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影的手按在冰冷的殿门上,门外喧嚣的哀乐、嘈杂的人声、以及那越来越近的、代表着毁灭与清洗的整齐脚步声,都化作实质的压力,撞击着门板,也撞击着他的神经。
他没有立刻推开。
而是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内室。他的视线落在多宝阁另一处极其隐秘的凸起上,手指猛地按下!
“嘎吱——”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拔步床紧靠的墙壁竟无声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暗门,里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散发着陈年尘土和药材混合的气味。
这是王府最后的退路,唯有历代亲王及其影卫统领知晓。
墨影没有丝毫犹豫,疾步冲到软榻边,将昏沉中的沈青黛一把抱起。她的身体轻得令人心惊。他迅速将其送入暗门后的黑暗之中,低声道:“王妃,得罪了!无论听到什么,绝不要出来!”
沈青黛在昏沉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似乎感知到了极致的危险。
墨影关好暗门,墙壁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存在过。
接着,他回到萧凛床前。王爷的眼神已然涣散,却仍顽强地维持着一丝清明,死死望着他。墨影看懂了他眼中的决绝——宁死,不入暗室,不为累赘。
“王爷,恕属下违令!”墨影咬牙,用锦被将萧凛连同那滑落的黑龙玉佩迅速裹紧,一把抱起,再次送入暗室,安置在沈青黛身旁的干燥石台上。“您必须活着!”
他迅速从怀中取出所有疗伤保命的药瓶,塞进萧凛怀中,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两张苍白脆弱的脸庞,猛地合上了暗门。
几乎就在暗门合拢的瞬间——
“轰!!”
殿门被人从外面以巨力猛地撞开!
木屑纷飞间,刺眼的火光涌入,将内室照得亮如白昼。一群身着宗人府皂隶服饰和皇城司缇骑黑衣的彪悍人马鱼贯而入,为首者是一名面色冷厉的宗人府理事官和一名眼神阴鸷的皇城司千户。
他们一眼便看到了空荡荡的拔步床和软榻,以及站在室内中央、孤身一人、脸色苍白却挺直如枪的墨影。
“墨影!”宗人府理事官厉声喝道,“奉旨查案!王爷遗体何在?王妃何在?尔等为何紧闭殿门,阻挠钦差?!”
墨影缓缓转过身,面对着汹汹来人。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过度悲伤后的麻木和死寂,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王爷遗体……悲恸过度,不忍卒睹,已移至侧殿净身装殓。王妃……悲痛惊厥,御医刚施了针,在后堂歇息。诸位大人,王爷新丧,尸骨未寒,可否容……”
“放肆!”皇城司千户粗暴地打断他,阴冷的目光如毒蛇般扫视着室内每一个角落,“陛下有旨,即刻彻查王爷薨逝真相!所有相关人等、一应器物场所,皆需严查!岂容你拖延遮掩?!给我搜!”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缇骑和皂隶如狼似虎般便要散开搜查!
“谁敢!”墨影猛地踏前一步,一声低吼如同炸雷般在内室响起!他周身瞬间迸发出一股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惨烈杀气,竟硬生生将那些冲上来的脚步逼得一滞!
他赤红的双目如同濒死的野兽,死死盯着那千户和理事官,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此乃王爷寝殿!王爷方才于此溘然长逝,英灵未远!尔等持刀执械,喧嚣闯入,惊扰王爷亡灵,是为大不敬!王妃歇息在侧,若受惊扰,有个好歹,这罪责,你们谁担待得起?!陛下仁爱,追查真凶是为王爷伸冤,岂容你等如此践踏王爷身后之尊?!”
他字字泣血,句句占着“忠”与“理”,气势竟一时压过了在场的钦差!
宗人府理事官脸色微变,似乎被这“惊扰亡灵”的说法震住,略有迟疑。王爷刚死,这般动静确实于礼不合。
那皇城司千户却冷哼一声,丝毫不为所动:“巧言令色!我看你是心中有鬼,意图阻挠办案!王爷若真是急病而薨,又何惧查验?尔等百般阻拦,莫非这王爷之死,另有隐情?!拿下他!搜!”
最后一句,他是厉声对手下下令!
数名缇骑立刻拔刀,扑向墨影!刀光在火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墨影眼中厉色一闪,他知道,言语已尽,唯有一战!
他竟不闪不避,迎着刀光猛地向前!身形如鬼魅般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劈向面门的刀锋,左手手肘如同铁锤般狠狠撞在一名缇骑的喉骨上!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那缇骑眼珠猛地凸出,哼都未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与此同时,墨影的右手已闪电般探出,夺过另一名缇骑手中的腰刀!刀光一闪,血光迸溅!一名从侧面扑来的皂隶捂着被划开的手臂惨叫着后退!
瞬间交手,兔起鹘落,已有两人倒地!
墨影持刀而立,站在内室中央,挡在通往暗室的方向之前。殷红的鲜血顺着刀尖滴落,在他脚下汇成小小一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胸口剧烈起伏,内伤因这番剧烈动作而再次加剧,喉头腥甜翻涌,却被他死死咽下。
他目光扫过惊怒交加的众人,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一丝癫狂的笑意:“王爷待我恩重如山!今日谁想惊扰王爷亡灵,玷污王妃清誉,便从墨影的尸体上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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