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允好不容易才将两人扯开,急得不行:“好好的你俩这是做什么啊?”
“说好的请我今日去看梨园新角儿,怎么?你们俩亲自来啊?”
裴琅和谢铮没人搭理他,各自坐在了桌子的对面,谁也不说话。
方世允啧了一声,在两人中间的位置坐下,面上很快又浮起了好奇:“谢铮,你放才说的什么弟妻?”
“是裴明礼的?”
裴琅嘭的一声将手中的茶杯砸在桌上,眼神沉沉:“什么胡话你都信,方伯伯就是这么教你的?”
“如此做生意,只怕方家都会败在你手里了。”
方世允被他说得有些抬不起头,但还是开口给两人打圆场:“咱们都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们俩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是不是?”
“有什么事不能商量?”
“不能。”
裴琅斩钉截铁的语气让谢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顶着滑稽挂彩的脸拍桌子:“裴琅!你这人当真是的拧巴。”
“你既然说不是为了林稚,你何必与我大打出手?你从前说的冠冕堂皇,说的多兄友弟恭,我看你根本就是头一个不想裴明礼活着回来!”
“蠢货!”
眼看两人又剑拔弩张起来,方世允苦着一张脸连忙诶诶两声:“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从小也没读过什么书,你们俩打哑谜是不是要憋死我!”
毕竟是多年好友,终究也该给些面子。
裴琅冷哼一声敲了敲桌子:“我生气,还不是因为你将裴明礼的事跟林稚透露!”
“至于什么男女私情,我何时在意过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笑。”
方世允朝着一脸憋屈的谢铮点点头:“这倒是真的,你忘了,曾经那文玉公主这么殷勤,可咱们裴兄何时动摇过?”
“那林稚不过就是一个小小民女,哪能跟宫中的金枝玉叶相较?”
“我瞧谢兄你也真是得昏了头,咱们裴少师那可是见过牡丹的人,怎么会为了一朵小野花驻足?”
听方世允评价林稚是小野花,谢铮眉尾微挑,一言难尽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是为了林稚,你能是为了什么?”
谢铮不信,一面觉得裴琅当真是疯了为了一个女子跟他动手,但想到了林稚那张纯如栀子的面孔,又私心觉得情有可原。
“自然是得了东宫的旨意。”裴琅压着眉眼间的戾气缓缓开口。
“如今圣上龙体每况愈下,太子年纪尚轻,你们以为这朝堂之中当真是风平浪静?”
谢方两人对视一眼,他们一个只管审案查案,另一个连宫都难进,自然无从知晓这些秘辛。
“此言当真?”
谢铮正色起来,就连脸上的伤口都不顾了。
这可是大事。
“如今陆侯跟何相各为其主,只怕此次裴明礼的事也有他们的手笔。”
“太子早就嘱咐,说要利用此事借题发挥,你如今让林稚知晓,若是她慌起来坏了大事,你我谁能担当得起?”
雅间内忽然沉默下来,谢铮也没了声音。
“那裴明礼可是你亲弟弟,你就这么不管他了?”
裴琅眉眼间一派冷然,“让老头子断子绝孙的事情我是做不到,但裴明礼是林韶婉的儿子,我自然也不会尽心尽力。”
“这也是他的命,偏偏赶在了两边斗法的时候。太子还能用得上他,合该谢恩才是。”
“至于生死之事,就看天意了。”
裴琅的声线冷淡,方世允心中浮现了一个念头,裴琅平日里温雅,可如今似乎要比谢铮更要心狠......
“阿稚,阿稚?”
林稚被一连叫了两声才反应过来,有些茫然地看向面前的姑母。
“你这孩子是怎么了?昨夜没睡好?”
林韶婉一边捻起几粒鱼粮扔下去,一边关切开口。
林稚捏了捏手心,这才让自己清醒起来。她心中惦记着二表哥下落不明的事,如今面对着姑母更觉得有些心虚。
“......没,只是方才有些走神了。”
“在想......二表哥。”
虽然裴琅不让她提,可毕竟姑母是她的恩人,当初还从林家大伯手中将她救了下来,没有姑母就没有如今的林稚。
二表哥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怎么能就这样冷眼旁观?
一提起儿子,林韶婉也是叹息一声:“是啊,你说这也过了好些日子了,这明礼的家书怎么还没到。”
“不过阿稚你也不必忧心,你二表哥对你一心一意姑母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日后你若是与明礼成家,自然也要替他的前程着想,他如今虽是少将军,却也还全然不够。”
“前程是男子挣来的,却也是妻房要多加留意的,多少名门贵妇交谈间一句话的事,家中夫君就能平步青云。”
“远的不说,就说你大表哥,只要他高兴了在圣上太子面前美言几句,岂不是明礼前程坦荡?”
姑母絮絮地说了许久,可林稚的心中却愈发不安:
姑母如此重视二表哥,若是当真知晓了此事,只怕是晕厥都是轻的。
若因为她的一句话忧心成疾、缠绵病榻,她可是良心难安了。
借口自己身子不适后,林稚便匆匆回了住处,本就心烦意乱,却又骤然起身去妆奁触翻找。
“明明就放在这的......怎么不见了......”
春桃端着茶水进来时就看见自家小姐翻找着什么东西急得不行,“小姐,您找什么?”
林稚直起身子,脚步匆匆又去了床榻边翻找:“当初,文玉公主给我的那块玉佩,你还记不记得?”
春桃放下了茶水,略作思索就走到一个上了锁的装箱里找了出来:“小姐看看,可是这块?”
看着春桃手中品相顶级的玉佩,林稚紧皱的秀眉都舒展开来:“是,就是它!”
林稚握着玉佩,却还是想到了那夜裴琅交代的事,有些为难地咬了咬下唇。
“可,只是找公主闲聊打探一下,也不会出什么事吧?”
“只要能知晓宫中的态度,我便也不必替姑母姑丈着急了......”
林稚喃喃给自己打气,默默坚定起来。
玉华宫中,萧雯皱眉扔开了手中的茶盏,不敢置信惊呼出声:“你说什么?”
“琅哥哥竟然抱着一个女子进了裴府?”
“哪家的小蹄子敢如此胆大包天!连本公主的人都敢碰!”
一旁的贴身宫女乐菱连忙跪下告罪:“公主息怒!玉体贵重,千万别为了那些草民气坏了身子!”
“草民?”
萧雯虽然素日里课业不勤,却对裴琅的事无不敏锐,“那女子不仅不是京中贵女,甚至还只是个草民?”
乐菱跪在地上浑身瑟缩了一下,顶着萧雯的怒火硬着头皮开口:“盯着裴府的线人说,说那女子是......是裴少师的表妹林稚......”
萧雯听了这个名字先是有些困惑,随即又想起来当初在绣坊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女子。
“原来是她......竟然是她!”
萧雯锦袍宽袖一甩,众多精贵陈设统统被扫落在地,气得她胸脯也急促起伏。
“我说那小贱人怎得一个寄人篱下的表亲,穿戴倒要比京中世家的小姐还好?”
萧雯本就不是什么良善性子,她母妃是最受宠的高贵妃,她自己十年那年就处死过一个犯了错的小宫女。
对林稚有几分耐心不过是看在裴琅的面子上。
可说是表妹,却是个想要勾引人的狐媚子!
萧雯气的艳红唇角微勾,眼中却满是冷意。
“公主,侍卫来报说是有位姑娘带着您的随身玉佩求见。”
萧雯眼波流转,没想到她还没想动手,林稚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拖着精妙宫装的长长拖尾走上宫中正位,萧雯素手轻摆:“去请,这是本宫的贵客,将人好好请进来。”
跪在一旁的乐菱心中一颤,却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过去伺候:“公主莫要生气,这样卑微的女子只要您敲打一番便会懂事了。”
感受着羽毛扇送来的微微清凉,萧雯妒火中烧的心这才稍稍冷静下来,闭眼吐息:“敲打?”
“你没听本宫说这是‘贵客’?本宫敲打她做什么。”
“既然是她亲自的找上门来,本宫只想教教她规矩便罢。”
乐菱扇扇子的动作微微一顿,面色却又白了几分。
“林小姐,请随奴婢来。”
林稚捏着玉佩被带进宫中时,还有些心慌,原本都做好了会被萧雯拒绝的准备,却没想到文玉公主竟然真的愿意见她。
“站住,什么人?”
林稚心慌意乱之际,却忽然被人叫住。
带路的宫女回过头却连忙跪下:“太子殿下万安,奴婢是玉华宫的宫女。”
一听是太子,林稚也连忙行礼。
萧霆坐在步辇上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挑眉盯着林稚:“这位是哪家的贵女?看着有些面生。”
林稚连忙开口应答:“殿下万安,民女是裴府表亲,只是一介草民并非什么贵女。”
“裴府......你是裴琅的表妹?”
林稚连忙称是,却忍不住有些心慌,方才回话只略略抬眸,虽然才匆忙一眼,却也窥见了太子的阴沉谋略。
与裴琅不同,裴琅只是令人不敢靠近的冷漠,可这位太子却是令人胆寒,眸中意味深不可测。
萧霆的眼神在林稚身上打了个转,又落在了玉华宫宫女的身上,半晌才松口放两人离开。
微眯着眸子看林稚跟着人往玉华宫去,萧霆抬手敲了敲步辇的扶手:“着人出宫去知会裴少师一声,就说......他家的猫儿跑丢了。”
“若是来晚,只怕要被人撕扯吞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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