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获得异能的时候很开心。那时，我对我的能力掌握不足，欺骗记忆的方法是清除而非篡改。比如我想欺骗这段记忆：我买了一瓶可乐，我觉得不好喝，我想忘记这段不愉快的感受。清除记忆的做法是，消除有关于不愉快的一切记忆，包括引起不愉快的原因——购买可乐，导火线——喝可乐，以及感受，这是整段记忆。而篡改记忆的做法是，将不愉快改成愉快。这是片段记忆。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聂望从包里摸出板栗，抛起、接住，抛起、接住：“整段记忆与片段记忆的区别？”
刘杨佳笑着摇摇头：“是知晓与不知晓的区别。篡改记忆需知晓篡改的内容才能下手，可清除记忆不用。那时，每个工作日的放学时间，我蹲在小学门口，一个个清除他们的记忆，我希望能帮助他们忘记上学的无聊，明天快快乐乐上课。”
她兴趣低落下来：“可我错了。我高估了我对自己能力的掌握程度。”
“疑似集体失忆，七里乡小学所有学生忘记一个月所学知识。”
“疑似篡改记忆，七里乡小学多名学生被同一老师猥亵一个月，竟对细节一无所知。”
刘杨佳将两条精心保存的手机新闻送到聂望面前。
聂望望着眼前的信息陷入沉默。
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当今社会内卷，家长鸡娃，学生压力山大，一天下来除了疲惫还是疲惫。
她的行为确实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一个月的学习浪费算轻的。如果没有清除记忆，罪恶会被遏制在第一天。
“我知道我罪恶深重，为了赎罪我加入官方。无休止泡在训练室，终于能熟练掌握自己的能力。可这一切发生在错误之后。”
聂望：“没有谁是完美的，也没有谁从出生起便是完成式。你的错误终有一天会被原谅。”
刘杨佳揉捏衣角：“官方替我擦了屁股，惩罚了老师。独独忘了我这个罪人。”
聂望否认：“让你加入战斗小队，保护社会正是对你的惩罚。”
刘杨佳轻笑一声：“也许吧。”
她看向窗外逐渐泛白的天色：“看见今天的失控者我又想起这段经历。”
转眼，眼眸闪烁：“你觉得一个7、8岁的小孩能独自完成气运之子的任务吗？”
说实话，聂望发现失控者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也很讶异。
“你怀疑，有人引导？”
“我能在无意间拨动七里乡小学学生的人生轨迹，他的人生也能被人改变。”
…………
32号黑屋内。屋内并非全黑，蓝白色的天空遍布四周墙壁，蓝天之下是男孩喜爱的奥特曼对战怪兽，男孩蜷缩在角落，他身上的触手陷入沉睡，异变暂停。
杨云依打开门，轻轻坐在他的身边。
她本身是个慢吞、温和的人，与人相处不容易起冲突。晋升之路能改变人的气质，选择医神晋升之路后，她浑身散发怜悯众人的气质，让人想亲近。
经过牛山治疗，她嗓子的伤痊愈，说话声音恢复正常，她道：“在这里你不用顾虑其他，你的父母以为你生了一场大病，需要在重症监护室隔离很多天。”
男孩抬起没有变异的半张脸：“这些到底是什么？”
杨云依点开自己的游戏面板，主动展示：“这是一个神奇的游戏，只有最勇敢的人能通过考验。”
她指向奥特曼：“这个世界存在怪兽，最勇敢的人是奥特曼，是为了保护这个社会诞生的人。”
男孩蓄满泪水：“可我现在变成了怪兽，已经不是最勇敢的人了。田老师说怪兽必须死。”
田老师？
杨云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指向怪兽：“你觉得你和它有区别吗？”
男孩微微摇头。
“不，有区别。它完完全全是怪物，你不是。”
对话以来，杨云依语气第一次坚定。
男孩没有变异的半张脸滑下一滴泪：“我会变成它吗？”
杨云依语气真诚：“可能会。”
原本男孩以为面前的姐姐会毫不犹豫告诉他不会。真实的答案让人彷徨，他平静下来的情绪波动：“没有救了吗？我不想离开爸爸妈妈。”
杨云依搭上他变异的肩膀，毫不排斥：“变异的种子已经种下，想不变成怪兽，必须找到根。”
“根？”
“比如你做一道题，想回答问题，必须先阅读题干。现在你不想变成怪兽，必须告诉我你开始变异的原因，知道了原因我才能想出答案。”
男孩波动的情绪稍稍缓和，他垂下眼眸，回忆过往：“暑假的时候，我在公园玩沙子，奶奶在跳广场舞。有个戴眼镜的叔叔主动坐在我身边陪我玩，他说玩沙子没意思，他有一个更有意思的游戏。他教我打开左手手背的蓝色面板，加我的好友并送我一件礼物。礼物打开我们去了一个未来世界。可未来世界太可怕了，有丧尸、流了好多好多血。他们追我，要杀我，我哭着说我不玩了，叔叔说这是关于勇气的游戏，我必须成为最勇敢的人战胜怪兽。所以他带我杀了另一个叔叔。”
“杀人！”
杨云依表情立刻严肃，眉头紧锁。
“杀死陌生叔叔后，我获得了如奥特曼的力量。叔叔说我现在必须瞒着爸爸妈妈，因为爸爸妈妈是普通人，是需要我保护的对象，知道太多容易吸引怪兽。”
杨云依：“那个叔叔是田老师，对吗？”
“嗯，田老师经常背着爸爸妈妈带我玩游戏，每次我都需要杀死一个陌生人才能通关。随着游戏通关次数增加，我老是觉得宇宙有个东西吸引我，尤其是夜晚。因为这个东西，我晚上睡不着觉，白天上课犯困，爸爸妈妈很担心我。我告诉田老师这些事情，田老师说奥特曼来自宇宙，现在宇宙召唤，是想让我成为奥特曼。于是今天晚上我没忍住，第一次回应宇宙召唤。”
杨云依抱着他，问：“如果我告诉你田老师是坏人，你会相信吗？”
男孩瘪瘪嘴：“我信，其实我挺讨厌他带我玩游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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