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还没响,陆小阳就醒了。初一第一学期的这个平常早晨,他揉着惺忪睡眼站在衣柜前,却发现自己所有的衣服——每一件T恤、衬衫甚至外套上,都印着“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这几个刺眼的字。
“这怎么回事?”他拎起一件蓝色T恤,手感与平常无异,但胸前那行白字异常醒目。
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小阳,快七点半了,再不起来就迟到了!”
七点半?陆小阳心里一紧,抓过床头的闹钟一看,果然已经七点三十五了。第一节课是八点,从家到学校至少要二十分钟。
他顾不得那么多,随手抓起一件印有“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字样的深蓝色T恤套上,背着书包冲出房间。
“妈,我的衣服怎么都变成这样了?”
正在餐桌前看报纸的爸爸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到陆小阳衣服上的字时,报纸哗啦一声掉在桌上。
“你这孩子,从哪里弄来的这衣服?”爸爸眉头紧锁。
妈妈端着煎蛋从厨房出来,看到陆小阳的衣服后,手里的盘子差点滑落。“小阳,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我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变成这样了!”陆小阳抓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要迟到了,先走了!”
他抓起书包冲出家门,背后传来父母困惑的议论声。九月的晨风带着一丝凉意,他低头看了眼胸前的字样,心里泛起说不出的别扭。
跑到小区门口的半路上,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小阳,正好碰到你!跟我来!”是住在同小区的大叔许建国。他四十多岁模样,穿着一身与陆小阳同款的制服,只不过他的制服看起来经常穿着,领口已经有些磨损。
“大叔,我要迟到了!今天有数学测验!”陆小阳试图挣脱,但大叔的手像钳子一样牢牢抓着他。
“就一会儿工夫,帮个忙。今天地铁站口小贩特别多,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大叔不容分说地拉着陆小阳往地铁站方向走。
陆小阳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想到大叔平时对他家不错,经常送来自家种的蔬菜,只好硬着头皮跟去。他掏出手机,想给班主任发条请假短信,却发现手机屏幕上也莫名其妙地显示着“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的水印。
去地铁站的路上,陆小阳偷偷打量身旁的大叔。在他的印象中,城管应该是那种看到小贩就会冲上去没收东西、大声呵斥的人。可大叔看起来温和得多,脸上甚至带着些许无奈。
刚到地铁站入口,一个卖煎饼的小贩突然大喊一声:“城管来了!”随即迅速骑上三轮车,拐进旁边的小巷消失了。
大叔没有追赶,只是叹了口气:“又让他跑了,真麻烦。”
陆小阳愣住了。这和他想象中的城管反应完全不同。“大叔,你不去追他吗?”
“追什么追,人家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大叔摇摇头,“只要他们不占道经营,影响行人通行,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接下来的一幕更让陆小阳意外。大叔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厉声呵斥或没收东西,而是走到几个还在摆摊的小贩面前,语气平和地说:“各位,早高峰要开始了,收拾一下吧,别堵在地铁口。”
小贩们似乎也认识大叔,纷纷点头应和,利落地收拾货物。一个大妈甚至笑着对大叔说:“老许,今天带徒弟了?”说着还朝陆小阳努了努嘴。
大叔只是笑笑,没有解释,转身对陆小阳说:“看到了吗?其实我们大部分时间不是在赶人,而是在协调。地铁口需要畅通,但这些人也要谋生。找到平衡点才是关键。”
陆小阳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他胸前的“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字样在朝阳下格外显眼,但此刻这行字带给他的不再是尴尬,而是一种说不清的责任感。
协助大叔整理完地铁站周围的秩序后,陆小阳终于赶到学校。果然,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他硬着头皮喊了声“报告”,全班同学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他们显然注意到了他衣服上那行醒目的字。
“陆小阳,你这是提前就业了吗?”有同学调侃道。
班主任李老师皱了皱眉,但还是让他进了教室。整个上午,那行字成了全班热议的话题。陆小阳只好编了个理由,说是参加社区实践活动发的统一服装。
放学回家后,父母严肃地坐在客厅等他。
“小阳,我们需要谈谈你今天早上的衣服。”爸爸开门见山地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所有的衣服都变成这样了。”陆小阳无奈地摊手。
妈妈担忧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参加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活动?或者在网上买了这些衣服?”
陆小阳摇摇头,不知如何解释。晚饭后,他早早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这一天过得像梦一样离奇。从醒来看见衣柜里那些奇怪的制服,到大叔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工作方式,再到同学异样的目光……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他喃喃自语,希望明天一切能恢复正常。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明亮,照亮着街上每一个为生活奔波的人——包括那些小贩和像大叔一样的城管人员。
临睡前,他又看了一眼衣柜。里面的衣服依然印着“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的字样,但在月光下,那些字似乎不再那么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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