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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豆豉鲮鱼好蛙蛙
时间又一晃眼过了一个礼拜。
他们前往礼堂参加告别活动的路上,闻风而来的各路粉丝早已将通道围得水泄不通。
欢呼、尖叫以及手机镜头的闪光灯组成了喧闹的漩涡。钱涵走在靠前的位置,身侧不断有粉丝试图突破安保的薄弱环节挤近。他微微蹙眉,保持着礼貌的疏离,但那清瘦的身形在拥挤中难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在一个粉丝因为身后的推搡而猛地向前踉跄,几乎要撞到钱涵的瞬间。
一条修长却有力的手臂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迅疾地格挡在钱涵与那名粉丝之间。
“别挤了!”
一声带着明显不悦的冷硬喝止,像一块石头砸进喧闹的声浪里。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秦近栝不知何时已紧贴在钱涵身侧,他脸色黑沉沉,那双总是燃着不服输火焰的眼睛此刻像淬了冰,扫视着过于激动的人群。他用自己的身体,为钱涵隔开一个小小的安全空间。
那一瞬间的快、准、狠,与他平日里训练有素的(自封)硬汉形象吻合,但那下意识保护姿态里透出的维护,却远超营业范畴。秦近栝已经区分不出自己是怎么了,他权当作自己是好心帮助落难同事(钱涵)罢了。
躁动短暂平息。人群转为叽叽喳喳的不知道讨论什么。
钱涵微微侧头,看向身边这个仿佛进入战斗状态的私人保镖。对方依旧板着脸,耳根却在他目光经过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点红。随即欲盖弥彰地别开头,手臂却依旧固执地维持着保护的姿态,没有收回。
晚风恰如其分地起,吹动着秦近栝的心弦。他的心脏跳得好快,好像生病了一样。但他知道他没有心脏问题,他到底在干嘛?!他责问自己的越界,秦近栝,你在做什么???
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却比任何精心设计的台词,都更直白地泄露某些东西。
为期数周的高强度封闭集体训练,终于在最后一个夜晚迎来它暂时告一段落的句点。(以后还会有的,放心。)
最后的告别活动在集训基地略显陈旧的礼堂举行,空气里弥漫着汗水,消毒水和某种即将解脱的浮躁混合气息。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无声地滚动着这段时间的记录影像。
晚间九、十点练习室地板上瘫倒的身影,扒几口盒饭就继续对着镜子扣动作的执着。因为始终动作不齐导致集体受罚的沮丧,以及偶尔在休息间隙爆发的毫无形象可言的笑闹。
大家伙鞭子般的压力在此刻终于卸下,但随之而来的并非纯粹的狂喜,而是一种更加复杂,如同潮水般漫上心头的疲惫与不舍。
秦近栝坐在台下,有些乏力地揉了揉后颈。他对这种刻意营造,集体性的感伤氛围向来缺乏共鸣,只觉得灯光刺眼且座椅硌人。什么时候能回家?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他脑子里盘算着一长串回去后必须立刻执行的事项清单:点那家想念已久的小龙虾外卖,把游戏段位打上去,睡他个天昏地暗。直到他无意间,极其偶然地,侧头瞥了一眼身旁的钱涵。貌似有点子不对劲?
【补充前情:因为dog公司的‘惯例’,他和某只老狐狸依旧被安排坐在一起。这事儿闹的,他到现在都还是觉得难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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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昏昧,屏幕变幻的光影如同流水,掠过钱涵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侧脸。他依旧坐得脊背挺直,姿态无可挑剔,仿佛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之前秦近栝辣评人家钱涵外在条件平淡无奇,但是此刻他又自认为有点打脸,因为他竟然觉得此时此刻的钱涵好好看……
然而就在下一瞬,秦近栝清晰地看到,一滴水珠毫无征兆安静地从钱涵低垂的浓密眼睫下滚落。在大屏冷光的映照下划过一道转瞬即逝的银线,迅速湮灭在他苍白的脸颊与瘦削的下颌线阴影里。
秦近栝瞬间僵住,大脑像是被强行塞入一段无法解析的乱码。
他哭了?怎么可能啊?
天哪,钱涵哭了。为什么?
在他根深蒂固的认知里,钱涵应该是永远运筹帷幄,情绪深不见底。哪怕天塌下来也能用最优雅的姿态顶住的存在。这一幕带来的冲击,远比钱涵任何一次精妙算计,任何一句温柔毒舌,都更让他感到一种手足无措的茫然。
一股强烈的尴尬和一种莫名火燎般的焦躁攫住了他。他应该立刻移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还是该干巴巴地说句毫无用处的“别哭了”?后者光是想想就让他脚趾抠地。他们之间的关系,远远没到可以坦然面对这种脆弱时刻的程度。
可就在这片混乱中,一个最朴素,最直接,甚至带着点幼稚的念头,如同破开迷雾的灯塔,野蛮直接地占据他的思维。
源自某种或许称之为大男子主义,以及最原始的不忍见身边人落难的同情心。钱涵看起来很难过,我不能就这么看着。无关营业,无关CP,仅仅是……作为一个人,对另一个似乎正在承受某种情绪重压的同类,最基本无法视而不见的反应。
要不就美食诱惑?对!吃好吃的就能开心!这是秦近栝信奉的真理,放诸四海而皆准。
他猛地想起自己像藏匿月庄物一样,偷偷摸摸藏在行李箱夹层,用来对抗公司非人管理条例的‘战略储备’。东西不多,不过是几包造型可爱的小熊果汁进口软糖,和一小盒包装极其精致,据说能刺激多巴胺分泌的黑巧克力。这些都是他准备在极限疲惫时用来续命的‘禁忌品’。
活动在一种集体性的低气压中终于结束。人群开始喧闹着,三三两两地起身离场,互相道别,约定着回去要干什么。秦近栝却磨磨蹭蹭地留在座位上,眼角的余光紧紧锁着钱涵。他看到钱涵几乎是瞬间就收敛所有外泄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起身,步履依旧从容。只是那走向住宿楼的背影,在空旷礼堂的背景下,莫名透出一种与周遭热闹格格不入的孤寂感。
秦近栝一咬牙,像做贼一样跟随上去。
他们的动静,并没有逃过某些有心人的眼睛。众人的敏锐观察停滞在他们俩的身上。
冉燃正勾着韩斯的脖子吹嘘回去要打多久游戏,目光不经意扫过前后脚离开的两人,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种‘兄弟,我似乎懂了’的黄豆流汗笑容,用手肘撞了撞韩斯,压低声音:“嘿,看那边。秦近栝在干嘛?”
章缘正和工作人员确认着最后的行程,见状微微挑眉,与身边同样注意到这一幕的陆诘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陆诘那带着些许异域风情的深邃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于心,如同蛇般敏锐而复杂的光。
就连几位熟悉他们的现场执行工作人员,也互相使了个眼色,嘴角是憋不住的笑意,仿佛目睹了什么三叶草般幸运又可爱的场面。有人甚至已经悄悄摸出手机,准备在私下的某微进行第一手信息传递。
在灯光昏暗的无人走廊转角,秦近栝快走几步,有些粗鲁地拦在钱涵面前。
钱涵停下脚步,抬起眼。眼底那丝极淡的红痕尚未完全褪去,但他整个人的气场已经重新被那层冷静自持的外壳包裹。只是看向秦近栝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稀有展露的真实,未被左右逢源影响的疑惑。
“咳。” 秦近栝轻声咳嗽。
他眼神飘向天花板、墙壁、地板,就是不敢看钱涵的脸,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灌血般涨红。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秦近栝的脚趾已经自动给他抠好一整座魔仙城堡。
秦近栝像是进行某种不能言说的交易般,飞快地从宽大卫衣的前兜里掏出那几包被他体温捂得有些发软。甚至带着点潮气的零食,一股脑地塞到钱涵手里,语速快得像是怕自己反悔。
“钱涵,这给你吃吧。我吃不完,太甜了。你拿去消化吧。听说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那你试验一下吧。”
说完,他像是完成了某个极其艰巨的任务,转身就想逃离这个让他社死到爆的现场。
“秦近栝。”
钱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比平时更低哑一些,一缕羽毛轻轻刮过秦近栝耳膜。
秦近栝的脚步如同被钉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钱涵低下头,徐徐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那几包与周围冰冷环境,以及他自身冷若冰霜气质都格格不入、花里胡哨的零食。
软糖包装上是憨态可掬的,傻傻笑着的小熊,巧克力盒子上印着饱满诱人的蔓越莓图案。这些东西,和此刻面前这个连后颈都宛如熟虾红透,浑身僵硬的少年一样,带着一种莽撞、未经雕琢,却无比真实的热气。
他们共同乘坐的这艘船,在经历了市场的风浪,内部的博弈,训练的漫长时光后。似乎在这一刻,悄然驶入一片平静而温暖的港湾。所有的算计和面具,在这份诚挚善意面前,都暂时失去效力。
一种陌生、柔软,近乎滚烫的暖流,毫无预兆地撞进钱涵那颗习惯于伪装自己的心脏。
这感觉比任何一次成功的营业,任何一次数据上的胜利,都更让他感到一种奇异且踏实的满足。他看着这个连安慰人都显得如此别扭又蹩脚的笨小孩,一种强烈的感情奔涌而出。属于棕熊般的保护欲和一种奇怪的独占欲,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在他心底挣揣着苏醒。
这不是需要驯服的猎物,这是他想纳入羽翼之下,小心珍藏的宝物。
他沉默地行动,小心翼翼剥开一颗橙色的小熊软糖,放进口中。过分甜腻的香精味道和果酸味在舌尖笨拙地化开,将心底最后一丝因离别和压力带来的奇异涩意彻底抚平中和。
小熊软糖在舌尖笨拙地化开。这味道与他平日里习惯的健康饮食,衡量过卡路里与营养成分的食物截然不同。甜得发齁,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鲜活生命力。
就在这一瞬间,某种坚固的东西在他内心如山般轰然裂开一道缝隙。
他以为自己早已筑起足以抵御任何温情攻势的心防,却在对方这毫无技巧,甚至堪称笨拙的直球面前不堪一击。他惯用的所有圆滑、推敲和顾全局势,在秦近栝这纯粹出于本能的行为面前,显得如此苍白且毫无意义。那个将他视为‘需要攻克的项目’或‘有趣变量’的旧有认知,在此刻仿佛被无声地埋葬。
随之而来,并非混乱,而是一种奇异的明晰。一道全新、温暖的光线,透过罅隙照了进来。
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这座他一直试图征服,对他张牙舞爪的山。其内里蕴含的并非只有反抗的尖刺,更有一片他从未想象过的,柔软而温暖的泉眼。秦近栝的底色,原来是温情的底牌,炙热的心脏。他不是在冒犯和挑战,他是在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方式,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救赎。
一个念头如同骑士般迅疾地闯入他的脑海。不能再这样下去。不能再仅仅把他当作一个变量来对待。他必须做点什么,立刻、马上。他要离这片温暖更近一点,他要让秦近栝知道,他接收到这份独一无二的信号。
而当这个决心下定,他感受到的并非束缚,反而是一种飞鸟般的自由感。仿佛一直禁锢着他的某种东西随之瓦解,他终于可以允许自己,不再是那个永远冰冷的棋手和观察者,而是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去真切地感受这份不掺任何杂质的温暖。
“是很甜腻……不过谢谢。”他轻声说道,卸去所有伪装,坦诚相待。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真实的温和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秦近栝像是被这句话烫到,猛地回过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钱涵那双此刻不再充满谋算,而是带着一点点未干水光和真实浅笑的眼睛里。那里面有他从未见过的纯粹柔软。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唬人的景象,舌头打结,结结巴巴地摆手道。“不,不客气……你吃了就行。我,我先走了。”
看着他几乎是同手同脚、落荒而逃,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的背影,钱涵缓缓收拢手指,将剩下的糖果紧紧攥在手心。
在这个充满疲惫、离别和复杂情绪的混乱夜晚,这一份冒着风险偷氵度来的。带着对方体温的安慰,成了他意料之外最珍贵的小幸运,照亮他内心某个不为人知的敏感角落。
他低下头,看着那颗被吃掉的小熊软糖的透明包装纸。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反射出一点微弱却温暖的光。
看来,这只蠢兔子……
不止会炸毛,会暖窝。还会往心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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