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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三

西夏姬子来宫中,复问吾去往何处,吾道金宫玉卧座上走。 奴儿一笑,道吾窄路宽作行。难惜繁华十余年,复梦此事醒将冷,茅屋故土寒窗里,旧人已去,吾道万事皆有因。

————《金石词》(悟难首·何故梦中独醒》

民间有言,得道者玉面花容自有仙骨风姿,若将其躯体封入佛枢里,灌以铅心蜡泪,剔骨而出制为器,即为世间难得的神兵利器。而这个佛枢,即为得道大佛死后躯体所制的乐安佛像。

苏珑盯着佛像慈祥平和悲悯众生的面容,怎么想也不明白皇宫里怎么还有人供俸乐安佛这明令禁止了百年的违禁品,要知道安兴自建国起就在销毁这些吃人陋习的产物,这些鬼神的遗风早已近乎绝迹。

更何况,十年前她明明一把火烧掉了这个东西,邪教组织也被当时尚还在位的琅琊皇帝李将国屠戮殆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珑悄悄摸出来,看见这种东西实在不好,况且那个念佛的女人明显地位不低这么大喇喇地放在这委实古怪。

她拔出一根珠钗在暗角里做了个标记又用手盖住,提起时墙面一切如常。她垂下头眼神收敛,脑中已有了算计,然后翻身跃回墙头注视另一侧。

苏珑疑惑地皱眉。

佛堂旁边是温泉。

苏淳于怎么会在那?

苏珑抬手挥散一片莹光,随后才顺着墙沿滑了下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沓,落地时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苏珑抬起头与披着浴袍坐在庭院里吹风的苏淳于对了个正着。

苏淳于眉头一挑,漆黑眼眸中难掩惊讶:“你找我?”

苏珑偏头一笑:“好不容易娘家来了人,全都避着我算什么事?”她走近苏淳于面前伸出红蔻丹指甲戳他的肩膀:“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回来?”

苏淳于拍掉苏珑不安分的爪子:“我说了,别动手动脚的,母亲教你的礼仪好好遵守。”他站起来又拍了拍袍子。

苏球无所谓摊手:“那是你娘,不是我的娘亲。”

“…”苏淳于忽地的沉默。

苏珑敏锐地察觉到什么,狐狸眼眯起:“你怎么不说话?”

“楼姨她…“苏淳于顿了半响才说:“不见了。”

苏珑猛地上前揪起他的衣领:“我入宫前怎么跟你们说的?!她怎么会不见了?!”

苏淳于却注视着她,眼中露出危险的意味:“我怎么跟你说的?”

苏珑撒开手深呼吸一口气,她又重新笑了:“怎么?打了四年仗,不能碰人的毛病又加重了?”

苏淳于拢了拢浴袍不置可否地闭眸退后一步远离苏珑,又拍了拍自己的肩头,这才重新恢复成面无表情的外壳:“楼姨没有她的蛇,走不了多远。”

苏珑抿起唇,神色不佳:“我知道。”

两个人忽然沉默。

温热的水汽被夜风吹拂迎面而来,苏球这才意识到什么,眯眼打量了几下苏淳于:“你被虫咬了?”脖子上这么多红点。

苏淳于忽地一僵,下意识摸了摸脖颈。

苏珑见他这动作便知道这人反应迟钝到又没意识到被虫咬了,神色更是不善:“我给你的驱虫粉你又扔掉了?”

苏淳于:“…”

苏淳于和苏珑对视了一会,这才举手作投降状:“…嗯。”

其实他这次没扔,丢了。

苏珑环视四周冷笑一声:“呵,活该,还躲到温泉这边。”被她抓了个正着。

小姑娘把发饰——拔下扔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她脱下鞋拿在手里,只着软面的裹袜,足尖点地走了几步才放下脚:“你之前突然带走了陛下,找他做什么?”

苏淳于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见自家妹妹已经找好凳子坐下跷起二郎腿,眼睛一错不错紧盯着他这才无奈开口:“…没什么。”

苏珑对苏淳于闷葫芦的性子有些无可奈何:“那老东西又叫你不能告诉我?”

苏淳于:“…”

苏淳于:“嗯。”

反正不能说。

苏珑扶额,从凳子上起身解开头发,秀发顺着腰背直垂至腰际。

苏珑朝苏淳于伸手:“给我发带,再给我一套便行服。”入宫的时候没有将便行服收拾过来,天天穿这些很不舒服。

苏淳于走至衣架旁取下一件外衣穿上,领着苏珑穿过堂道拿了衣服后才问:“你又想干什么?”

苏珑抬眼:“你今天怎么这么多事?”

苏淳于不问了,目送着苏珑留下一大堆东西后翻墙逃走了。

直到她走,他才松下劲长呼出一口气。

苏淳于转过身解下外衣放回架子上,走回到温泉旁水雾浓郁处,他伸出手碰了碰睡着的某人:“陛下,别睡了。”

李崇申打了个哈欠,泪水沾湿的眼睫轻轻一颤:“搞定了?”

苏淳于把人从水中捞起抱着穿衣,李崇申迷迷糊糊地扒着人说:“你刚刚突然做到一半就跑出去是去见谁?”

苏淳于耳尖又红了:“慎言,陛下。”他用手指穿过对方发丝用发带扎起回答道:“是苏珑。她找我借衣服。”

“苏妃?”李崇申疑惑:“她怎么知道你在这?”

苏淳于避重就轻回道:“我们苏家内部的联络方法。

李崇申腰软腿麻,他扶着苏洋于走了几步,对他的回答倒也在意料之中,他忽地停下想到什么有些苦恼:“没忍住,明日跳舞可能得抖了。

苏淳于眼观鼻鼻观心:“我早就告诉你不要碰。”

关于这个李崇申更苦恼了,他含混道:“我怎么知道你那么凶。”

真的太凶了,李崇由吃不消这个,毕竟隔了四年。

苏淳于叹气帮李崇申揉腰,虽然柔软在怀但他却面色不改:“如果跳不了,就别跳了。”

“那可是祀行之舞。”李崇申报起被亲肿中的唇:“只能换人不能不跳。”

国祀之舞不跳的话对整个国家而言都是不祥之兆。

苏淳于睨他一眼:“换人难道就很好吗?”

不好。

那当然是不好。

李崇由是皇帝,出了任何意外都会导致朝廷动荡。

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宫中传唤的菜一律不吃,酒一律不喝,衣服都得亲自检查好几遍,维持自身威仪的同时还得防身,皇帝的武艺也必须练得足以比肩将军,所以李崇申和苏淳于很小的时候就在一起接受教导,同时还有汪媛。

汪媛是女子,女子不习武,但习术算国技,皇帝必须得谋略也过人。因此没少挨汪媛手板子,明明同样年龄,她却聪明得比大人还厉害。

所以他时常抱怨:“为什么阿媛不能当皇帝?”

通常这个时候李将国会抬手给他脑壳一个爆栗:“你忘了还有别的么?女子当帝王哪有那么容易。”

而母后则会笑着给他揉脑袋:“好了好了,不是还有苏淳于吗?你怎么老是忽视他。”

那时候他和苏淳于关系很不好,三天两头打架,通常都打到各自鼻青脸肿被李将国一拳一个萝卜头才为止。

所以他总是故意不理苏淳于。

苏淳于没办法,只能天天钻洞上树下池塘抓他回去上课。

至于为什么不说他,原因实在是太明显:苏淳于藏不住自己的心,他的软肋有眼共睹。

想到这里,李崇申突然笑了:“那确实不好。”

苏淳于一脸疑惑:“你笑什么?”

李崇申转头去亲他,状似无意地说:“孤枕难眠啊将军。”

苏淳于愣了一会,清咳一声耳尖又红了:“不回汪妃那了吗?”

李崇申眨了眨眼:“朕为什么回那你不是知道吗?”

这家伙现在都敢给他套话了。

苏淳于不说话了,他抬手就又把人抱走了。

苏珑周围漂浮着一层荧光,薄雾般的月光之下似笼罩着一层轻纱,她赤着脚点在地上慢悠悠地走着,脚尖在地上划出优美的弧度,仿佛在起舞。

白蛇在前方游弋着,因为主人的心情不错而随之一起散步。

宫灯已经开始熄灭,因此月光才如此肆无忌惮地占领每个角落,在黑暗中,月光是唯一的指引。

随着灯火的熄灭,那些人潮喧嚣的声音渐渐散去,重又恢复宫中寂静又神秘的模样。

安兴皇城主体建立在赫山上,其余部位在邻近群山上零散分布,非必要不可离开皇城,哪怕是国祀,也只是定在赫山附近的长铭山。只有巡游或紧急事件才可让妃嫔离去。

想到这里,苏珑也无所谓,反正她本来也不想回苏家,也不想去外面,待在杭山的时候已经够呛了。

宫殿建筑外观整体繁复华丽,但在选择桥廊塘沿的雕饰却更喜欢古朴大气,也不知当时流兴什么品好。苏珑走回来时的那座桥上,忽地疑惑地停住了。

白蛇迅速游回她身上掩藏,苏珑的目光穿过荷花丛丛波光粼粼的池面,与那抹淡蓝身影互相凝望。

对方素白的双手捧着一盏荷花灯,柔和的光芒映在那双平素极冷的桃花眼中无端显得柔和,温和极淡的笑意在她们互相对视时绽放开来。

美人一笑值千金。

苏珑想起娘亲曾对某个人的评价,这句话用来形容这个人在此时恰到好处。但她立马甩了甩头,她夸她干什么?!

苏珑轻哼一声,板起那张小脸端起架子踮着脚走了下来。

汪媛看着她,风忽地拂开她的长发,露出更多下面精致昳丽的眉眼轮廓,如神明精细雕琢的完美作品。

苏珑不甘示弱地扎起马尾,妩媚青涩的容颜眼波流转间更似魅惑人心的女妖。

两位美人走到一起静立对峙。

苏珑开口:“你笑什么?”嘲笑她踮起脚都没她高吗?

这个坏女人。

“坏女人”汪媛白皙如玉的面庞带着一丝微红,她歪头把花灯递了过去脸上还带着笑容:“送给你。”

“什么?”苏珑板着的脸一怔,她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这家伙在搞什么名堂,就见汪媛已经把花灯递到面前了,苏珑迟疑了一会儿后才伸手接过来:“谢谢姐姐。”

她接过荷花灯时闻到淡淡的酒味,混杂着汪媛自身携带的那股香味有些奇特,苏珑并不记得之前她在时汪媛有喝酒,因此有些愣愣地问:“你醉了?”

“没有。”汪媛立马反驳,也不知是到底喝了多少酒,一激动上脸的速度快得很。

苏珑缓缓放下足尖:“哦…”

不信。

她不知抱着花灯作何反应,汪媛这幅样子跟个小孩一样,搞得她反倒不好意思针对她了。

她下意识放轻声音问:“你…为什么给我这个?”

汪媛眨眼:“最好看的花灯要送给朋友。”她有些不安地合拢手指问:“你喜欢吗?”这是她刚刚好不容易从那么多荷花里面挑的最好看的一朵。

苏珑垂眸看着还带些许水珠的荷花灯,心里面一种异样的感受开始蔓延。她觉得现在的汪媛很幼稚,觉得老实回答一个醉鬼问题的自己更是幼稚至极:“…好看。”

“那就好。”汪媛开心地笑了,冰美人脸上的笑实在是如明珠一样璀璨夺目艳丽至极,苏珑不自觉勾起唇角继续说:“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以朋友名义送我礼物。”她弯起眉眼问:“姐姐不讨厌我吗?我那么针对你。”

汪媛摇头:“不讨厌,成为陛下的妃子本就容易如此。”她分开手指,歪头认真问:“以前没有收到过朋友的礼物吗?还是以前没有朋友吗?”

苏珑笑容变淡,她抿起唇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正打算转头就走忽然听到汪媛来了句:“那我可以做你的第一个朋友吗?既然你还不认为我们现在是朋友的话。”

苏珑一顿,手中的荷花灯突然感觉有千斤重难以扔掉,她回道:“不可以。”

她转身问汪媛:“姐姐为何要在这等着?侍女呢?太监呢?这黑灯瞎火的,很晚了,姐姐回去吧。”

汪媛眸中浮现茫然:“不,我不要他们跟着,我在等你。”她眉梢向下,美眸中流露一丝悲伤:“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她抬手向后指:“我有灯,不黑的。”言语逻辑失序到苏珑都心里一紧。

这家伙,真的醉的不轻。

她顺着汪媛所指的方向望去,这才注意到汪媛身后还有一盏宫灯,想来就是截取了宫灯里烛芯的一部分拿去做了她手中这个荷花灯,不然宫灯也不会看上去有些晦暗。

苏珑别开眼说:“我送姐姐回去吧。”

汪媛转身拿起宫灯,跳跃的火焰在地上投射出两人的身影,随着汪媛的靠近显得有些亲密。她伸手拉住苏珑的衣袖。

苏珑挑眉:“你干什么?”

汪媛眼眸低垂轻声道:“别走,好吗?”

苏珑不理解:“为什么?”

汪媛报唇,手微微一顿:“我怕。”

苏珑无奈拉起她的手:“怕什么?”先前在宴会上不还是挺威风的嘛。

汪媛不答,只说:“他要抓我。”

苏珑手一紧,挑眉:“谁?陛下吗?”

汪媛摇头说:“不是阿申。”

苏珑这下皱眉了:“嗯?”

阿申又是谁?!难道是皇帝的名字?

汪媛还是没有回答,她慢慢俯身抱住苏珑:“我不想回去,不想模仿她,笼子太小了…我不回去,他们都要抓我。”她忽地喉咙里有了涩意,发出轻微的哽咽,跟猫儿一样:“你可以带我走吗?我不要回去,他们都要抓我。”

苏珑愣住了,抱着人不知所措地说:“可我…也走不出去啊。”

“无所谓。”汪媛却立马抬头平视苏珑,那泛红的眼眶更是让苏珑双眸微微睁大,瞳孔骤缩:“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只要你肯带我走。”

全然信赖、如孩童一般天真澄澈的眼神出现在最不该出现的人身上,这让苏珑更是全身紧绷。

苏珑心想这都什么事啊真是。她不自在地轻轻拍着汪媛的背说:“别哭了…我带你去就是了。”

汪媛笑了,脸上却作严肃状:“我没哭。”

苏珑不知道她这该死的自尊心哪来的,她只能心累地扯了扯嘴角:“嗯,不哭。”

她拉着汪媛的手一手抱着荷花灯走着,汪媛配合地提着宫灯,她的手因采摘荷花而有些温凉。苏珑刚刚还刻意对比了下手指的长度,不知是否是因为年龄上的差距,她的手指暂时比她略短一些,苏珑心想着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手上却还老老实实抓着人。

汪妃娘娘醉酒的样子委实有趣,换作之前所见的她,是绝不会用如此炙烈的目光看任何一个人,而且懵懵懂懂的,全无之前寒冰似的威严,让苏珑觉得很好欺负。

她们在宫道中走着,发出细碎的回声,珠坠相击声尤其悦耳。苏就看看宫道,结果沿道走到了个岔道口。

苏珑眉一整,回头问汪暖:“俪霞殿在哪里?”

汪媛抬手指了指,忽地收了回来,她嘴唇抿起一脸疑惑:“嗯?”

“怎么?”苏珑心里一个咯噔。

汪媛环视四周一圈,歪头:“这是哪?”

苏珑心道糟糕,这下子是迷路了,她寻思着要不要把蛇放出来带路而有些犹豫地看向汪媛,后者有些茫然地回望。午夜时分,圆月高悬,更深露重,不知不觉让她环抱住自己。

金丝雀一样娇贵。苏玩想。

她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却听见汪媛嘴里念出的:“小白。”一声难懂晦涩的语言响起。

白蛇迅速显露身形从苏珑臂上缠绕而出,它迅速爬至汪媛脚边,丝丝吐着信子转圈,汪媛蹲下身伸出指尖,白蛇就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指尖。

汪媛轻声道:“小白,可以帮我找找去兰香殿的路吗?”

苏珑:“诶?”

她刚刚…是眼花耳聋了吧?应该是吧?!!

汪媛见白蛇点头开心地扬起嘴角,她起身拉住苏珑的手:“走吧。”

苏珑却立马撇开她的手,几乎是神情紧张地皱着小脸:“你怎么知道它的?!”

这可是她的蛇!为什么她会知道如何操控它?!还有到底谁才是主人啊你这个叛徒!

汪媛一愣。

反倒是白蛇,似是知道主人在想什么,琉璃般的眸子中瞳孔微缩又放大,与苏珑对视了一会儿后吐出信子,然后摆了摆身子,提起尾巴尖缠住自己的脑袋做了个动作。

苏珑警惕地退后半步:“小白,你是不是又乱跑弄出了夭蛾子?!”

白蛇“哧”了一声表达自己的抗议,它顺着汪媛的指尖缠绕上了她的手臂,冰凉的鳞片让汪媛微微一抖,但它只是闭上眼睛不去看苏珑,汪媛见此忍不住笑了一声,她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抚道:“小白别气了,不是她的错。”她的笑容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苏珑冷静下来恢复理智:“…对不起,汪妃姐姐。”

汪媛手指一顿。

苏珑仍需要一个解释,刚刚的那几幕失态仿佛错觉一般,她伸手捏了捏白蛇,泰然自若地微笑道:“姐姐怎会知道我养蛇?”

而且还会西夏巫语。

不过当务之急确实不能问她,这个汪媛,太聪明了。

汪媛不回答,反问:“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苏妃妹妹?”

苏珑笑容一僵。

汪媛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香气中淡淡的酒气仍在,她本人的脸也仍旧有些泛红,只是那种天真的眼神在苏珑眼中逐渐显得讽刺,对方澄澈如湖面的眸中清楚倒映着自己拙劣的伪装,一戳就破。

她移开眼回避汪媛的目光,笑道:“不说就不说嘛,汪妃姐姐真会开玩笑,在这宫中,谁不认识姐姐呢?”

汪媛但笑不语,她轻轻抬起手指戳了戳苏珑的手指,苏珑下意识收回了手放开白蛇。

白蛇睁开眼睛看向她,瞳孔尖锐一瞬。苏珑见此内心“啧”了一声,狐狸眼中的瞳孔也随之缩小警告地看了它一眼,却见汪媛指尖在白蛇头顶一搭,二者都将眼睛变回原样若无其事地扭头。

汪媛将蛇放回地面起身轻声说:“走吧。”

白蛇抬着头吐着信子转身,许是因为汪媛的存在它走得并不快,游弋着身子在地上摩擦发出细微的声音,琉璃般的眸子里漾着月光,折射出迷离的虹彩。

两个人并肩走着,苏珑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推开汪媛的时候并没有把花灯扔掉。

她神情一怔,但还是抱紧了花灯。

汪媛静静走着,有了白蛇的引路,两个人很快就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但汪媛并没有朝俪霞殿走去,反倒是仍旧跟着苏珑。

苏珑用眼角余光看着她跟过来,走到一半时实在忍不住了,她转头,脸上笑吟吟地,可眸光里却满是警惕:“姐姐,深夜来访不太好吧?”她不喜欢别人试探她的容忍底限,哪怕她不是故意的。

汪媛停下脚步,茫然地轻声道:“不可以吗?”

苏珑上了一次当哪还能继续在坑里再栽进去:“不可以哦。”她收回蛇歪头一笑:“回去吧,媛儿姐姐。”

·

后来汪媛怎么游荡回俪霞殿的苏珑是不知道了,只知道第二天乌泱泱的人群吵得要命,以及她还真不知道,皇帝的妃子远不是可以用“如花如云”来形容的。

苏妃娘娘保持着得体可爱的微笑正襟危坐在兰香殿的尊位上,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逼问了一晚上无果气极了将其变成纹身的蛇,在袖子底下不安分地动作着。下方花花绿绿吵吵闹闹梳着各式花样发型的女人们就是来参加国祀的妃子们。

事实证明,有家养有地位的小姐们并不会像寻常宅院里扯头花的那群姨娘们说的那样软的不行来硬的,更多的是互相闲聊好奇的见闻,年轻稚嫩热衷于结交三两好友拉帮结派才是常态特点。

但品阶地位却也实实在在地成了一道无形的隔阂,唯有牵动利益的时候才会像扎进肉里的小刺一样隐隐作痛。

像汪媛和苏珑这样在宫中全然不屑于与任何人打交道的人实在是特立独行。

但她们两个却是宫中品阶最高的贵妃,因此也无伤大雅。

苏珑将这些女人见到她的第一眼中的惊讶与不屑尽收眼底,心里嘲讽一笑,面上还是一副无知可爱的懵懂模样。

也正是因她这副过于年轻的皮囊,很难相信她是传闻中喜怒无常、暴虐至极的妖妃。

如此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做出这等暴庆无端、怨言悱悱的事呢?

毕竟,进宫第一日就让兰香殿暴毙十几人实在很难想象怎么做到的。

苏珑早就摸透了这些虚伪的女人的内心想法,也清楚自己的确表里不一,但这又怎样?又不是每个人都会像那个汪媛一样那么傻,竟然还觉得她们可以好好相处。

妃子们鱼贯而入兰香殿顺次坐下,看这人数应该大半都来新来的苏妃娘娘这了。毕竟比起一看就冷冰冰不好惹极了的汪妃娘娘,年纪小阅历少的苏妃娘娘看上去更好对付。

无论是凭家世背景进宫的小姐还是民间选秀进宫的才女,恐怕来这里都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来问问贵妃娘娘可曾见过天子。

珑珑以后会长高的啦,只是前世还不行,还是一个小矮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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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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