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哪吒不信，亦或是说，他不愿相信。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铜镜上，模糊了倒影。
侍女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她从未见过元帅这副模样——那双总是桀骜不驯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像是濒临崩溃的野兽。
“元帅…”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您……节哀。”
“节哀？”哪吒猛地抬头，眼中戾气暴涨，吓得侍女踉跄后退。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声音嘶哑得可怕：“谁准你们说他死了？谁亲眼看见了？尸体呢？魂灯呢？！”
侍女脸色煞白，颤声道：“当、当日大战，众仙亲眼所见……夫人为救您，灵珠离体，魂飞魄散……”
取出灵珠难道就会魂飞魄散吗？
哪吒蹙眉。
他尝试去取出体内的灵珠，额间冒出豆大的汗珠。
喉间传来异样的感觉，剧烈的咳嗽让哪吒不得不听下动作。
“元帅！您咳血了！”
侍女慌忙上前递手帕，但哪吒未接。
方才的疼痛，不亚于，甚至说是强行破开穿心咒的疼痛数倍。
他刚刚不过是欲要将体内的灵力聚合凝结成灵珠的雏形脱离自己的体内，可这个过程进行了不到三分之一他的身体便不堪重负……
可想而知……当时的敖丙身负重伤 ，却还要受如此非人之痛……
哪吒心中一阵绞痛。
镜中倒映出他苍白的脸色，魔纹与灵珠交织成的太极图在皮肤下隐隐发光，像是某种残酷的证明。
哪吒死死盯着铜镜，额间灵珠印记泛着幽幽蓝光，与魔丸的赤红交织成完整的太极图。他指尖颤抖着触碰那道印记，仿佛还能感受到敖丙残存的温度。
侍女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她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道："元帅，您昏迷时……口中还一直喊着夫人的名字。"
哪吒猛地回头，眼中血丝密布："那他呢？他在哪儿？"
侍女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得后退半步，声音细若蚊蝇："夫人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闭嘴！”
哪吒猛地一拳砸向铜镜，镜面应声碎裂，尖锐的碎片划破他的指节，鲜血顺着掌心滴落。可额间的印记仍在，灵珠的蓝光与魔丸的赤芒交织，刺得他眼眶生疼。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火灼烧过，“敖丙不会死……他答应过我……”
侍女站在一旁，指尖微微发抖，却仍低声道：“元帅，夫人确实已经……”
“滚出去！”哪吒骤然暴喝，周身魔气翻涌，震得屋内烛火剧烈摇晃。侍女吓得踉跄后退，慌忙退出房门。
屋内陷入死寂，只有哪吒粗重的喘息声回荡。他盯着地上的铜镜碎片，每一片都映出他扭曲的面容——魔丸的戾气、灵珠的清光，还有那双猩红得几乎滴血的眼睛。
如果他没有失控，如果他能保持清醒，敖丙就不会……
他猛地抓起一块碎片，狠狠抵在自己额间，似乎想要将那灵珠印记剜出来。鲜血顺着眉骨滑落，可印记纹丝不动，反而因他的触碰而愈发灼亮，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
“敖丙……敖丙！”他的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你出来……你出来见我好不好……他们是骗我的对不对……”
可无人回应。
窗外，天庭的云霞依旧绚烂，仙乐缥缈，仿佛一切如常。可哪吒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记忆的碎片突然在脑海中闪回：封神战场上，他看见敖丙被天庭之人一剑穿心，鲜血染红了那身素白长袍。他疯了一般冲过去，却被无数天兵拦住，眼睁睁看着敖丙倒下……
他忽然想起什么，跌跌撞撞地冲向衣柜，猛地拉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挂着敖丙的衣物，素白的仙袍、绣着龙纹的腰带，甚至还有那件他最爱穿的浅蓝外衫，袖口还残留着淡淡的莲香。
哪吒死死攥住那件外衫，指节发白。
蓦地，他抬起头，赤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疯狂。
“天庭……”他冷笑一声，魔气在掌心凝聚成炽烈的火焰，“别告诉我这不是你们搞得鬼……”
他猛地挥袖，火焰瞬间席卷整间屋子，却独独没有向那衣柜烧去。
哪吒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外。他要去找那狗玉帝，去找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问个清楚——敖丙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可刚踏出房门，一道金色锁链骤然缠上他的手腕，将他狠狠拽回。
“三太子，”天将冷冰冰的声音从廊下传来，“帝君有令，您伤势未愈，不得离开寝殿。" ”
哪吒低头看着腕上的缚仙锁，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怎么？怕我掀了你们的凌霄殿？" ”
天将不语，只是沉默地守在门外。
哪吒缓缓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恨天庭，恨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更恨自己——为什么他是魔丸？为什么他永远保护不了最重要的人？
窗外的云霞依旧绚烂，可他的世界早已天崩地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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