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年夏天的第一场雨。
黑云笼罩着整个城市，倾盆大雨还在给万物浇灌。
明默撑着一把透明伞走到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处，刚好是红灯他停下脚步，望着左右两旁的车辆。
忽然有一人走在明默的前面，那人正打着电话，貌似和电话那头在争吵，走的速度很快。
“哐当——”
斑马线的两边同时发出声响。一边是明默松手雨伞掉落在地的声音，一边是人被车撞倒在地的声音。
他快步走上前，跪在斑马线上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抱起浑身是血的男子。可下一秒，他的手却从那男子的身体穿透，不停地在抖…
雨，终于停了。
明默梦中惊坐，抬头看到的是一缕阳光，有些耀得刺眼。
他抬手，有些粗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手臂僵硬地伸向枕边，摸索到手机。打开看到的，是一条日期提醒。
“今天是榭颜一的祭日”
因为昨晚刚下过一场大雨路上有许多水坑，所以明默开车的速度很慢，直到在一家花店门口停下。
不久，他从花店走出来，手中抱着一束鸢尾花。用另一只手打开车门，刚把鸢尾花狠狠扔在副驾驶上准备开车离开时，却接到自家哥哥的电话。
“喂，你怎么还没来？”明言笙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我都在这等你半小时了。”
明默冷冷地回道：“在买花，马上到。”
十五分钟后，明默，明言笙，望着同一块墓碑。墓碑前放着三束花，一束花是明言笙的，还有一束是他替林珉锡放的。这第三束鸢尾，倒让明言笙有些意外。
他走到明默身边，拍了拍明默的肩膀，说：“怎么，这次开窍了？以前来都不带花的，今天还知道买花。”
“花店下雨搞活动，免费的花不要白不要。”明默回话。
明言笙重新走到墓碑前，弯腰用手摸了摸光滑的碑身：“你就嘴硬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偷偷来过好几次。”
“怎么，想他了？”明言笙直起身打趣道。
“你知道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明默微微皱起眉，“走了。”
大约十分钟后，明默从车窗外看到明言笙的车从墓园离去后，又开车掉头重新回去。
再次站在榭颜一的墓碑前，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条。
榭颜一走后，明默就会记录下自己做的梦，以一个月的时间为界限。到如今，这已经是他走后的第十二个月。
“第一个月，你在我梦里砸了十个花瓶。”
“第二个月，在梦里我们吵了十次。”
“第三个月，你在我梦里摔门离开了五次。”
“第四五个月，你没有再来过我的梦里。”
“从第六个月开始，你夜夜死在我梦里。”
明默把拿着纸条的手放下，眼神空洞地望向墓碑上的照片，语气冷漠地开口道：“榭颜一，一年的时间你在我梦里死了几百次了。下次梦里，拉着我帮你挡车，行不行？”
说完，他转身离开墓园。
到了晚上，两兄弟在一家烧烤店的外面吃饭。
明言笙吃着一串烤土豆片，目光扫过明默一系列的小动作。第一次是想要开口说话却还是皱着眉低下了头。
第二次是拿着啤酒罐，手指一直在摩挲着拉坏却不打开。
“有话就直说。”明言笙递给他一根烤五花肉。
明默把手中的啤酒放在桌子上接过五花肉，深思熟虑后决定开口说道：“当年，给他打电话的人是我。”
“当年，我因为公司的事和他在电话里吵起来。他就走在第二个路口的斑马线上，我亲眼看到那里出了车祸。”明默打开桌上的啤酒，猛地灌了一口。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明言笙的胳膊搭在明默肩上拍了拍。
随后把胳膊伸回来，拿起啤酒喝了一口，说道：“其实他之前跟我说过，说你脾气硬，但心软得要命。”
明默手指一僵，再次拿起啤酒灌了一口，道：“他胡说的。”
“他说你每次和他吵完架，都会从门缝里塞进去一张写着对不起的纸条，事后你又死活不承认。”
“他想错了。”明默不再看向明言笙，自顾自地喝啤酒。
明言笙抬头看着天：叹口气道：“哎，他想没想错，你心里清楚。”
回到家后，明默没有开灯，在黑暗里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间，毫不犹豫地趴在床上。
这一觉，他是在榭颜一的房间里睡的。第二天清晨，当事人才发现。
又过去三个月。这天明默在外应酬到半夜才回家。
他什么也没干，带着一身酒味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趴在沙发上。
阳台的窗户没关，从外面吹进来一股冷风，冷得明默浑身难受，微微颤抖。
再次醒来，明默从沙发上坐起抬头环顾了四周。又低下头，看见自己的两只手搭在腿上发颤。
他实在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米黄色的墙壁，淡蓝色的窗帘和放在柜子旁边的小冰箱。这是自己以前的家，自己再熟悉不过。
明默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日历，这下确定自己真的穿越回到了过去。
所以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要离榭颜一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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