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县令重重拍下惊堂木,巨大的声响将王父王母吓了一跳,一时忘了哭闹。
“下毒之事本官会查明,你们若有证据,也可以交出来。至于你们儿子无不无辜,审了就知道了。”
“来人,将此女也抓进大牢。”
县令一声令下,几名衙役上前,想要抓住安宁,苏乔杨皱眉上前,却被安宁叫住。
“苏姐姐,我做的错事,我不会推脱,但别人伤害我的事,我也不会放过他们,你不用担心我。”
苏乔杨知道她想做什么,她心中有恨。
可在这种封建愚昧的环境中长大,她能反抗已实属不易,小时候父母对她的照顾都不是假的,她做不到伤害亲生父母后问心无愧。
不过,苏乔杨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
小黑跟在安宁身边,跟她一起去了大牢,看在苏乔杨的面子上,县令不介意这种小事。
有小黑在,苏乔杨也不用担心安宁会受到伤害,可以让她好好想想怎么帮安宁。
衙门派了人去王家父母所在的村子走访,并搜了他们家,这两件事都时间久远,没有搜出什么的证据,不过走访却真的问出一些事。
村子里的人对安宁当初逃跑的事情记忆深刻,可以作证当初王家人确实都中了毒。
在查到王家附近时,此事终于有了一些眉目,有一猎户说自己亲眼看见安宁去采过毒蘑菇,衙役当天将他带回充作证人。
第二日,巳时,衙门中。
县令在对安宁问审,王父王母都在,却不见苏乔杨。
“罪民王丫,此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民女认罪。”安宁没有多说。
县令并不想给她判太重的刑罚,他顾忌安宁身后的苏乔杨,更何况此事并没有引起什么严重后果,可耐不住安宁是个死心眼,不会给自己辩解。
“既然如此,罪民王丫意图毒害亲生父母……”
“等一下。”县令将要宣判安宁的刑罚,却被刚赶回来的苏乔杨打断。
“我这还有两位证人。”
自昨天将安宁抓住以后,苏乔杨便根据安宁告诉她的事,寻找有利于她的人证。
她想知道更多当年的事,便要找到当时的参与者,比如跟她订婚的老鳏夫,和那位鼓励她去报官的女人
那鳏夫倒是好找,还在村子里,只是另一人般到了城里,苏乔杨找她废了一些时间。
安宁回头,看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比记忆中多了几条皱纹,却依然温暖的一个人。
“小雨姐姐。”
女人安抚的看了她一眼,跪下高声道:“当初安宁之所以下毒,是因为王家几人要违背丫丫的意愿,将她许给一个她不接受的男人。”
“还有丫丫受到侵害之事,民女也可作证。”
“当时丫丫来找过民女,便是民女建议她去报官。民女当时没等到她,以为她还在考虑此事,便没有去她家寻她,没想到最后会发生这种事。”
县令听见此事,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
“所说可属实?”
“自然,当年与安宁订婚之人,我也带来了。”苏乔杨说完,将在门外的男人叫了进来。
男人一进来便跪下道:“是是是,当初王家父母说她是自愿的,却不让草民见她,直到她逃婚草民才知道她不愿意,否则草民一定不会下聘的。”
苏乔杨没管男人为自己开脱的话,不管男人当时知不知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怎么说。
然而王父王母却不乐意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那轮得到她做主。”
县令闻言皱起眉头,打断二人:“放肆!婚嫁之事虽由父母决定,但不得违背子女意愿,这是圣上亲自颁布的诏令,常年贴在示栏,你们竟敢无事圣上旨意。”
在查案这几日,苏乔杨也没闲着,她去查了当代的法令,果然让她找出了有利的法条。
此法令是二十年前,当今皇帝继位后颁发的第一条律令,意义非凡,各地都极为重视,虽安宁不能因此脱罪,但也能轻判一点。
果然,县令改口道:“罪民王丫毒害父母,但念其事出有因,且父母并未受到严重伤害,判其笞五十,择日执行。”
刑罚比苏乔杨想象中的轻,她心里清楚,这不是县令仁慈,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这么做的,毕竟她可送了他一份大礼,算算时候,也该到了。
判决已出,王父王母再不满意也不敢顶撞县令,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安宁,不甘心的咽下这份憋屈。
衙门后厅,苏乔杨与县令相对而坐,似是在等着什么。
不一会儿,有人拿着包裹进来。
“大人,法器已买来。”只见那人从包裹中取出一透明法器,正是上次见过的验谎法器。
没错,这就是苏乔杨送的礼物,她以为这法器是衙门标配,毕竟这都是修仙世界了,没想到对衙门来说居然是稀罕物。
苏乔杨想到了杀人案的那个县令,他身边还跟了两名修士,想必身份并不简单。
“这是剩下的灵石。”那人又取出一低阶储物袋,呈给苏乔杨。
“剩下的就给你吧。”苏乔杨只拿了几十枚上品灵石给他,用不着收回来。
“使不得,此次只花费了不到一枚上品灵石。”
苏乔杨没想到这法器这么便宜,不过也是,最低级的法器,还只能用于凡人,修士根本用不到,回头可以去亿宝阁逛逛。
“既然如此,就当给你们衙门的资助吧。”
这钱对苏乔杨来说并不多,但对于寻常凡人来说,无疑是一笔会惹来杀身之祸的巨款,不如给县令,想必他自会给手下赏赐。
“我代替此处百姓,谢过苏修士。”县令听见苏乔杨的话,拱手道谢。
“既然东西已经到了,不如今天下午就提审吧。”苏乔杨想赶紧处理完此事,然后带安宁离开此地。
“好。”县令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
鉴于此事有关女子清誉,县令并未在公堂公开处理,而是将所有当事人叫到了牢房,直接在牢房提审。
“犯人王学,你可认罪。”
王学面目扭曲,恶狠狠的说道:“我没有罪,她就是个骗人的贱人,他毁了我的一生,我当时就应该杀了她。”
王父王母去牢房探望过他,应当向他透露过什么,再加上他本性难改,他说出这种话,众人心里都不意外。
听见儿子的话,王父王母应和道:“对对对,大人,那死丫头根本拿不出证据,我儿子真的是冤枉的。”
王学肉眼可见有些慌乱,但还是咬牙坚持道:“我没做,是她自己不检点,找的野男人,跟我无关。”
“做没做,用仙器测了就知道了。”
“本官最后警告你一次,拒不认罪,罪加一等。”
县令眼神示意身侧的衙役,几名衙役拿出验谎法器,先在法器中投入一枚灵石,再将法器绑在王学手腕脉搏处。
法器绑好,县令又再次出声:“你可有对王丫行不轨之事。”
“我没有。”王学厉声反驳。
绑在他手腕处的透明法器,瞬间变的浑浊暗淡,围观的王父王母见状惊呼出声。
“撒谎!”县令横眉呵斥。
王学虽看不见,但他知道法器定是发生了什么变化,疯狂甩着自己的手臂,想将法器甩下去。
县令一个示意,几名衙役上前按住他,他还不死心的狡辩道:“我没有,是她勾引我的。”
绑在手腕处的法器一瞬间从浑浊的灰色,变成了更深的黑灰色。
县令听见他厚颜无耻的话,怒骂道:“仙器都已做出指示,你还要狡辩,真实死不悔改。”
“都是她的错,她害我瞎眼,还要让我去死,我当初就应该杀了她的。”
此话一说出口,绑在王学手腕处的仙器却突然重新变的透亮,这句话,他倒是真心地。
安宁闻言,眼眶猩红,显然被气的不轻,一旁充作证人的小雨,干净帮她顺气,安抚情绪。
小黑背毛炸起,面露凶相,要不是安宁紧紧抱着她,她都要上前一爪子将王学拍死。
苏乔杨不想再在此处听他的污言秽语,开口催促道:“事情已经很明了了,县令。”
“罪人王学,欺凌女子,且他与受害人之间有特殊的身份关系,罪加一等,拒不认罪,再加一等,判斩立决。”
判决已下,苏乔杨没有理会王学的怒骂求饶,直接带着安宁离开。
苏乔杨和小雨将安宁送回客栈,坐在客房内的圆桌边,小雨给安宁到了一杯水,担忧道:“安宁,你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你,小雨姐姐,你说的对。”
“当初我从家里逃走,在山林中躲躲藏藏一年多,我以为我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可当安定下来之后,我发现不是那样的。”
“一开始,我经常在梦里梦见当时的场景,我觉得自己不干净了,我觉得以后的人生都没有希望了。”
“可我不想死,我告诉自己可以挺过去的。”
“后来,我真的慢慢不再梦见这件事,我以为自己麻木了,我以为我忘了,我可以接受了,可是偶尔一个瞬间又想起时,我还是会泪流不止。”
“喵知道。”小黑听着,已经忍不住的流了眼泪。
安宁摸了摸怀里的小黑,却没有哭。
“在看到他被判刑的那刻,我觉得呼吸前所未有的自在,你说得对,我要报官。”
“这辈子,我只要再重温噩梦这一次就可以了。”
说完,安宁如释重负的笑了一下,以后,她终于可以,真的没有后顾之忧的生活了。
小雨姐姐今晚没走,陪安宁住了一晚,苏乔杨不会安慰人,正好让她陪着,有熟悉的人在身边,还是以前一直鼓励支持她的人,安宁的情绪应该会好很多。
苏乔杨没有陪安宁,但她也没闲着,这件事的另一个罪魁祸首,还没有得到报应。
那王家的叔叔,被王父王母赶出家门时,被打断了一条腿。
他本身没什能力,现在就住在村子最角落的破房子里,靠偷东西为生。
苏乔杨找到他时,他正躺在床上,睡的安详。
破旧的屋子内没有烛火,几缕月光顺着裂缝照进屋内,墙上一闪而过一条剑芒,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惊醒了在枝丫上休息的鸟雀。
鲜血染红了灰败的墙面,给单调的房屋添了一道张扬的色彩。
躺在床上的男人像濒死的草鱼,猛然从床上弹起,双手捂住眼睛,鲜血从指缝中渗出,语气惊恐:“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苏乔杨没有杀他,在睡梦中离开太过美好,她要他在痛苦折磨中,绝望的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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