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菜里叶酸含量多,专门做来给你补血的,嚼碎了再咽,乖。”
靳怀风有些无奈,小孩儿会主动去夹菜代表那并不是像鸡蛋一样吃了会吐的东西,现在这个表情明显是不爱吃。
也不是他不讲道理,非要逼着人吃不爱吃的东西。
应时予因为长期少食绿叶蔬菜,患有巨幼细胞性贫血,红细胞数量减少且形态异常,不仅脾胃吸收不好还容易腹泻,进一步加重了心脏负担,必须主动干预。
除了吃药以外,菠菜和内脏都是很好的食补方式,内脏太腥就算了,靳怀风自己都不怎么吃,特意让李叔做了菠菜,没想到菠菜也这样,他半严肃半哄道:“就这一口吃完,下次不做了。”
应时予捂着嘴巴摇头,眼睛都憋红了,说什么都不想再品味这种奇怪的东西。
以前他在白塔的时候每月都有身体检查,缺什么打一针就好,很方便,根本不用吃这种奇怪的蔬菜。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愿意妥协。
靳怀风沉默片刻,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蓝渐变色、手掌大小的方盒,放在小孩儿面前,指尖点了点:“限量版的青纪水果糖,什么味道都有,听话就是你的。”
“……”
青纪,地下城最大的零食品牌,好吃不贵。
应时予只瞥了一眼就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心想水果糖而已,又不是没吃过。
他一点儿也不好奇!
一点儿也不……
……
可它是限量版诶?再瞥一眼。
包装盒上什么字都没有,看不出哪里特别。
应时予心里痒痒的,纠结片刻还是败给了好奇心,快速咀嚼两下又喝了一口稀饭冲淡余味,迫不及待地就要去拿糖盒,结果被靳怀风抢先一步。
“先吃饭,吃完再给你,乖。”
靳怀风把东西放到自己左手边,小孩儿够不到的位置。
应时予:“……”
有苦说不出,打字还费劲儿,就没见过这么耍人玩的!
他气鼓鼓转过脑袋,再没看糖盒一眼,好像已经不稀罕一样。
靳怀风失笑摇头,寻思这下不好办,把人逗生气了一会儿还不知道要怎么哄。
不承想旁边,应时予哪用他哄,气了没一分钟就后悔了,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男人是为了他好,从头到尾都在为他考虑,他还生气摆脸色,是不是有点儿过分?
太不成熟了,而且另人寒心,下次不能这样。
他批判完自己,调整好情绪,两下喝完碗里的稀饭,没事儿人一样眼巴巴地盯着靳怀风看:「我吃饱啦。」
疯狂暗示,是不是可以给糖啦?
靳怀风一愣,这和他预想中小孩儿生闷气不理人的场景简直天差地别,他把糖盒递过去,心软叮嘱道:“一天最多三颗,不能多吃,记住了吗?”
应时予乖乖点头。
正准备打字说谢谢,玄关门开了。
萧鹤年嘴角瘀青,还有点儿血迹没擦干净,左眼肿起老高,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靳怀风:“……”
这小子应该是下午六点的交接班,怎么现在就回来了,还是这副样子。
直觉没什么好事儿。
果然,萧鹤年垂着脑袋,站在餐桌前,好半天才哑声道:“老大,北二环岭沙安全区沦陷了,近三十名哨兵牺牲了没法回来。”
“……”
“原因?”
靳怀风皱眉,以前可从没有夺回的地盘还能被夺回去的说法,异晶防护网可是一直都开着的,二十四小时有专人看护。
萧鹤年愤愤抬眼,气到声音都在颤抖:“都怪当地驻防部的巡逻哨兵!”
“他们根本没有按时按点检查各方位能量仪的晶核消耗情况,等到防护网突然消失才发现不对,不仅没有及时上报还打算隐瞒。”
“他们想悄悄处理掉入侵的变异种,但奈何数量太多根本拦不下来,最后只能退回北一环我守的惠宁安全区,两地驻防关系极好。”
“退回来也就算了,即使这样他们也不打算报备,现在准备找个理由把责任推卸到能量仪的质量问题上,我不同意,被他们联合起来打了一顿,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萧鹤年抹了把眼睛,拳头捏得死紧,恨两地驻防部毫无责任心的作态,也为自己打架没打过而感到丢人。
那群人里甚至有他几个同级的校友,虽然没有帮腔但一直沉默在边上看着。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出了军校都变成这样了,当初一心想要守护地下城、重夺家园的目标呢,一个个的都变成懦夫了,为了多活几年不敢贸然使用精神力,龟缩在属于自己的安全区内自欺欺人。
他看过近几年军校生的毕业数据,选择后勤与驻防部的哨兵越来越多,先遣部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只剩一种结局,人类文明会彻底消失,在地下城资源越来越少的残酷现实下,人类直到灭绝都不会有重回地表的一天。
……
靳怀风沉默许久,起身拍了下他的肩膀,没有表态:“去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
“?”
萧鹤年瞪着眼睛,难以置信:“老大你不管吗,他们都这么嚣张了你不……”
“你想我怎么管?”靳怀风脸色很沉,冷冷打断他,“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把所有人抓起来严刑逼供?”
“除非立马夺回安全区找到那台‘出了故障’的能量仪,否则你拿什么堵住那么多张嘴以及牺牲的几十条生命!?”
“下次做事儿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你要是真想阻止他们就不该贸然出头,哪怕你装作同流合污随后带着可以定罪的录音视频回来呢,光打架有用吗,还没打赢?”
“不用想都知道是你先动的手。”
“……”
萧鹤年哑然失语,突然“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没想到刻意隐瞒的事情会被发现,确实是他先动的手,但动完就后悔了,他不是没想到这些但是手还是快了一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靳怀风被他吵得耳朵疼,一个头两个大,倒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萧鹤年——一个毕业才一年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哨兵,空有一腔热血,和当初的他很像,会把人留在身边也是因为这一点。
他放柔了语气,安抚道:“这件事儿我会想办法,赶紧去处理身上的伤,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萧鹤年哭得抽抽噎噎:“呜呜呜呜,老大我错了,对不起。”
他又一瘸一拐回了自己的房间,多大个人了哭得和孩子似的。
应时予听了个一知半解,拉了拉靳怀风的袖口,眼神担忧:「他好像伤得很重,不用去医院吗?」
靳怀风揉揉他的脑袋,淡笑道:“没事儿,哨兵皮糙肉厚的,只要不是骨折,几天就好了,连个印子都留不下。”
应时予:「那安全区的事儿怎么办?」
不到一天就能失守的安全区不知道要用多少个日夜才能打下来,多少哨兵的心血就这么白白浪费了,而事后只需要一个谎言。
靳怀风沉默不语,没有回答。
*
傍晚,中央区·军情指挥部。
岭沙安全区沦陷的消息终于传递到上级,付明山在会议室当场摔了一只杯子,本来针对南二环地上的新一轮攻克行动被迫终止,与安全区失守相关的所有哨兵与人类被传唤。
近一百号人挤在只能容纳五十人的会议室内一声都不敢吭,萧鹤年站在第一排角落,表情冷漠。
付明山再次翻阅驻防部呈交上来的安全区失守报告,盯着事故原因双眼微眯:“PN218号能量仪无法产出晶核能量?”
“谁写的,站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
第三排一位个子不高而且很胖的哨兵艰难挤出人群,笔直地敬了个军礼:“报告长官,是我!”
“PN218号能量仪的晶核耗损率远远小于同期,我队巡逻检查时发现了这一点,以为是晶核的问题,故选择将一枚等级更高的晶核放入,没想到能量仪直接停止工作,哪怕我队紧急重启也毫无作用,自此形成防护空洞。”
“数以千计的变异种先后闯入,我队损失了近三十名哨兵都没能拦下,只能暂时退守惠宁安全区,多亏惠宁驻防部的盘铭中校帮忙这才免于一难。”
第一排,站在正中位置的年轻小伙儿微微扬了扬下巴,坦然接受来自他人的凝视。
付明山冷笑一声,侧眼问会议室里唯二坐着的人:“老子活了近六十年,还是头一次听说能量仪发生故障的事儿,谢知清,你怎么看?”
……
此刻,没有谁能比这位掌控地下城医疗与科技发展的领头人更具备发言权。
谢知清双手环抱靠在椅背上,表情淡漠。
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他一双上吊眼微敛,声调平平道:“不怎么看。”
“主观上来讲,我认为我的能量仪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故障,客观上来讲,我不否认出现这种故障的可能性。”
“既然这位……”
他侧头瞥了一眼先前说话的胖哨兵,胖哨兵欠了欠身子,立马接话,“我姓郑。”
“既然这位郑中校是这么说的,那就暂且是当这么回事儿吧,今晚去岭沙看一眼真相自会水落石出,届时再划分责任也不迟。”
“……”
此话一出,会议室内两位中校同时瞪大眼睛,须臾,郑中校略显生硬地开口:“那是再好不过了,但城内有足够的先遣部队夺回岭沙吗?”
“我们可失去了近三十名哨兵啊!贸然进攻怕是会死伤惨重,不如等……”
“等什么?”
“你那群废物手下驻防久了还知道怎么用精神力战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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