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不自觉摩挲着手中铜牌,感觉答案就在眼前,可就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喉头一口腥气翻涌。
赵祺见周荆玉脸色越发白了,赶紧掏出手帕递上。周荆玉刚要接过,喉头的血就涌了出来。赵祺连忙按住,但还是有几滴落在了竹青色的衾被上。
赵祺急急的拿过桌上的绮瓶,倒了倒,发现被自己吃完了,猛的就要起身去叫医官,被周荆玉一把握住绮瓶。
“就是这个!”周荆玉把绮瓶倒了过来,对着铜牌,一大一小的瑞鶠浮现在眼前。
赵祺被拉住定在原地,想要去叫医官,但好像眼前这个瑞鶠更重要。
“还真奇了,怎么一模一样,这还是我在清河游玩时求的!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说不定只是看着好看刻的一个,荆玉别激动!”
周荆玉摇头。“不,瑞鶠是清河崔氏的专属,只有他一族可用,后来崔氏嫁女入宫,这便成了只有中宫唯一可用的纹饰。”
赵祺定住,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明白。
周荆玉擦掉嘴角的血迹。“一个花娘怎么会有中宫纹饰的铜牌......。”
北营,一身墨色袍服的女子被捆在刑架上,男子捏住他的脖颈询问。“早些说,少受点罪,进了我们神武营的,不开口的都死了!”
女子脸色被掐的涨红,嘴角还挂着笑意,一副嘲讽的样子。
男子见状彻了手,捏住自己的手腕后退半步,扭头看着不远处坐着喝茶的江霁。
江霁脑子里不断回想起昨夜的混乱,以及是自己把周荆玉拖进这混乱的局面。直到有人来拍了拍自己才回神。
“这里我来吧,你先下去。”
男子见江霁的脸色恢复了正常,也就没再开口,缓缓颌首便离开了。
江霁抿了口茶,放下茶杯,面色凛然,上前拆开了邢架上的锁,转身回到了案几边。
女子面色有一瞬杀意,但很快恢复了从容的表情。
女子跟在身后坐在另一侧,拿过江霁的茶水喝了一口。
“还是将军懂得怜香惜玉,不像刚刚那个莽夫。”
“那还请姑娘直说吧,背后是谁指使的你。”
江霁手指有规律的打在桌案边。
“将军怎么会这么想,那两人嫖了没钱,我才杀的,私仇而已,哪有什么背后人。”
说着握住江霁的手腕,放在自己的侧脸上摩挲着。
江霁侧脸,脸上勾起一道似有若无的笑意,随着她的力道轻轻蹭着她耳后的皮肤。
半晌,江霁的手掌慢慢从脸侧转移到了脖颈,女子瞳孔缩紧,面色一凛,试图挣脱江霁的桎梏。江霁用力掐着女子脖颈,缓缓站起身,女子双脚离地,无助的挣扎着,双手用力扣着江霁的手指,但细看之下是在扣耳后那块皮肤。
江霁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看着女子缓缓闭眼,随手把人扔在一边,掏出手帕一根一根擦拭刚刚被女子抚摸过的地方。
少顷,半蹲着身子,把人翻了个面,查看刚刚自己摸到的凹凸。
一只赤色瑞鶠展翅立在耳后的皮肤上,烛火幽幽,瑞鶠就像要飞出来。
雨雾绵绵、绿柳阴阴,一片绯红随着微风卷入湖中。周荆玉呆呆的看着窗外风景,自那日“烟翠楼”之后,江霁就没回过侯府,还安排人时时跟着自己,不让自己再出岔子。
周荆玉短吁一口气,拿过阿屏手里的汤药猛喝了一口,随后忍不住打两个颤。
阿屏站在一旁连忙递过漱口水,又拿铜盂在一旁接着。
周荆玉吐完漱口水后,抬眼看着阿屏。“这汤药里面加了什么啊,怎么一日苦过一日!”
“世子,你这身子还是别挑药苦了,日后我会顿顿盯着您喝完的。”
窗外斜风细雨,丝丝缕缕吹进屋内,阿屏见状,拉过窗扇稍稍合上了些。
“世子还是不要日日坐在窗前,这暮春虽暖,但也伤底子啊!”
周荆玉转了个方向,双脚落地,踩在昨日赵祺送来的谢礼上。一张折枝花纹蚕丝地衣。
阿屏在身侧给周荆玉套好鞋袜。
周荆玉拿过挂在玉屏上的浅金色圆领袍服自己穿了起来。阿屏在身侧给系上蹀躞带。
“世子,这是去哪?”
“既然兄长躲着我,那我便帮帮他,去“妙雪楼”会会这瑞鶠的背后人”
东市,宣平坊,人流不如前几日人多,自从那日“烟翠楼”被神武营查抄,人人都怕下一个抓的是自己,各个都躲在家,不敢出门。街上只有几家卖异域香料和古董的铺子。
妙雪楼,清幽静雅,正堂少女轻纱覆面,一根银簪把青丝绾起别在脑后,玉指轻轻拂着琴面。赵祺坐在二楼云台抿着茶水,盯着大门。
少顷,一穿着浅金色圆领袍服的少年进来了,正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人。
赵祺身边小厮见状,下楼把人带了上来。
“怎么,那人露面了吗!”
赵祺摇头。“我已经戴着这铜牌在这妙雪楼待了三日了,根本连个上来搭话的都没有......。”
周荆玉伸手拍了拍赵祺放在茶桌上的手掌。“钓大鱼总是要有耐心的!”
赵祺反手握住周荆玉的手掌。“可是我不想钓这大鱼,荆玉,你也别钓了好么,这太危险了,让你兄长去吧!”
周荆玉面上毫无变化,心里却盘算着,绝不能再让江霁成为众矢之的,不能让永宁侯府成为皇权争斗的牺牲品,一定要搞清楚九皇子是如何运作的,又是怎么一步步登上这皇位的。
捏了捏赵祺的手心。“小祺,要查!”
赵祺低头,嘴里喃喃。“怎么两个人都死倔死倔的,没一个搭理我的。”
“查!你先喝茶!等着吧!”
周荆玉拿过茶碗抿了口水,楼内,清雅幽致,余音袅袅。
不多时,一青衣小厮疾步上了二楼,双手递上信笺,又匆匆离开。
周荆玉翻开信笺,宣纸中间只有三个字,“百两金。”
两人纷纷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赵祺沉思片刻。“是问我们要钱吗......,给了钱才能入会!”
周荆玉摇头,眼神直直的盯着纸上的字,内心盘算着。“这事本就和九皇子与清河崔氏有关,怎么还弄出个入会,又不是什么邪教。”
“百两金......。”嘴里不自觉喃喃。
周荆玉目光从信笺上移向楼门口的方向。男子面色冰冷还有些病态,但容貌却是俊美无俦,披着件玄色回纹油衣,以手抵口轻咳着。
周荆玉捏着信笺不自觉站起身,嘴里喃喃着。“兄长!”
江霁也听见了云台上的动静,抬眸间,就看见了个自己的“经年妄想。”
赵祺在一旁小声嘀咕。“你两都不肯低头,要是有什么误会要早日解决,亲兄弟之间还有什么隔夜仇!我帮你把人约来了,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说完,赵祺便取下腰间铜牌塞给周荆玉,拿过小厮手上的薄披,率先离开了。
周荆玉不知怎么的手心开始冒汗,捏紧手里的铜牌,一转身就撞进了个充满冷香的怀抱。
江霁握着周荆玉的腰,让二人分开些,低头查看着他的面色,见怀里人粉面朱唇,气色较好的样子,稍稍放下心来。
“赵祺说你伤到了腿,现在好些没。”
周荆玉一脸茫然的摇摇头,又点点头。
江霁面色黑了些,把人横抱起放在椅子上,脱了他的鞋袜查看。
周荆玉小声嘀咕。“我没事,赵祺胡说的,他......。”
江霁看着周荆玉白皙的脚踝就知道自己关心则乱了,要是真的伤着了自己安排的隐侍怎么可能不来报。又默默给他穿好鞋袜。
“既然无事,我便回营了,烟翠楼的事还没解决。”
周荆玉下意识握住江霁的手。“兄长,我有事要和你说......。”
午后,日光不似晨间阴霾,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云层打在黑灰色的地砖上。妙雪楼门前,一小队神武卫压着个少年在街市上走着,腰间铜牌因日光折射出异样的光。不远处,一家不起眼的茶肆三楼,男子俯视着这一幕,嘴里喃喃,说出三个字“有意思!”
周荆玉被一路压着去了神武营,确切的说是出了延兴门就上了马,一路护送到的神武营。
周荆玉坐在江霁的床榻上感慨,还是第一次见阿兄在大营的床榻,厚厚的兽皮做底,羊皮在上,再加上一床墨色衾被,幔顶同色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挂。原来阿兄喜欢这种样式的。随后一拍手。“回去就把阿兄床头哪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取下来,阿兄肯定是不喜欢,又不好意思拒绝我!”
江霁端着热水慢慢靠近,远远就看见周荆玉抱着自己的衾被摩挲,一个人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
把茶碗放在周荆玉面前。“茶叶用完了,先喝水。”
周荆玉颌首,反正自己不是来喝茶的。
掏出怀里的信笺。“阿兄你看这个,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嘛。”
江霁面色从容的接过,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周荆玉的微凉的指尖。“冷吗!”
江霁压制住很想给周荆玉暖手的冲动,低头看着手中信笺。
周荆玉也不觉有什么,端起桌上热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江霁用余光瞥了眼少年,不自觉也吞了口口水。“百两金......。”
周荆玉“嗯嗯”两声。“这几日你都不理我,我便自己查了起来,这就是刚刚有人在“妙雪楼”递给我的,但我和赵祺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随后又摘下腰间铜牌递给江霁。“瑞鶠”二人异口同声。
周荆玉又点了点头。“这是那日我离开后,赵祺在我凳下捡到的,又和他在河清一道观求的一物有相同的纹饰,所以我推测这纹饰和河清崔氏有关,但无奈没有人证,可以证实这件事,便想到引蛇出洞!”
江霁收下铜牌一言不发,面色比之刚刚又冷了些。“我知道了,这事我来解决,你不要管了。”
周荆玉怔住,死死盯着江霁想着。“怎么变脸这么快,我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江霁见周荆玉可怜巴巴的模样本想安慰,但想着,在没查出事情真相时,不搭理他才是保护他的最好手段,咬咬牙开口。
“我派两个人送你回侯府,此事未解决前,尽量不要出府,一切交给神武营!”
周荆玉双唇微张,一脸气不过的模样。
“行,现在送我走,让晚上那瑞鶠刺客摸上府,直接把我杀了也是可以的,反正现在阿兄不疼我了,死不死的阿兄都无所谓!”
江霁死死捏住手里的铜牌直到虎口被压的现出浓烈的血色。“你要求我压着你过街就是因为这个?”
周荆玉抱胸不语一副你不哄我我是不会开口的样子。
江霁叹了口气,柔声开口。“玉儿这样太危险了,你乖乖的在府中待着,我找人扮做你,也能引诱那帮人上当。”
周荆玉伸手搭在江霁的手背上。“这种时候不能和他们硬碰硬,阿兄你想,你抓了多少他们的人,这最后不是扛不住就是被对方的人反杀了,我们应该以柔克刚打入敌人内部,看看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才好!”
江霁感觉到手背上的微凉,定下心神,反握住周荆玉的手,轻轻摩挲着。
“我不可能让你去他们内部的。”声线冰冷,但掌心却是灼热。
周荆玉顺势坐前了些,另一只手也塞进江霁的手里,仰头看着他。
“我又不傻,去他们内部太危险了!我只是想在他们营救我的现场试试套话,看能问到什么就是什么,也不白白浪费我这么多天的筹谋。”
江霁被周荆玉自然地动作弄的有些心软,手上动作不停,抬眼看见他湿漉漉双眼,不自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周荆玉看江霁一点反应都没有,心凉了半截,二人坐的极近,气不过,整个人扑了上去,江霁整个人被扑倒,周荆玉跨坐在他的的腰间,学着小时候撒泼打滚的样子。
“就让我去吧,你们都在还怕什么危险,这神武营又不是虚设,你们这名声在外,他们不敢乱来的!”
说着便感觉一股力把自己掉了个方向,嘴唇像是擦到了什么温热的东西啊,整个人都被压在了身下,墨色衾被盖过头。帐门被猛的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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