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伊被催着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薛宁好端端尊贵人儿,偏要坐在那满是尘土的路上,而她的周围围了一圈人,似乎敢怒不敢言,不远处还躺了个老农,正痛苦的哀嚎。
见此情形,他只觉自己额间的青筋在跳个不停,内心直呼倒霉。
这小祖宗这是又怎么了?
天可怜见的,几年前那伙匪徒的身份,他至今都没有查出来,那匪徒仿佛从天而降般,让他一丝痕迹都找寻不得。
不同于京兆尹的内心戏这么多,围观群众的想法就简单多了,一见到他穿着官袍,连忙就跪下来拜见,嘴里大呼“青天大老爷”。
京兆尹作为这京城的父母官,寻常自是不会轻易露面,至于那些普通老百姓哪里认得什么官位,只知道看到穿官袍的便喊青天大老爷。
被这么一喊,京兆尹倒是被唤起了年少时的志向,一时间心情澎湃,恨不得除尽天底下所有奸人。
见他愣在原地,神色几经变换,薛宁看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出声提醒,“大人,这里还有事需要你来处理呢。”
薛宁的话重新将京兆尹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轻咳道:“咳~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薛小姐若有任何冤屈,尽管报上前来!”
话音刚落,只听得不远处的交换越发明显,京兆尹忍不住皱起眉,想要呵斥对方,结果念头才刚起来,原本还唤他青天大老爷的人群中,有一百姓对着他喷起唾沫。
“呸!狗官!”
京兆尹:说好的青天大老爷呢?
许是这百姓的面色过于愤懑,竟渐渐带动了不少百姓跟着起哄,不过他们可不敢骂京兆尹,而是一个劲的喊冤。
“大人明鉴啊,这姑娘分明是那恶人呐!”
这话说的,好像就认定了京兆尹会包庇薛宁一样。
京兆尹满脸黑线,认为这里不是办案的好地方,大手一挥,当即便要将那樵夫带回去。
这本就是正常的办案流程,结果小吏还没有碰到那樵夫,就听见对方鬼哭狼嚎起来,人群中立即有人质疑,“大人这是铁了心要包庇镇北侯府吗?”
三番两次不顺利,京兆尹也忍不住有些烦躁,忍不住回了一句,“你从何看出本官这是要包庇了?”
说着,似乎是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他意味深长道:“观你衣着也不像是出身富贵,懂得还挺多嘛......”
这话一出,除了一些不明所以的百姓还懵懵懂懂,那人已然是变了脸色,借着人群隐藏身影,悄悄往后退去。
可京兆尹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一个眼神过去,立马就有手下去追。
薛宁依旧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而在人肉眼看不到的地方,她的一道神力正隐约幻化为一条红线,对面似乎拉着什么人。
早在最开始她就知道有人在算计她,可她一点也不担心,反而跃跃欲试。
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然算计到她的头上!
与此同时,另一头。
那一直躲在人群后怂恿的男子正猫着腰躲过几名官差,小心翼翼的贴着墙根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绕了一大圈后,他在一个看似灰扑扑的木门处停下,先是再次观望了四周,之后才打开一小道缝隙挤进去。
大概半盏茶左右,男人再次出来,此时已然变了副模样,佝偻着背,谁看了都称一声“老人家”。
在薛宁看到的画面里,这“老人家”似乎还有不少熟人,一路上好些人与他打招呼。
“哟,老爷子还是老三样不?”
老人家走进一家茶楼,茶小二见了他,立即跑上前来打招呼。
无他,谁让这老爷子出手大方呢!明明瞧着不像是有钱的模样,偏生出手阔气,手指缝里漏出一点,也够他半月的工钱了。
看到这里,薛宁忍不住屏住呼吸,明明知道不会被对方发现,却依旧忍不住放轻了呼吸。
看来背后之人就快要揭晓了......
就在这时,画面忽然晃动起来,就这样在薛宁的面前碎开,与此同时,喉间一阵翻涌,隐约有血丝上来,被她强行忍下。
“怎么回事?”薛宁不由得心慌起来。
这里可是凡界!更别说此方天地灵气稀薄,想要真正走上修行之路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刚刚的情况分明是对方已经发现了她!甚至那人在她之上。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那人还是不肯说,您看这......”耳边响起京兆尹的话,重新把薛宁拉了回来。
她幽幽看了眼京兆尹,虽一句话都没有说,可京兆尹已经被看得大汗淋漓,当即什么话都不敢再说,反而还小心讨好道:“怕是那些小子审问力道不够,我亲自去盯着。”
说着,他飞快往外面走去。
边走边不忘在心里思忖:乖乖嘞,这小祖宗哪里来的气势?比他之前见到的陛下还要......一筹啊。
直到天黑,这个事情依旧没有结果。
因为不管京兆尹如何排查,那樵夫就是意外撞上薛宁的马车,而薛宁偏又不愿意给予一些赔偿,导致这个案子就这么僵下来。
最后还是京兆尹自掏腰包,予了些银钱给那樵夫,这件事才算了结。
送走薛宁,京兆尹满头大汗的瘫倒在椅子上,满是疑惑,他总觉得方才临走时薛宁所说的话意味不凡,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大人还真是慷慨~”得知京兆尹自掏腰包,薛宁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
回到镇北侯府,薛宁才终于撑不住脚步虚浮。
面前的铜镜照出她此时面色苍白,仿佛生了重病之人。
——这是神力反噬的后果。
比起反噬的痛苦,薛宁现在更担心那幕后之人,尤其是今日的事情,她毫不怀疑对方已经盯上自己。
就是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在薛宁修养的时间里,秋闱很快便结束。
贡院的门被打开,从里面接连出现一群群的学子,不同于开考时的意气风发,此时的他们大多是如丧考妣。
还没等薛宁走近去打听,就已经有考完的学子在与人讨论。
“太难了!今年的题目太刁钻,今年怕又得名落孙山。”
听到这里,薛宁不免担心起来。
虽说裴砚的学问向来不错,可凡事有个万一,更别说还有那件事,那人既能盯上她,自然就能盯上裴砚......想到这里,她如何也放心不下来。
就在她面露焦急之时,裴砚已经先看到她了。
一出考场,裴砚就下意思往人群中看去,直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内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他也顾不上脚步疲软,连忙大跨步往那出走去。
不等走近,薛宁已经发现了裴砚的身影,立即兴奋起来,“你可算出来了!薛羽风早就被他们接走了。”
薛羽风虽说寄居在镇北侯府,可这种事关家族兴盛之事,薛家人到底不敢完全放手,这不,一考完就迫不及待来将人接走“培养感情”去了。
要不是迟迟没有看到裴砚出来,薛宁也不至于这般担心。
裴砚的学问远在薛羽风之上,怎么也不可能走到薛羽风后面吧。
许是看出薛宁的担忧,裴砚难得解释道:“考完之后因着被人撞了一下,这才走得慢了些。”
“撞了?撞到哪里了?”一听到这个薛宁当即顾不上别的,连忙从头到脚把裴砚看了一圈。
倒不是她大惊小怪,谁让她自己才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呢。
裴砚不知这些,以为薛宁只是单纯的担心他,连忙解释着,“没事,就是被碰了一下,连皮都没破。”
就是后背可能有一块淤青。
不过这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倒不是别的,只是觉得不重要。
本以为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事,结果当天夜里就出了事。
洗漱完躺在床上,裴砚只觉得浑身没力气,尤其是白日被撞的那块地方,竟莫名灼热起来,一开始他还没把这当回事,随意抹了点药油,结果越到后半夜,那块地方越是灼烫,仿佛要烧起来。
就算裴砚本不信鬼神,此时也不由得嘀咕起来。
而薛宁今夜也睡得很不安稳,总觉得内心很不安。
神的预感是很准的,加上近日发生的事情,薛宁一骨碌爬起来,打算去裴砚那瞧瞧。
结果这一瞧,便发现屋子里根本就没人!
只见裴砚住的屋内,门被敞开,凉风吹过,让人忍不住缩起了脖子,至于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裴砚早已不见踪影。
薛宁暗道不好,连忙让人去报官。
一时间,镇北侯府火光冲天,官差来了一波又一波,吓得左右的邻居还以为是陛下终于忍不住要对镇北侯府下手了。
而此时的镇北侯府内,京兆尹小心地瞥了眼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薛宁,内心直呼倒霉,只觉自己命苦。
薛宁只恨自己反应太慢了,但凡在一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便守在裴砚身边,他也不会悄无声息的被人掳走。
该死的贼子!
另一边,终于清醒过来的裴砚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他很想问,京城的人是不是都喜欢把人藏在麻袋里?
而原本闲来无事出来觅食的老乞丐四儿也是觉得眼熟,瞧着那鼓囊囊的麻袋,四儿总觉得这场景自己似乎在哪见过。
对了!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巷子里!
唉~当年的他不敢出声,可如今他的日子已经好许多了,甚至还收养了一个小乞丐当孙子,就算是为了给后辈积德,他也得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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