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安城,临江阁。
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齐大夫此刻已束手无策,空青的伤势超乎他想象,他本是个极为骄傲的人,根本不容许别的同行插手自己的病人,此刻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让京墨把全同安城的大夫全请过来一同会诊。
会诊结果是,还是另请高明吧。
一拳砸在墙上,京墨的声音里充斥着不甘:“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说已经好转了吗,怎么又……阿仁费尽心思把人救出来交给我,我怎么向他交代?”
桂枝就在他身边,原本想要劝他就此放弃的话语被她及时咽了下去。其他大夫皆已散去,只有齐大夫仍不肯放弃,守在这里。桂枝想了想,向他走去:“齐大夫,真的没办法了么?”
齐大夫七八十岁了,一直保养得很好,经过这几天,他明显感觉自己苍老了许多,实在是沉浸在研究病情中无暇顾及其他,桂枝叫了几声才把他唤回神。
“这……”齐大夫也是眉头深锁,“空青小姐的伤势极为严重,老夫医术不精,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啊。”
话音刚落,那边又是一拳砸在墙上。
桂枝收回目光,语气里已添了焦急:“齐大夫,您再想想办法吧,您可是同安城最好的大夫,一定有办法救好她的。”
“再想想,再想想我也……等下。”
“怎样,想到了?”
齐大夫绕过一脸希冀的桂枝,来到自己的药箱前,一通东翻西找,终于从中掏出一个东西。那是一块木牌,黑漆漆一片,只顶端打了个孔,用红丝线坠了一块通体碧绿的玉坠子。见到这个齐大夫明显放松了。他将木牌交给桂枝,郑重其事地道:“拿着这个,带空青小姐去王城找一个叫齐通的人,他有办法救好空青小姐的……算了,我还是和你们一起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事不宜迟,桂枝小姐我们收拾收拾,马上出发。”
桂枝点点头。京墨道:“我去传信给苡仁他们。”
且不说诸城暴尤的目的是什么,作为王城里来给自家老爷子贺寿的贵客,不管是以瑟城府嫡长子、下一任府主的身份,还是以一个儿子的身份,他都必须好好招待,原本还想说送几名侍女到他住所的,不过听了诸城暴尤一番话后,宋苡仁还是不可控制的、心情差到谷底。诸城暴尤说:“不劳烦宋少爷了,宋城主诚邀,在下现就在贵邸小住。”
……去他的好好招待。
四人分别时,宋苡仁明显看到了苏山栀和茜草或幸灾乐祸或担忧的脸,只得郁闷的领着人回了家。
宋长安见到两人一起回来还是很诧异的。不过在外人面前他什么也没表现出来,等到诸城暴尤离开之后才叫住儿子。“你怎么和诸城暴尤一起回来了,你没得罪他吧?”对于自家儿子脾性非常清楚的宋长安不免有些担心,“过几天便是老子的六十大寿,你给老子安分点儿听见没有,如果出了岔子,看我不收拾你。”
宋苡仁还能说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趁着洛氏过来商讨宴席之事,宋长安转移了注意力之后,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了此处。
啧,不知道京墨那里是什么状况……
正神游天际,迎面却碰上了一个人,还是故人。
“宋苡仁,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来人见到他,首先怒吼出声。一听此言,宋苡仁是真乐了,感情这老兄还没明白自己所处何地呢。
“崔崖崇,你喝药把脑子喝傻了吧,这里是瑟城府,是我家,你跑来我家作甚?”
宋苡仁非常不待见崔家的人,觉得他们仗着有个在宫里为夫人的女儿便嚣张妄为,是以从小就对他们家的人没有好脸色,尤其是这个叫崔崖崇的崔家嫡子,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还想打他家山栀的主意,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本就在自家老爹那里受了气,正好这孙子撞上来,打不了还损不了吗?
崔崖崇见到宋苡仁也是一脸愤怒,不管谁遇见三番四次坏他好事的人总会冷静不了,更何况从小被娇纵着长大的他。
他一脸不屑:“早上你急匆匆就避了出去,本少爷还以为你怕了不敢见爷呢,怎么,这下狗胆又肥了?”
宋苡仁呵呵冷笑,嘴上更是不饶人:“怕?小爷是犯恶心好不好,谁想见你这被酒色掏空的药罐子啊,只好去找我们家栀栀洗洗眼了。”
“宋苡仁你这个……嗯,山栀也到了?她在哪里?还有,宋苡仁,栀栀是你叫的吗?”本来听到前半句,崔崖崇就忍不住想要暴起发难,听到宋苡仁提及苏山栀,硬生生忍了,但还是很不甘。
宋苡仁直接忽视了他最后一句,甚至忽视了他这个人,在人心里放了把火后,大踏步地就准备离这人远点。崔崖崇岂能让他如愿,追在他后面不停的询问苏山栀的情况,让他烦不胜烦。
“与其问一个肯定不会回答你的人,不如去找一个同样知情的人,”宋苡仁笑得不怀好意,“送山栀回去时,诸城暴尤也一起的,你可以去问问他。”当然,敢不敢去问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崔崖崇自然是不敢去问的,然而宋苡仁早已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他想追也追不上,气得他发抖,一拳将身旁大树拦腰砸断,随后被掉落的积雪当头砸中。
难不成,真要去找那疯子……
这边崔崖崇的纠结宋苡仁是感受不到了,他脱身之后让侍从庄毅给苏山栀带了口信,让她出门小心些别被某人碰见了。收到口信的苏山栀也是头疼不已,只好在寿宴之前都缩在客栈里,闭门不出,但心里恨死某人了。
日子一晃就到了寿宴那天。
宋长安早早便起来了,正在洛氏的服侍下更衣,宋苡仁两兄弟联袂而来,双双跪在其面前磕了个响头。“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两人一同说道。
“好好好。”宋长安连说三个好。他的心情是真不错,平时见面就想敲打的两个儿子此刻看起来也格外顺眼。
洛氏带着侍女云清,捧了两套衣裳过来。宋长安习惯性地就指了黑底镶银线的那套,却被宋苡仁给拦了:“父亲,大喜日子就要穿得喜庆些啊,是吧阿琪?”
宋苡琪连声附和:“嗯,我也觉得那套红底绣寿星捧桃的不错。”
“是吗?”宋长安将信将疑,但是两个儿子都点头,洛氏看似恭顺实则明显希望自己选择红色那套,犹豫了会儿,终于点头,“行了,就那套吧。”
一切收拾妥当,宋长安便带着两个儿子去了前院迎客。首先过来的自然是来自王城的调查队几人,毕竟人家此前一直住在邸上。为首的是诸城暴尤。崔崖崇不在,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不远处庄毅对着他打手势。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宋长安身上,宋苡仁找了个空挡,走到庄毅身边,问道:“怎么了?”
两人走到池边,庄毅环顾左右,见无人注意此地,偷偷塞给他一鸽子,轻声道:“京墨公子急信。”
是京墨,难道事情有变?
庄毅对当初的事一无所知,宋苡仁也不想再有其他人知道,当下将庄毅打发下去,轻点两下鸽子,鸽子顿时化为一张信纸——这是传信纸,可化为不同的生物传递信息,端的是方便又安全。
“情况有变,王城见。”极为简单的一句话,根本无从得知发生了何事。
宋苡仁微皱着眉,随手将纸团扔进了池子里,看着它渐渐在水波里舒展开来,上面的字迹被晕染开变得不可认,整张纸慢慢沉了下去,这才离开。迎面却碰上了宋苡琪,还有他身后的苏山栀和茜草两人。看见他后苏山栀不由松了口气,快步上前道:“幸好你在这。阿仁,我碰到崔崖崇了,他现在比以前更缠人,多亏有阿琪不然只怕被缠上了。”
旁边的宋苡琪补充:“大哥,你的院子已经不安全了,崔崖崇就在那里等着呢,庄临把他放进去了,刚刚差点撞上。”
“靠,我就说这几天那小子怎么老往我那跑呢,轰都轰不走,还总是和庄临套近乎,敢情是打这主意在收买人心啊……不行,我那里是不能回了,阿琪,我们去你那,待到寿宴开始再过去。”
听到这话,宋苡琪不由瞪大了眼:“寿宴晚上才是正席,我们这么长时间不露面,不怕父亲骂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要不你去帮老爹待客,反正等寿宴一完我就找借口去王城,跑路得了。”
“去王城?”苏山栀疑惑。不是去芥苍府吗?
“别站在路上了,走,我们去阿琪那里。”
湖心岛上红梅依旧开得正艳,四人将侍女打发走,坐在屋里聊天。
“阿仁,你之前说去王城什么意思?”苏山栀待人一走,便迫不及待的询问。
“京墨邀我去王城,正巧我也想过去看看表哥,就答应他了。山栀要不你也一起,王后见到你估计会挺开心。”因为有宋苡琪在场,宋苡仁并没有说出真正情况,胡乱诌了个理由,不着痕迹的提醒苏山栀。后者当然知道他不会无的放矢,遂顺了他的意思,接口道:“好啊,我也很久没见过王后了,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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