目光从靖王身上转向了天上的明月,马上就能去思锦轩一探究竟了,别再胡思乱想,还是好好赏下这中秋月吧。
只是还没盯着月亮看上多久,她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白日里她有任务在身,为了赶上宫宴她一刻未停地忙了大半天,易容成言风后也是分毫不敢松懈,一整日朝乾夕惕始终绷着一根弦,现在好不容易有些许放松,便开始困顿起来。
容砚余光微转,睇到她打呵欠的模样,不禁觉得可爱又好笑,侧首轻问道:
“困了?”
陆铃儿似是被惊了一下,连连回道:
“没有没有。”
不过这两声“没有”并无什么说服力,刚一说完,她便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呵欠。
陆铃儿也知现在不是犯困的时候,稍后还得去思锦轩解惑,可她偏偏有个弱点,一但困顿便止不住地想睡,上次在回解忧阁的船上她便因此睡了过去,这次也是一样。
眼见陆铃儿眼睛越来越睁不开,容砚不禁摇头失笑:
“那就不赏月了,去思锦……”
容砚话还没说完,肩头便是一沉,他轻轻垂首,只见陆铃儿已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这丫头,还是同小时候一样,说睡就睡。
算了,就让她睡吧,思锦轩,等她醒来再去也无妨。
眼下他们挨得如此之近,就好似相拥在一起,容砚僵着身子,生怕惊扰了她,但那砰砰的心跳声却一下一下响彻这静谧的秋夜。
也不知这样靠坐了多久,夜越来越沉,屋顶的凉意也越来越重。
陆铃儿始终不见醒来,却也感受到了这秋夜的寒凉,一个劲地寻找温暖舒适之处,直至钻进容砚怀里,才又安稳地继续睡去。
此时的容砚醉意已消,面上红晕不再,一双瑞凤眼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他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陆铃儿,眼中的情愫止不住地向外流淌。
天知道他有多想陆铃儿就这样靠在他的怀中,永远都不要离开,只是秋意渐浓,他若拥着她在屋顶坐上一整晚,明日怕是会染上风寒。
他终是下定决心,起身准备抱陆铃儿回房歇下,没想到抬手间的力道太过温柔,一下竟没将她抱起来。
容砚唇角一抽,他怎忘了,陆铃儿身上携带了太多的道具,大多还用精钢玄铁改良过,这重量当然不可小觑,也不知她是如何把这么重的东西带在身上的。
他手上微微蓄力,这才将陆铃儿拦腰抱起,怀里的小人儿似是不满改换了姿势,嘟起小嘴又往里钻了钻。
容砚按下心里的悸动,轻点双脚从屋顶稳稳落地,一路抱着陆铃儿去了府中客房。
待一切安置妥当,他替她轻轻掖好被角正欲离开,衣袖却被紧紧拉住了。
容砚回头,视线从陆铃儿攥住他衣袖的手,转向她微微蹙起的眉心,也不知她做了什么梦,嘴里只轻轻地念着:
“别走,别走。”
容砚心里有如被重重一击,陆铃儿挽留不舍的低语与惹人怜爱的模样,令他生生顿住了脚步,哪怕明知那是她的梦呓,终是不忍狠心离开。
他回身坐在床前,指尖轻轻划过她俏丽的脸庞,低声在她耳畔说道:
“陆铃,我在。”
陆铃儿似是被他的声音安抚了,紧攥衣袖的手终是松开,微微蹙起的眉却并未舒展。
容砚倾了倾身子,正欲继续安抚,却不料陆铃儿骤然伸手,一把环住了他的颈项。
【小剧场】
琮琮:你若像男主这般直接,一把揭下面具看清真相,哪里还会为个马甲纠结这么久。
602:我今天已经很勇了好不好,我都主动搂他了!
琮琮:好好好,期待你未来会更勇!
602:放心,你就瞧我的吧!
嘿嘿,602一点点在开窍了,不会让男主一直等的,请拭目以待哦!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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