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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兴水利,向南地(十)

从山里出来后,杨槿觉得自己像是忙活了一辈子,身子疲累得很,在家中睡了整整两日才缓过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墨轶上门了。

杨槿收拾好后,去了厅堂,望见墨轶坐于此,喝着茶,悠闲得很。

杨槿看见他就不知从哪里出来的一股无名火,瞥了他一眼,便重重坐在椅子上,问着:

“来这儿做什么?”

墨轶回:

“来监工。”

“监什么!”

“水渠。”

杨槿一下子梗住,可恶,百两金压垮木槿枝。

杨槿不知道要回些什么,正巧姜期行来了,杨槿便岔开话头,和姜期行聊起了山内的状况。

墨轶也不恼,只是很有耐心地等着,喝着茶,就那么静静地等着。

良久,墨轶回:

“你若是不能做,那便把施语华请回来。”

杨槿问:

“你好像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吧。”

墨轶也不回应,杨槿就接着往下说:

“我虽然不知道你和施语华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无心去听,我只想知道你对那山内的秘密知晓多少?”

墨轶虽然没有说话,但扔过来一封信,接着便摔了杯子,喊起来:

“什么腌臜茶渣也配让我入口,你就是这般待客?”

说完,便拂身而去,空留杨槿一人在此,攥着信,眼中满是无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径,比不上墨迢一半的心眼子。

回了书房后,杨槿拿出里面的信:

‘山不可毁,毁之大难将至。’

还真是个鬼地方。

杨槿靠坐在椅子上,手耷拉着,心中烦躁得很。

烦得很,杨槿把信扔到箱子里,收起来,不想看了,我要出去透透气。

正好看到阿涞和越姑在村头的大树下整着东西,走近后才看清是从集市上买的发冠、束带、小锄......

杨槿走进后,阿涞笑得更甚,对越姑说着话,也像是在和杨槿炫耀:

“越姑,自从与你同处后,日子都好了起来。”

说着,眼睛还瞥了一眼杨槿,杨槿白了他一眼便走了,心里想着:

‘什么东西,自己舍不得买的物件,诓骗女子感情便可轻易得到,大到修自己屋子的银钱,小到梳头的梳子,什么不是靠越姑买的,还有脸说。然后轻飘飘一句,你最辛苦就可揭过所有苦楚,可真是好算计。'

杨槿一边想着一边向前走,完全没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姜期行,姜期行嘴里叼着一株干草,看着杨槿头也不转的就走了,苦了自己在此等杨槿这般久,可叹可叹。

眼睛直直地盯着杨槿许久,后才快步跑上前,说着: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小心走到万河里爬不上来。”

杨槿瞪了姜期行一眼:

“乌鸦嘴。”

后又想起来什么,便拉着姜期行去了隔壁村子,姜期行拿着木桶,站在这块地前,手捂着鼻子:

“杨槿,这次的肥怎么这么臭。”

杨槿回:

“掌柜的说,这是最好的肥,专门给我们留的,快挖,挖完直接倒回地里。”

说完便催促着姜期行去挖肥,自己便去另一个仓库寻饼肥。

是的,肥是有很多种的,但姜期行只有一个,倒霉的姜期行也只有一个,倘若姜期行今日的倒霉事件完成,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什么倒霉事情,那这样也不会因为恰好在姜期行身边做活儿的我受到牵连了。

杨槿越想越开心,真是个好主意。

等杨槿把饼肥都搬上车后,姜期行也拎着两大桶肥回来了,姜期行看见一车的饼肥,轻轻地把两桶肥放下,然后便跳起来和杨槿争辩:

“你说那肥是专留给我们的,怎得还买了别的。”

杨槿看着姜期行,和林锦清在一处久了之后,他也被林锦清传上了一些‘林锦清行为’。

杨槿回:

“总要掺些别的才好嘛,不说这些了,我们快回去吧,再不走撒完肥天都要黑透了。”

姜期行臭着脸赶着驴车,杨槿坐在车尾,两大桶味道很大的肥放在车头,和姜期行挨着。

杨槿想着,下次还是不买这个肥了,车头到车尾的距离太近了,太臭了,想吐。

最后这两桶肥被杨槿和姜期行随意倒在一处草丛,实在是忍不住了,不是杨槿要下车吐,就是姜期行要下车去吐一下,来来回回地折腾,耽搁回去的时辰不说,身子也是受不住的,于是果断决定,有些东西该舍还是得舍弃了。

等回到地里,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今日便只把饼肥放到仓库里便回了家。

杨槿进门后,看到屋内桌上多了一封信,只是一封空白信,只字未写,唯有一条类似木槿枝的线条,极细、极小。

杨槿只当不知是谁的恶作剧罢了。

杨槿坐在院中的凉亭里,望着那桂花出神,又是一年春,日子又要开始忙起来了。

杨槿在想,无论是从未做的事情,还是一直在做的事情也好,似乎总是一直都有新的事情出现,要接触没见过的东西一直都会源源不断地出现。

杨槿现在很想吃着老本,舒舒服服地做完这场交易,可惜天不遂人缘。

秋千上的铃铛随风摇晃,杨槿听着声音望去,那是上年冬日,方思无绑上的,也不知今日冬日能否再见到方思无。

屋内的鹦鹉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睡觉了,睡觉了。”

真是烦人,上次和柳仰去镇子上买下的鹦鹉,教了好久,什么都没学会,倒是随口说的一句睡觉了,记得清清楚楚,偏偏每日亥时二刻准时提醒杨槿,要去歇息了。

得,找了鹦鹉闹钟,准点提醒自己该休养生息了。

杨槿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出门去看得知,是陈清秋在与她年少时的好友争吵。

因着没听到全程,所以也不太明白两人之间为何而起的争执,林缃照去劝着,杨槿和姜期行便一人一边,站在林锦清的两侧。

林锦清说:

“这两人年少相识,曾互诉情衷,可叹缘之弄人,宿命既定。”

杨槿回:

“可陈清秋早已成婚。”

姜期行点头应着:

“世上有情人爱而不同时的情形也是有很多,恐这两人应当也便如是。”

所以说,这次的争执也可能是爱意的不可诉说转为心中郁结,恨自己、恨宿命、恨对方。

我有时候也认为恨的另一个名字叫爱,可这个范围又应当很小,国仇家恨永远也不在这个范畴之内。

仅仅只是存在部分情感的事情上而已,我爱你而你不愿,你心不解我心忧,我之相思无可诉,你之窕窕永不我。

好恨啊!

好爱啊。

这场争执以陈清秋割发断义结束,两人终是不欢而散。

既然已无缘分再续的可能,那也不用去寻一个完满的结局,恶语相向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她们走了之后,林缃照回家歇着去了,费了半天口舌,累坏了。

姜期行说:

“走吧,地里的肥还等着我们呢。”

杨槿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最终还是不得行,爬在驴车上睡着,姜期行牵着驴车,林锦清牵着小默去了地里。

妹妹们很早便来了,那些饼肥也早就泡上,再过半个时辰便可洒在地里。

因着赌约而输出去的地也有人在照看着,村子里的人对这些地倒是比对自家的地还上心。

林锦清也拉着小默去除荒草,杨槿带着几个人拿着耒耜去挖水沟。

山上的水渠迟早会修建好,现下把地里的水沟都修整好,也省得将来慌乱。

姜期行?

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神神秘秘地,靠近了还总是跑掉。

哼,不让人看,我还不想看呢。

杨槿拿着锄头气冲冲地走了,狠狠地挖着水沟里的土。

突然,一股烟味儿直直地冲过来,杨槿四处环望,不好!

是山火!

杨槿便喊上地里的所有人去灭火。

所幸山上树不多,火势没蔓到很大,只是之前进山的门似乎都被这把火烧没了似的,明明之前很是明显的门,现下再也看不见了。

这把火,难不成也有来头?

若说没有,很难让人相信,因为这场火独独绕开了藏着茵陈棺的这山,虽无火在此,但却有如此变化,让人心中不解甚多,疑虑甚多。

有意思,这山里越来越有意思了。

只是现下想要再次进山,要费些功夫了。

墨轶过来会合后,一同去探查是否还有别的可使山火复燃的地方,细细查过后在下山去。

回去的路上,杨槿问:

“墨公子,当真只有过这山这一条路吗?”

林锦清倒是嘴快:

“是这山顶的水好,旁的山上不是土,便是石头,唯独这山,山顶是绝佳的山泉水。也是枫落大师算过,如若这山泉水引下,不只是利于农田,也是有助于国运的畅通。”

杨槿自顾自说到:

“那怪,这山如此多的秘密,这水渠如此地难修。”

可无论什么,都不该是踏着她人尸身,助自身成仙的理由。

可倘若这是那最高的掌权者默认,亦或者主持的这件事,要想阻止,便很难了。

走到山脚处,杨槿回身望了望这山,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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