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令泽虽是旧识,可那又如何。我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可靠的助力罢了,爷又岂是那般斤斤计较之人。可妹妹不同,你既会武,却瞒着爷,是何居心。孰忠孰奸,爷定有论断。”
瑜嫔耐着性子与姜珂辩驳。只要其他事不被挖出,一切都好说。齐令泽负手而立,气息沉凝,只待她一声令下,便会将姜珂擒于手下。
姜珂非但不怕,反而笑笑,沉默片刻,回道,“姐姐当真?齐公公因何潜入脉案室,姐姐莫非忘记了?”
“瑜嫔,起居失节,耗伤肾精,致阴虚内热,冲任不固,需避免过度劳神……”
只瞬间,周遭的气息已全部凝滞。
瑜嫔后颈浸湿,齐令泽双手握拳,指骨咯咯作响。这字字句句如晴天霹雳一般从姜珂口中吐出,这不是别的,分明就是那日齐令泽从太医署撕回的脉案所述。
姜珂对二人的反应很是满意。这脉案打眼看平平无奇,但若是仔细推敲就会发现暗藏玄机。前有起居失节,后有耗伤肾精,一个从未侍寝的妃子,又为何肾精损耗如此严重,以至冲任不固呢?
分明是瑜嫔耐不住寂寞,与那齐公公偷吃对食,玩出事来,导致□□血流不止。若不是那齐令泽怕瑜嫔出了事叫了太医,这秘事也不可能让她知道,更不可能成了发把柄落在她手里。
也不枉她辛苦筹划,暗中调查,打晕了那日为瑜嫔请脉的李太医,装神弄鬼才搞来的这段脉证。
瑜嫔强装镇定,“我不知妹妹是何用意。只不过是一段寻常诊断罢了。”
姜珂先看了看她,眼尾又扫过齐令泽,戏谑一笑,“姐姐不知?但齐公公心里却清楚的很。今日事已至此,姐姐也不必藏着遮着,不如你我姐妹二人,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姐姐与齐公公是情深似海,还是纯情主仆,与妹妹我并没什么干系。只要姐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给妹妹我找麻烦,妹妹我自然也会护着姐姐。你我姐妹齐心,必能合力断金。”
“否则,我们三人之中,最先死的,必然是……”姜珂看了一眼齐令泽,眸中一片死寂。
旋即她为瑜嫔递上一碗茶。瑜嫔是个聪明人,她看得出这碗茶不仅是姜珂的问路茶,更是齐令泽的保命茶。
他们二人自小为伴,有打小的情谊,更何况齐令泽一个名门世子,为了她叛逃家族,甘愿放弃大好前程,净身入宫,只为与她寻常相伴,护她周全。他为她舍弃一切的付出,已成为她此生的彻骨之念。若要她舍弃齐令泽,那绝无可能。
瑜嫔瞧着眼前这个愈发沉稳狠辣的女人,不禁长吁一口接过茶一饮而尽。“姐姐我自是愿意,同妹妹一道共佐明君。”
姐姐我自是愿意,只要妹妹不生二心,我不仅不会害妹妹,更会护妹妹周全。”
……
贺景逸白日里新晋了纯妃,日落西山之时又点了她侍寝。
姜珂正在宫中沐浴,听得即将侍寝的消息,蓦地浑身温热起来,她闭上双眸,指尖轻点自己的双唇,浴桶中热气微醺,仿若贺景逸就在身边一般,与那日他们情至深处相拥而吻并无两差。她转而捂脸住颊,试图遮掩眼底的羞涩,皮肤的红温却从指缝中露出。
她自青楼中长大,男女之事她虽未亲自经历,却也听过不少,如何应付欲起的男人,如何恰到好处的扫兴从而全身而退,如何假意逢迎却处处不落实处,她都知道,可是却不明白那日贺景逸明明情起却又为何突然推开她转身离开。
思及此,她情止忧起,要是芙蓉姐姐还在就好了,她最擅长揣摩男人的心思,当初的那些个拿捏对付男人的本事,都是她教的。
姜珂出浴,南星上前伺候,“娘娘,今日大喜的日子,怎么看着有些不高兴。”
姜珂愣怔一瞬,如今的自己竟如此外露了吗?喜怒皆形于色,她舒展峨眉间的愁容,笑笑道,“没有不高兴。”
“只是芙蓉姐姐的身后事不知处理地如何了。”
“先前按您的吩咐差了可靠的人去办,今日晌午已传回消息,一切妥当,只剩明日超度后便可入土为安,请娘娘放心。”
姜珂点点头,顺利就好。
这宫中人多眼杂,她冒险偷梁换柱,暗中保下芙蓉的尸体将其运出宫外,就是希望她能有个安眠等待转世的地方,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过上好日子,不用再过今世的苦日子。
姜珂收拾妥当,随着宫人进入养心殿,萧公公候在宫门前,不知为何,眼眸红红的,“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皇上正在里头等着,娘娘快去吧……”
这么多年,皇上终于开窍了。萧公公红在眼睛,却乐在心里。先前姜珂有孕时,他比皇上也开心,后来得知二人并未圆房,一切只是做局而已,心中还失落了好一阵子。
如今,他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别提多高兴了。
皇上为了今日可是煞费苦心,萧公公眸中闪着欣慰之色,望着二人的方向捂嘴偷笑,喃喃自语,“皇上一定要一举得男!”
姜珂缓缓推门而入,往常两人共处一室相拥而眠,都是临时起意,从未像今日这般正式,姜珂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砰砰乱撞的心跳声。屋内伺候的人皆已被遣退下去,室内寂然无声,只剩红烛闪动。
再往里走,看见得贺景逸俯身端坐桌案之前,只留了一个肃静专注的背影。
这么晚了,贺景逸还在批奏章吗?他还真是勤政,有他真是大梁之幸,先皇病逝之前的三年,他以储君之位,代掌朝政,期间,大宛袭扰,北境掠杀商队,俞束扼住水道,皆被他以雷霆手段反击压制,在他登基以前,大梁便有了国泰民安之象,唯有西北边境偶有动荡。
不过年少亲政,就能有如此政绩,已实属难得。他虽手段暴虐,但不得不说,是个好皇帝。
姜珂不忍打扰,于是轻手轻脚徐徐而进,直到立在他身后,他才深呼吸,似有察觉。
“皇上。”
眼前的人儿先是一震,猛然回头,看清来人是姜珂时,瞬间转怒为喜,起身便要上前,一旁的书册随之坠落。
姜珂俯身想为贺景逸捡起书册,可贺景逸却一反常态,急速伸手拾拣起来,藏在身后。
那是?姜珂恍惚间,似乎在那册子上看到了小人?
姜珂再抬头时,却发现贺景逸立在原地,似乎拘着收着,一丁点儿也不自在,再看他竟耳朵通红。
姜珂伸手覆在他额头上,烫烫的,“皇上,您这是病了?”
“我……我没事。”贺景逸转身把手中的册子放回一侧的书架,又道,“你来了,我等你许久了。”
这个语气,这个表情,难道是……
姜珂试探道,“阿逸?”
“嗯?怎么了,沐沐。”贺景逸双手牵住姜珂的手,将人拉到金丝楠木大食桌旁坐下,桌上琳琅满目,除了各种鲜果点心以外,还有一个银烧蓝暖酒壶,两个鎏金银盏杯,以及四类干果,分别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姜珂看得明白,这是何用意,但眼前阿逸应是不懂的,这大抵是萧公公准备的。
“饿了么?”贺景逸知她喜欢莲子,捡了两颗递给她。
姜珂接过含了一颗在自己口中,又塞了一颗在他口中。
“阿逸,今日是你召我来的?”贺景逸一脸骄傲,“那是当然。你可不知道,我很辛苦的,学他的模样做事和说话,真累。”
“不过,这当大人的本事,我很快就会全学会的。一定不让别人欺负你。今日,你有什么想找,或者想办的事吗?我帮你。”贺景逸闪着星星眼,姜珂忍俊不禁,眼底漾开细碎的笑意。
……
这一夜,姜珂像幼年时一般松弛,与贺景逸一起聊小时候的事,喝香甜的酒,昏昏沉沉,呼呼憨睡而去。
第二日,贺景逸睁眼时撞见姜珂熟睡的模样,睫毛轻颤,眼神不似昨晚轻佻,也不似往日里冷峻,眼神格外柔和,带着几分珍视与满足,嘴角噙着笑意,浑身泛着暖意。
眼神顺着脸颊,滑至脖颈,又至锁骨之时,却发现姜珂的穿着不似从前,他怕把她吵醒,于是轻轻掀开,定睛一看,这个轻薄的衣裳,分明是侍寝时才会穿的!
再看自己,裸着上身,衣裤也并不齐整。
这!
贺景逸愣怔,努力回想昨日的一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记忆消失了一段,他昨天处理一天政务,傍晚时回到寝宫准备换身衣服再去延福宫,为何最后他们二人都留在养心殿?
再坐起身看四周,一片狼藉,各种果干撒了一地,枣、生、桂?子?红烛?双喜?交杯酒!
这是?圆房了?
贺景逸不敢想,可这眼前的一切,明明就是那个夜里才会偶尔出来的小屁孩搞得鬼,可他明明才十多岁,他懂个屁啊!
他更不想相信,那么重要的时刻,与阿珂在一起的不是自己。可再朝书柜望去,那被随意塞在书柜侧边,还翘起角的小册子更是狠狠给了他一击。那册子不在原来的地方。
那图,他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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