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要继续玩吗?”陈淼问。
“也差不多了,我有些累了,回去休息吧?”米雯看向骆姗。
骆姗还有些意犹未尽,“行吧。回去睡一觉。这午觉睡习惯了,哪天没睡,晚上吃饭就开始犯困,昨晚的表演我都只看了一半。”
骆姗和米雯去换衣服,陈淼带着大白鹅去车上等。
“你要不坐最前,要不坐最后。”骆姗一出来便指着车的两头对陈淼说。
“为什么?”陈淼不解。
骆姗指着大白鹅,“我要离它远点。”
“它啄你了,欺负你了?”陈淼抱着大白鹅坐到最后面。
“没,就怕啊,你是没见着它对那些小狐狸有多凶。在农村大鹅是能看家,就知道这物种战斗力有多强悍。”
“好啦,”米雯从背后轻推了骆姗一下,“赶快上车。”
三人各自回了房间,陈淼本来有点睡不着,但大鹅在床边蜷着,她闭着眼想这里的怪事,倒也慢慢睡着了。
这觉睡得时间有点长,直到傍晚,米雯和骆姗来敲门陈淼才醒。
晚饭还是安排在观景台,陈淼怕大白鹅乱跑,便留在房间里,“要乖乖哦,别乱动东西。”
“咯——”大白鹅回应。
“别管大鹅了,再晚点又没好位置了。”骆姗站在门口催促,又问米雯,“那边人多不。”
米雯眺望观景台的状况,“目前还好,第一排肯定是没戏了。”
“快点!”骆姗再次催促。
“来了。”陈淼拿起手机,关好门,跟着骆姗和米雯向观景台小跑。
大家都在这时间段陆陆续续来了观景台,等到陈淼她们到达时考前只剩下第四排的位置。每一排都较前一排靠右半个小几,第四排后再向左靠,这样每桌都能看到前方的表演,不至于被前面的人挡了视线。
“还行吧,比昨天好点。”骆姗说。她们选在靠右三个连着的案几蒲团坐下。
“吃的什么?”陈淼好奇,这阵仗像古装剧中的宫廷宴。
“中式小碗菜。”骆姗两手食指拇指相对,比了一个三寸小碗。
“还挺好吃的。”米雯说,“大概有七八个菜,吃个八分饱不成问题。”
这时,服务员上了第一道菜,是个冷盘——紫苏小番茄。
陈淼夹了颗番茄进嘴里,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就是番茄不是冰镇而是温的。“怎么还加热了?”
“好像就没有冷的,”米雯说,“昨天骆姗回房后,上了一道乳酪,我还以为是冰淇淋,结果一吃也是热的。”
“乳酪好吃吗?”骆姗问
“还不错。”米雯点头。
“那……”骆姗的话被陈淼打断。
“帮我看着位置,我肚子痛。”陈淼捂着肚子站起来。可能是刚才小跑吸了风,也可能是下午小憩时肚脐没盖,现在有些着凉拉肚子的感觉。
“去厕所吗?在餐厅左边有条走道,走到底。”米雯指了指方向。
陈淼顺着米雯指的方向拔腿就跑。穿过餐厅,走道走到底,前面确实有厕所,一男一女两个单间,女厕所此时不知被谁占用,男厕所倒是空着。她实在是有点憋不住了,左右看看也没人,直接冲进男厕所,锁上门。
一天下来也没吃什么东西,加之泻得又猛又迅速,一下子就结束了。待要出去时,陈淼才发现这是个双门厕所,两门相对,另一个门只是掩着没上锁,而且门是磨砂玻璃做的,可以看到外面有人影在晃动。
有人要进来!她用的是男厕所。
陈淼一慌,忘了可以从进来的那个门出去,反而从半掩着的门埋头冲了出去。
可出来了才发现门口没有人,不过是前方的人影被灯光照在门上,但是眼前的一切却让陈淼僵在原地。
眼前像是一个医疗站的急救走廊,一顶老旧的吊灯在天花板上前后摇摆,白底墙面斑驳,那些痕迹看着像是喷射上去的或新或旧的血迹,前方靠墙连放着一排床,床头朝着墙面。每张床上都躺着病人,但是这些病人身体像巨人观一样膨大肿胀,将窄小的病床占的满满的,身上仅着内裤,裸露在外的皮肤发黄,毛孔中不断有血渗出,手脚的指甲都□□涸的血液覆盖。由于肚子鼓胀得很大,完全看不到头,仅能凭腹部有规律的起伏来判断躺着的这些人还活着不是具尸体。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少许腐臭味,这味道她在厕所里也闻到,但因为是厕所倒也没多想,现在想想男厕哪来的血腥。
至于照射在门上的人影,则是第一张床上,跪在病床上给病人按压肚子的护士。护士带着上个年代的纱布口罩,口罩有些泛黄,还有些不明的黄褐色污渍,给病人按压腹部的手从手掌到手肘全是血迹。而病人被按得哼哼唧唧很是痛苦难受,胀起的腹部被按下三四寸,让人觉得那肚子即使不爆开也有可能被挤出肠子。
“让开!”在陈淼左边有医生推着病床往这边疾步而来,而她正好站在了空道中央。她回神,急忙往后退,正想从进来的厕所退出去,只听“嘭”的一声,厕所天花板上掉下来一个人,落坐在马桶上,身体肿胀,衣服被撑破,露出的皮肤发黄,毛孔渗着血,头被半掩着的门挡住只能在磨砂玻璃上瞧见一个篮球大的影子。
她下意识把门关上往旁边一挪,左边走来的医生正好推着病床经过她面前,她这一动静让医生推着的床晃了一下,盖着白布的床上滑落出一条手臂,手臂被无数肉瘤挤成了一个奇怪形状,肉瘤的上端还有许多烂疮,疮口像火山口一般冒着脓泡,要不看到前端五个指尖,她都无法想象这是一条手臂。
对疾病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陈淼浑身颤抖,心里发凉,想逃离这里却不知道从哪走。茫然四望,见医生过来的方向虽有点黑,但隐约可见一点亮光似有道门,或许那就是出口,她想了想便跑了过去。
门外还好,和餐厅的走道差不多,就是门边建了个值班亭,里面有个保安在打瞌睡。这门内门外仿佛两个世界,她回头看看出来的这个门,门上没有标识,大门同一般消防楼梯的门一样普普通通不甚起眼。左右一望,安着方位来讲,左边应该能通到她上厕所时走的那条道,刚往那走了几步,就见拐角露出一点轮椅的踏脚,脚步一顿,她立即向后面的方向跑去。
脚步声惊醒了保安,“你怎么进来的?”
保安要上去抓她,她跑快几步错开了保安的手,保安没有追嘴里嚷着些什么陈淼没听清,只顾埋头跑。跑了大概十几分钟,拐了几个弯,前方有门,门外五彩灯光闪耀,歌舞声传来,好像是舞台。
推门出去,灯光大照,陈淼闭眼再睁开,只见做飞天打扮的舞女离她极近,腰肢纤细,身姿婀娜,她们正背对着她做舞蹈最后的飞升造型。陈淼喘着气,待舞女做完造型转身,呼吸不由一滞。从背后看怎么都像极了娇小玲珑的女人,但转身来,胸部平坦,脸部线条刚硬,额头方正,眉骨高,鼻梁挺直,特别是那张脸怎么看都像是男人。陈淼出来的地方是舞台边上一个廊亭,舞女们表演完,走上她所在的亭子,再从亭子一侧的走廊离开。
直到最后一个舞女从面前经过,杨管家一脸无奈的出现在陈淼面前。
“这是什么地方?!”陈淼喘着气,非常严肃地问。
长刺的植物,嘴上有触角的狐狸她可以用变异解释,刚才的舞女她可以认为是人妖,可是餐厅后面藏着的病区又该如何解释?
“您一开始心里就有答案不是吗?”
陈淼不语。
杨管家左手向后轻轻一挥,瞬间所有灯光熄灭,“随我来。”
突来的黑暗,陈淼闭了下眼,睁开,观景台上的人全都沉默起身,纷纷离开,还带走了被定格了一般的她的两个朋友。
杨管家转身,拾级而上,但是脚下并没有任何东西。
陈淼迟疑了一瞬,学着他踏出第一步,明明前方什么也没有,脚却感觉稳稳的踩在阶梯上,她再迈出第二步、三步……直到她与杨管家一同站在百尺高空。
相比白日红黄的天空,夜晚的星空更美,而此刻除北极星之外,一轮红月挂在天边。
而下方的大地,比游览图上更为广阔,只是这些没有被画进游览图的广阔土地呈现出两个极端,一部分是干涸的沙漠,寸草不生,尸骸遍野,另一部分植物茂密,色彩斑斓,却形态扭曲,布满巨刺,比她走过的那条小径上的植物有过之而不及。至于动物她大多不认识,零星看到的几只无不伤痕遍布,而那奇形怪状的身躯她也不清楚是否原本就是那样。
“这是山海经中的九州?”世人都说山海经中的九州是仙人的世界。
“不是,”杨管家摇头,“九州是凡人的世界,只是沧海桑田,物种更迭,已经多有不同罢了。”
“那这里是在天上吗?”
“不是。”杨管家看着下方的大地,“盘古开天辟地、造化万物,人以盘古为原型,遵万物之规律,他的精神之力便是仙界。”
“可是仙界为何会有荆棘一般的植物和病人?”
杨管家缓缓一笑,有些苦涩,“既化万物,那万物之精神亦是仙境。上清虽美,却只是我们用法力在仙境维护出的一方净土,这片广阔毫无生机的土地才是真正的仙界。世人的贪婪、欺诈、自私、伪善……人之恶念所带来的改变,就如辐射,摧残着这里的一切,您看上清之外那些植物、动物都变得面目全非,能活下的也不过寥寥。而如今,上清之内,峳峳这样的狡客之马,甚至生出了蝠翼。”
陈淼看向马场,那些白日里四白眼、牛尾的马,在晚上则可以看到它们头顶四个尖角,背后张开巨大的蝠翼,不过因它们上方张着巨大的网而不能飞行。“在马场它们数量最多。”
“不仅是峳峳,讹兽、带来旱灾的撇撇、肥遗,代表战乱的朱厌,瘟疫的蜚都……都超乎以往的多。数量多少不过是顺应天意,但是改变才是最可怕的。”
“善恶古往今来皆有之,就没带来过变化吗?”
“您见人间貌似平和,可知人心**如何?千万年的变化,人心亦不如之前纯粹,**膨胀,恶念滋生,人的精神世界早已是另一番模样,神界又如何幸免?”
“所以数量带来的改变不够,产生了质的变化。”
“是啊,血肉模糊。”杨管家望向天空。
陈淼对杨管家的形容皱眉,脑子闪过那肿胀冒血的病人,“那餐厅后面……”
“那是都仙人,道法不深者被恶念所侵蚀的模样。”杨管家转头看了她一眼。
“不该是走火入魔……”是啊,真正的走火入魔哪会那边简单。想想影视剧里化个烟熏妆便是被恶念所侵蚀走火入魔,简直是可笑。
“身体肿胀出血只是较轻的症状,还有双头、畸形、溃烂、熔化……各种不可想象的恐怖变化。”
陈淼见杨管家将手抬起,急道,“我不想看!”那条手臂都够她受的了,而后想了想又问,“那他们会死吗?”
杨管家摇头,“我想他们宁愿死去。”
“也不会好吗?”
“这不是病,又何谈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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