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华刚被抓到金家不久,马上就被军队的人提走了,金喜还没来得及伤心,金博海马上就带着他的家人住了进来,还带了一应仆从过来。金家一下子热闹起来,金喜照例是把金博海曾经住过的院子收拾出来,准备让他们搬进去。可金博海看了总是不满意,他挑来挑去最后是把金喜自己的院子挑走了,金喜心里不是很高兴,但金家毕竟已经是金博海的了,金喜再怎样不愿意也只能把院子让给他们住去了。
金博海的儿子和儿媳又看中了静姝住的院子,顾氏知道了是气得上蹿下跳,她是坚决不愿意搬走,金博海的儿媳秦氏吵她不过,只好把金博海搬了出来,金博海威胁着要把顾氏赶出去,金喜也来警告顾氏,现在不比从前,金家已经是人家的了,连她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借住的身份,她都把院子让出去了,你顾氏又有什么不让的呢。
顾氏知道金家这些年是有些亏空,她也知道曾经有人出价要买金家的宅子,但她一直以为金喜是不会卖的,她觉得金喜肯定有私产,等金家撑不住的时候她会拿出来的,没想到顾氏没等到这笔钱,反而等到了金家被卖掉,而且是到别人搬进来了她才知道。顾氏咬着牙,这金家宅子被卖掉,她好像自己的房子没掉了一样心痛,她气极之下晕了过去,金家请了医生过来看,也说是气极攻心,休养几日就好了。
金博海看不得这种做派,叫人直接把顾氏抬走,静姝气不过和他们争执了起来,他们吵得是不可开交,后面是金博海的孙子金尚贤出来相劝,金博海才肯退让一步,不过也是要求顾氏一家要在三天之内搬到别的院子去。
新搬进金家的这几个人当中,金博海性情最为暴躁,他的太太比较木讷,不怎么善言辞,他的儿子金孝忠和儿媳秦氏性情都比较温顺,也比较听话。在金博海发脾气的时候,这一家子往往都是沉默不语的,唯有金孝忠的儿子金尚贤会上去劝两句,而这金博海还真的就听这孙子的话,只要金尚贤一开口,金博海没有不依的。
金尚贤从小就很机灵,学习方面也从不让家里担心,金博海很看中这个孙子,唯独是这孙子不愿意接管金家的银行,让金博海有些忧心,不过好在金博海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很是精明能干,金家的产业倒不愁无人可托付。
金博海因为宠爱着金尚贤,所以让他尽情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金尚贤对文学是非常热爱的,他大学读的就是国文专业,今年他刚刚从学校毕业,他自己对未来的规划是当一名教师,金博海虽然觉得当□□实在是太没前途,不过金尚贤喜欢就随他去好了。
同样获得金博海喜爱的还有金尚贤的妹妹金雅琴,金雅琴性子活泼可爱,只是成绩一直都不太好,她今年正好要转入金尚贤即将入职的高中就读,金尚贤刚好可以督促自己的妹妹学习,金博海对这样的安排很是满意。
金尚贤本来是不想来临安老宅的,因为金博海一直念叨着落叶归根,所以大房一家就跟着过来了,现在搬到人家住的好好的房子里头,要叫原先的主人搬出去住,金尚贤心里怪不是滋味,他悄悄对着金喜和顾氏那边赔了不少罪。
金喜对金尚贤的态度不冷不热的,只是说了一些大家同住一个屋檐下,以后好好相处的话。金扇对金尚贤倒是很喜欢,拉着他问了他家里的一些事情。
金尚贤走后,金喜不解地问道,“他也只是跟你客套一下,你干嘛还拉着人家说个没完呢?”
金扇说,“这孩子看着挺好,要不是年纪小了些,和我家文雁配着还真登对呢。”
金喜笑着摇摇头,“你对何久时是有多不满意,遇上个面头稍微齐整些的,你就想让文雁配别人去。”
“你快别提他了,说好这月初六就要娶我家文雁,现在呢,都要到月底了,还没影呢。”
“这是为什么?”
“于大卫的大女儿摔断了腿,你不知道吗?”
金喜惊讶道,“怎么就摔了?还断腿了?”
“就上个月,有人把他女儿拐了...”,金扇说到一半,突然转了话题道,“你看尚贤这是跟谁说话呢?”
金喜顺着金喜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金尚贤的身影已经缩成一个拳头大小,他似乎是遇见了什么人,他和对面的人正在交谈着。
“我看着是文雁吧。”
果不其然,对面的人影慢慢晃了过来,正是文雁的身影,金扇笑呵呵地叫住文雁,“你表弟刚刚跟你说什么呢?”
文雁说,“没说什么?就问我住怎么样,还说如果他们一家有打扰到我们的地方让我尽管跟他说,我说没有,我又没有搬到别的院子去,要觉得打扰也是姨妈和舅妈觉得打扰。”
金扇点点头,“这孩子真是客气,跟他爷爷完全是两样的人。”
文雁说,“我看是客气得有点虚伪了吧,他明明知道我们不喜欢他来,他还要来问我们愿不愿意他们过来住,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要叫我们怎样回答呢?”
金喜点点头,“我也觉得这样,他真觉得不好意思,那他别住我的院子呀,我已经给他收拾出东厢那边的房间出来,他为什么不要,为什么要这样麻烦人呢?”
金扇说,“也是,他们一回来就把园子里最好的两个院子挑走了,表面上对我们客气,该争该抢的那是一点都不肯相让。”
金喜嗯了一声,“我原先想着去外头再找个房子住好了,但是晓华不在这,我去外面住也没什么意思,而且这家子还不知道怎么弄。”
金扇知道金喜说的是顾氏那一家的事情,她问金喜道,“都闹成这个样子了,这个家以后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离婚吗?”
金喜叹了口气,“让他们离婚这不是闹笑话吗?而且还有个孩子在,离婚了孩子要怎么办?静姝会愿意把孩子留给金家?我看不会,那她要带走,我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我瞧着吧,还是不离婚的好。”
金扇也叹了口气,文雁不解的问道,“他们一见面就要吵架,为什么不离婚?离婚后他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孩子一起养着,不是很好吗?”
金喜笑了,“你又要说晓永那种话,什么自由民主对不对?哎呀,那种话也就是说说而已,你看看大户人家有几个是离婚的?又有几个离婚不招人笑话的?”
金扇看了文雁一眼,“看你,说的还是孩子话。”
文雁心里嘀咕着,“到底是这种面子重要?还是个人的幸福重要?姨妈和妈觉得离婚是闹笑话的,那她们年轻的时候做的那些事情,不是更大的笑话吗?为什么她们总看不见自己做的事情,而对别人所做的求全责备呢?”
尚贤和文雁会面之后就到顾氏这边来看看,只见静姝正指挥着一众仆从抬箱子,静姝看他过来,神色不悦道,“你来干什么?”
尚贤说,“我听说顾太太病了,我来看看她。”
“我妈在楼上呢。”
“哦,她身体可有好些了?”
“她没什么事,就是气着了。”
尚贤点点头,“我们这次搬过来,确实是给你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能帮上的一定帮。”
“帮什么呀,你跟你爷爷说你别住我们房子就是帮忙了。”
尚贤叹了口气,“我爷爷一旦决定好的事,真不是那么容易说动的。”
“那其他的也没有你能帮的了,你快走吧,我妈看到你会不高兴的。”
尚贤有些尴尬,站了起来,略带歉意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你妈心情好了些,我再来探望你们。”
尚贤转身要走,静姝叫住他,“你也不用来看了,我们还是不见面的好。”
静姝话音刚落,顾氏突然大吼一声从里屋跑了出来,只见她举着一个拐杖,眼看就要砸过来,静姝起身去拦,和顾氏跌坐在一起,那拐杖滚到尚贤脚边,尚贤捡了起来,抓在手上走了过来,顾氏惊讶道,“你想干嘛?”
尚贤递上拐杖,“顾太太,这棍子您收好了,砸到我没关系,砸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你他妈的”,顾氏说着抓起拐杖就要敲他,静姝按住顾氏,“妈,你别冲动,你打他也没用啊。金尚贤,你还站着干嘛,还不赶快走。”
过了几日,金博海一家子已经安顿下来,金博海叫苏州跟过来的厨子烧了一大桌子菜,要请金家的人一起出来吃一顿,没想到最后出席的只有金扇夫妻和文雁,金喜和顾氏母女都不愿意来,金博海发了老大脾气,把桌子一拍,喊道,“好啊,她们不来,这顿饭就别吃了。”
秦氏朝尚贤挤挤眼睛,尚贤凑近金博海耳边说,“爷爷,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舅妈们过来。”
金扇看尚贤站起来要走,也起身道,“你叫不来的,我和文雁跟你一起去吧。”
金扇派了文雁去静姝那里劝,自己和尚贤到金喜这边劝了好一会儿,金喜终于点头,尚贤擦了擦汗,“太好了,要是表姐那边能说动顾太太,那人就齐了。”
金喜一听又坐了下来,“顾春花去,我就不去了,你自己想好,要谁去?”
尚贤疑惑道,“这是为什么?姑妈和她们有什么过节吗?”
“有什么过节,他们害我的儿子在外面孤苦伶仃一个人,我不想看见她们。”
金扇拉着金喜的手,“她们怎么说也是我们自家人,你这时候跟她们闹,要让大伯他们看笑话的。”
金喜最后还是被拉着走了,尚贤悄悄问金扇,“小姑妈,我之前只是听说二姑妈有个儿子参军去了,这二姑妈又为什么说顾太太那边害她儿子?”
金扇说,“你不知道,顾春花上个月死了一个儿子,是意外,但她非要说是我这大侄子害死了她儿子,要让大侄子去坐牢,后面你住在南城的那个姑妈提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说是送我大侄子去参军,就这也是吵得不休,谁都不肯依谁呢。”
金喜大概听到他们讨论的内容,回头冲着尚贤说着,“她们一家不安好心,你可别跟她们来往。”
金喜到了正厅发现顾氏没来,只有静姝来了,还是在金喜前脚到的,才刚刚坐下。金喜看到她眉头一皱,哼了一声,静姝见状赶紧站了起来,给金喜请了个安,金喜偏过头不理,只是和金扇说着话。
静姝又叫了一声妈,金扇看不过去,推了金喜一下,指了指静姝,金喜转头,像是刚注意到见静姝一样,惊讶道,“快坐吧,还愣着干什么?”
静姝这才坐下,金博海看顾氏没来,心里不是很高兴,朝静姝那看了一眼,凶巴巴地说道,“你妈怎么没来?叫她过来还要三催四请的,她这样不给我面子吗?”
静姝吓得又站了起来,“我妈说她吃过了,不饿,她就不过来了。”
“吃过了也要过来,就是坐在这里,不吃什么饭,跟我们说说话也是好的呀。你去,把你妈给我叫过来。”
文雁插话说,“舅妈也想过来的,只是她身体不太舒服,我去的时候她还在床上躺着呢,所以我就不让她过来了。”
金博海哼的一声,“一会儿说是吃过饭了,一会儿说是不太舒服,当我这么好糊弄的啊?”
静姝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很是尴尬,尚贤劝道,“爷爷,再耽搁下去,饭菜都快凉了,大家都等着呢。”
金雅琴也说,“是啊,爷爷大家都饿着呢。”
金博海摸了摸胡子,“那就吃吧,不等了不等了。”
静姝又坐了下来,尚贤朝静姝这略带歉意的笑了笑,这一顿饭又是金博海开始不断的说教,金扇和金喜都不想理他,脸偏向一侧,看也不看他,金博海的儿子和媳妇又是唯唯诺诺,只是点头而已。金博海没什么意思,开始对着静姝大谈温良恭俭让起来,还批评着顾氏对长辈不够尊敬,性子泼辣,妇德有亏,静姝不好驳斥金博海,但又不能让他这么说自己的母亲,急得脸都红了起来。
尚贤见状端起酒杯,“爷爷,我敬您一杯。”
金博海倒了满满一杯酒,“还是我大孙子懂事,我们尚贤优秀,性子又好,遇到的人没有不夸的。就是你啊,不肯接手我的银行,要去当那个什么国文□□,唉,你说说这□□哪有银行里面工作有前途啊,孩子啊,你要再想一想,你要是来银行工作,我会你伯伯好好教你,你以后呢...”
金雅琴插话道,“是啊,哥哥,你快去银行工作吧,我才不希望你当什么□□呢,还跟我同一个学校,尴尬死了。”
金博海摸着雅琴的头,“你啊,你要是有哥哥一半优秀,我得少操多少心。”
雅琴嘟囔着嘴,“爷爷整天就知道喝酒说大话,哪有为我操心了?”
金博海笑笑,“这孩子,哪有这么说爷爷的。”
金博海不一会儿就喝醉了,嘟囔着说一些胡话,金博海的太太扶着他下去了。金博海走后,桌上的人神色轻松了些,金扇长舒了一口气,“他可终于走了”
她话一出口反应道说的有些大声了,桌上的人都朝她这边看,蒋方木还拽了拽金扇的衣袖,金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金雅琴说,“是呀,爷爷真的太烦人了。”
桌上的人听了都笑了起来,金尚贤站起来说道,“二位姑妈、表姐,还有姑父,我爷爷性子是暴躁了些,说话不太留情面,要是他有得罪你们的地方,尚贤在这里向你们赔罪了。”
众人都摇摇头,说没有得罪的地方,秦氏温柔地看着儿子,“你坐下吧,不要这么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好好相处就是了。”
尚贤坐了下来,冲着静姝说道,“刚刚爷爷说了你母亲不好的地方,他那是醉话,你别往心里去。”
金喜哼的一声,“大伯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的,静姝,你可不能学你妈啊。”
静姝咬着牙说是,一会儿眼圈已经红了,文雁对静姝说,“你妈身体不太舒服,现在这也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静姝点了点头站起来准备走了,尚贤看静姝情绪不好,也说自己有事,跟着静姝一起走了出去。
尚贤安慰道,“真是对不住,早知道他们会这样,我就不该让你过来。”
静姝擦着眼角的泪,“你又不知道,这不干你的事。”
“不过二姑妈为什么会这样说你,你不是她的媳妇吗?就因为你丈夫的事,她就这样针对你吗?”
静姝叹了口气,“以前还好一些,自从他儿子被人带到军队里面,她说话就越来越过分了。”
“你家里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一点,真对不住,在你们这么难过的时候,我们还过来强住你们的房子。”
“你别再说对不住了,这又不干你的事。”
“话虽然是这样...”尚贤说着就呕了一下,他扶着栏杆就吐了起来。
静姝不自觉就拍上他的背,“你怎么样了,喝的难受了吗?”
尚贤摆摆手,“其实我不太能喝,刚刚是看爷爷那样为难你,你脸色不太好,所以我...”
静姝突然抱住金尚贤,“你对我真好,曾经也有人对我这么好。”
金尚贤被吓住了,他僵住身体,推开也不是,抱着也不是,结结巴巴道,“表姐,就算是别的人遇到这种情况,我也会出手的,你不用太感激我。”
静姝抱的更紧了,“我真的好难过,我弟弟死了,我不能惩罚凶手,我还要跟他们住在一起,被他们羞辱。”
“可是表姐,我们这样子被人看到了真的不好。”
“可是你的怀抱好舒服,你以后也这样抱着我好不好?”
金尚贤吓得推开静姝,结结巴巴道,“那个,我有事,我...我就先走了。”
金尚贤跑走的时候正迎上一脸震惊的文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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