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这段时间过得风生水起,自上次围猎救了三皇子之后,他现在成了三皇子伴读,不光刘臻温柔小意多了,连岳丈守备也对他另眼相待。
刘臻细心地为他调整衣领,再配上绣工精致的香囊,嘴里还不忘嘱咐,“郎君日日陪三皇子,须得注意自己的身子。”
府外家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刘臻淬了他一眼道,“慌慌张张出了何事?”
杨清像是早就习惯了刘臻的两副面孔,并未言语。
家奴双手撑在膝盖上,急促地喘息,“三皇子身边的小太监传话,让姑爷速去御驰坛。”
金陵的男女老少都十分热衷马球,御驰坛就是当今圣上亲笔御赐之名,“御驰”寓意着马匹奔驰的飞快速度,象征着骑士们在比赛中展现出的豪放英勇。
微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三皇子一身骑马装手握长槌,马匹踏雪飞奔朝景星赴而来。
“三哥,怎么想到要冬日里打马球?”
面对这个弟弟,景星赴还是保护心态居上,他豪迈一笑,“这打马球的兴致可不分季节。”
三皇子也被他感染,跃跃欲试。
邓四又骑了那匹汗血宝马,很嘚瑟地摸摸马鬃,“雷霆上场是不是有点欺负你们了。”
“我要跟邓四一队”关书白第一个倒戈,开什么玩笑,雷霆可是草原至宝,不管是耐力还是速度绝非普通马可比。“三皇子你要跟我们一队吗?”
三皇子点头,可有人不同意。
“我不想跟景星赴一队”,王冕第一个反对。
三皇子皱眉,“你们两个还没讲和?”
景星赴挑眉看王冕,王冕双手攥成拳头,但他咬紧牙关随手一指,“那我们仨一队。”
分队就此完成,远远看见杨清呼哧气喘地跑过来,景星赴出其不意道:“就这么比赛难免有些无趣?”
关书白有种不祥的预感,“那你要如何?”
“下注讨个彩头,如何?”景星赴提议。
关书白双腿夹紧马腹,一个调转就朝反方向走了,“我想起还有公务在身,恕我失陪了……”
“喂~”邓四扯着嗓子喊,“今日不是休沐吗?”
三皇子也知关书白是什么德行,无奈道:“缺了一人怎么办?”
王冕得逞道,“正好可以停办……”
景星赴用马槌指三皇子身后的杨清,“那不是有候补?”
毬场是矩形,周长一千步,地面是砸实的黄土,要是夏日尘土飞扬,地面还会浇上一层油,四面都用矮墙围上,防止比赛时马匹失控冲出,看台上视野宽阔,看客们来了不少,都是世家公子和贵女们,还有偷偷折返的关书白。
两队又各纳入一名侍卫补齐队员,杨清猝不及防地就被分了队,这会儿正穿着和三皇子一样的深红色锦衣,景星赴那队是墨绿色,真真儿是红配绿,一台戏。
随着龟兹乐的响起,两队入了场。
所有人骑着骏马手持马槌,袍服用腰带扎紧,下面穿着紧身的裤子和靴子,看起来十分利落。
马奴把马球放在毬场的中心,一通响鼓,两队骑手们骑着骏马,飞快地冲向球场中央,马蹄踏在黄土上发出激越的节奏。
邓四的汗血宝马马影飘忽,冲在最前,他挥舞马槌将球传给三皇子,三皇子轻巧地接过,想要直击球门,景星赴上前去挡,场上马影飘忽,让人目不暇接。
双方人马一来一往,蹄声响爆,都在追着球紧撵。
太阳缓缓西斜,橙红色的余晖洒在毬场上,邓四汗血宝马的劣势渐渐凸显,到底不是特训过的马匹,勇猛有余,配合不足。
铁一抢到了这个球,他挥起一杖,球在空中滑行,下落的时候三皇子、杨清、景星赴都底下举着马槌等着,最后还是被景星赴抢到了,他一个挑球传给身后八步之外的王冕,最后离雕红画彩的小门只有五步远的时候,王冕一个远射。
球进了。
看台上一阵掌声欢呼。
铁一和侍卫都兴奋地上前跟王冕拥抱,景星赴骑着高头挺胸的骏马,不紧不慢地下马捶了他肩膀一记。所有的怨仇都被一种强烈的高兴之情所淹没,王冕的喜悦不言而喻,两人也算握手言和。
和这边的喜悦氛围不同,三皇子一队愁云惨淡,邓四满头大汗,还有他的汗血宝马也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小太监给三皇子送上汗巾,杨清白着脸站在一旁用衣袖拭汗。
邓四苦着脸去跟景星赴讨价还价,“景世子,这五十万两一场比赛,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王冕这会儿倒是维护起景星赴了,反唇相讥:“哪有比完赛再来还价的?”
杨清被五十万两四个字炸得浑身发麻,他抖着嘴唇问,“什么五十万两?”
关书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对于这个顶替他的位置最后输了五十万两的倒霉鬼,他面露同情,“就你们刚才的比赛,是下了注的。”
五十万两?杨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而不稳,旁人不知,只当他是方才打马球累的。
三皇子尽显皇家风范,他率先吩咐小太监,“一会把银子送顺王府去。”
景星赴拍怕铁一,“还不谢谢三皇子,你就借着三皇子的赌注博个好彩头。”
邓四还想耍赖,“景哥哥,我真的没那么多银子……”
景星赴把他的身子一扳对上王冕,“求你王哥哥去。”
关书白在一旁幸灾乐祸,“邓四,要不要用你的汗血宝马抵债?”
王冕想到刚才毬场上那马的表现,表情充满嫌弃,“别,还是给我银子吧。”
周围的环境和声音都模糊而遥远,杨清好像被一层迷雾笼罩着,声音都被隔离了,大家的调侃声他根本就听不到。
直到关书白拍了他第三次,他才终于回神,一抬头就对上景星赴玩世不恭的眼神,那双眼眸微微眯起,笑着问;“杨公子不会耍赖吧?”
回府的路上,杨清步履蹒跚,身心俱疲,好像背负着重重重压。
他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自己踢了一场马球就欠下了五十万两银子,简直像天方夜谭一样。
他害怕看到刘臻轻视的眼神,更害怕看到守备的冷漠和鄙视,他怀念起了一双温柔的眸子。
当天是乡试出结果的日子,没有报喜的人上门,杨清看着落榜的乡试名单,无力地闭上眼睛。
夜幕降临,街上熙熙攘攘,喧嚣声中,他孤独地坐在一个角落,手中拿着一瓶烈酒。那张落榜名单紧紧地握在他的手中,字迹模糊了,仿佛一切都在他眼前变得模糊不清。他低下头,一饮而尽,烈酒在喉咙间烧灼着,他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只有胸口一阵疼痛。
杨清在一片迷茫中徘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是继续坚持,为下一次机会努力,还是放弃,寻找别的道路?这些问题让他觉得头疼,仿佛一切都变得无法预测。
喝得醉醺醺的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明天的太阳,他只想继续喝,让自己暂时忘却一切……
醉眼迷蒙中一双温柔的眼眸对上他,身后的月光给苏锦娘镀上了一层朦胧,她轻轻地搀扶起他,慢慢把他带出酒馆,没有任何怨言和责备,只是默默地他带回十里船坊。
那时候他并不是完全绝望的,心中还有一丝希望在闪烁,可是如今呢,他在心里苦笑,他自找的不是吗。
杨清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守备府,行尸走肉般地进去了书房。
刘臻对毬场事还一无所知,只听门口的家奴说姑爷像是喝醉了,就吩咐丫鬟去端醒酒汤。
书房门紧闭,刘臻还没进去就隐约闻到一股焦味,她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用手推开门。
一片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书房里火光冲天,大火蔓延,将书桌、书架等一切烧得面目全非。杨清站在火海中央,身躯摇摇欲坠,似乎已经陷入了无尽的绝望。
“快来人,走水了。”刘臻没见过这架势,愣了足足三秒才发出凄厉的尖叫。
火势惊动了守备,刘同赶到的时候,火势已经被家奴们控制住了,杨清一脸惊惧地摊在地上不敢看他。
刘臻颤抖着双唇,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声音却依然带着害怕:“父亲……父亲,杨清他……”她吞吞吐吐说不清话。
刘同额头青筋暴露,似乎要爆发出火焰般的怒火,咆哮声充斥在空气中,“你们这是闹什么?”
杨清:为什么没人告诉我马球还有赌注?
景星赴:三皇子和本世子联袂出演坑你这场戏,要点出场费怎么了?
三皇子:这么说,我的银子不用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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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马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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