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要喝药，才能好得快。”
黎姝走之前，叮嘱了这么一句。
“知道。”顾听阑淡声应着。
听这语气，是着急赶人走了。
想必是梦中呓语被她听见，心中觉得有些不爽快。
这少爷，向来是如此阴晴不定的。
黎姝轻手轻脚关上房门退出去。
甫一迈出院门，一众丫鬟婆子便围上来，问顾听阑的情况。
这位少主从小就养得极为金贵，他们自是关心，不敢出什么纰漏。
黎姝应付完一众人，已是累极了，比让她去打架还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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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姝回到住处，屋子里空无一人。
房东还没回来。
都这么晚了。
不过想想他这个职业特殊性，做他们那一行的，昼伏夜出，也是常事，晚上正是赚钱的好时候。
黎姝潦草洗漱完毕，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那少爷难得的没出去晃悠，正常作息，黎姝也不用日夜颠倒加班到那么晚，正好可以好好休息，至于其他的，也不是她能操心的事。
她已经逐渐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接受了没有系统存在只能靠她自己艰难生存的事实。
难得早睡一次，却睡得并不安稳。
黎姝在重复做一个梦，梦境很模糊。
意识在悬离，她穿着黑色的裙子，在下雨天，撑着雨伞，往一处绿意青葱的地方走。
周围很多人，排成两列，表情都很悲恸，黎姝很努力想看清他们的脸庞，却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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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下亮着昏黄温暖的灯，照亮从院子到门口的那一段石径路。
裴无诀皱了皱眉，到现在似乎还不是很适应屋子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女租客。
他明白魏老师是为他考虑，用心良苦，所以也不好直言拒绝。
而且想起那天她在雨中的狼狈模样。
裴无诀想着，就当作是日行一善，行善积德，帮助这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黎姝被梦惊醒，起来倒水喝，恰巧碰见回来的裴无诀。
她意识还处于半清醒半混沌的状态。
听见走路的动静，倏地抬起头来，将手中水杯投掷过去。
裴无诀提剑鞘挡住。
接踵而来的是一把木椅，侧踢而来的黎姝，速度极快，只见侧边扑上来一道黑影。
裴无诀抬手挡住，鞋底在他护腕上落下一层浅淡的灰尘。
裴无诀开始反击，两人从室内打到门边，惹出不小声响。
黎姝挣开被对方钳制住的手腕，向他脸挥过去一拳。
裴无诀及时侧过头躲过。
月色皎洁。
一番打斗清醒之后，黎姝也终于借着月光与烛火光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不是夜闯住宅打家劫舍的盗贼之徒。
原是她弄错了。
那是一张清冷俊秀的脸，骨相优越，眉眼锋利。
此刻他正压着嘴角，沉默地跟她对峙着。
黎姝：“是你啊。”
与此同时。
黎姝眼前突然浮现出一排机械体金色字幕。
「欢迎宿主开启任务～」
黎姝愣住，闭上眼，又睁开。
字体还在，金光闪闪的。
裴无诀：“大半夜的，这是打算把我家给拆了吗？”
黎姝：“你先别吵。”
裴无诀冷冷淡淡垂着眼，“还是说，姑娘是刻意与在下比试一番？”
字体消失了。
黎姝：“谁知道你会这个时候回来。”
总是出其不意。
黎姝：“再说，这不也没有打赢。”
“哦，你还想赢了裴某？”
“……”
裴无诀扶正因打斗歪斜的桌椅。
去鬼域一趟，贪墨案查得毫无进展，心绪本就不佳。
这会儿看着面前的人，用力揉捏眉心，那清俊白净的脸上爬满烦躁的情绪。
黎姝捏了捏自己的手，手腕都被他给抓红了。
可惜自己并不能将这具身体的全部武力值都发挥出来，否则这个人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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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裴无诀总是早出晚归的，经常后半夜才回来，等黎姝起床时，对面的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难道做他们那一行的也挺忙的？
黎姝回想起佩挂在他腰间的那把剑，倾注了不少灵力。
估计是个剑修。
剑修除了出门御剑霸气一点，实际上穷得很。怪不得呢，实在找不到工作了，就去挣一些轻松钱。
那天那行奇怪的金色字体，只出现了一会儿，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了。
黎姝猜测那极有可能就是系统给出的开场语。
也就是说！是有系统存在的！
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般，又斗志满满了。
她有机会可以回去，不再是茫茫大海中毫无目的漂浮着的孤帆了。
然，顾听阑只是在府中安分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又卷土重来，甚至比之前更挥霍。
昨晚一夜没睡，上午陪他去赌坊，直到午后，回来说是休息了，结果没过两个时辰，又被狐朋狗友邀着去看斗兽游戏。
黎姝作为保镖，是要一直跟着的。
他休息打盹的时候，她还要在旁边一直候着。
外面不比天玄门，到处都潜伏着危险。
黎姝想到一个新思路，如果她在这个世界加班到猝死，那说不定就可以回去了？
可也不敢轻易尝试，就这样死掉，会不会有点草率？
嗯，怕死，也是人之常情。
鸡声嘹亮，露珠清澈挂在小草尖。
深蓝色的天空中挂着一轮浅白弯月。
黎姝一脸困倦地下班了。
裤脚被清晨的露水打湿。
走在路上，突然悲怆地想起那句写游子的诗。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试问这世间还有比她更命苦的人吗？
答案是有的。
黎姝回去时看见跟她差不多时间回去的房东先生，心里突然就感到一点平衡了。
裴无诀脸色苍白，眼底淡青，满脸倦色。
看上去好像比她还要累。
一看就是纵欲过度，被吸干了精气。
唉，年纪轻轻，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等以后老了就知道了。
可能还等不到老呢。
《金瓶梅》里的西门庆就是因为那什么把自己送走的。
黎姝还是提醒了句：“你这样，身体吃不消的，还是要注意多休息，要不休沐几天？”
对上那看着自己的奇怪眼神，裴无诀皱眉道：“黎姑娘向来如此热心？”
黎姝：“毕竟你将房子租赁于我，也是不希望你出事的。”
裴无诀：“道阻且长，素履以往，心之所向。”
黎姝：“……”
啪嗒几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碎掉了。
黎姝觉得自己前二十多年勤勉求学辛苦建构的三观可能短暂地崩塌了。
干一行爱一行，没想到他是真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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