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王秘书从上海回来给他带了信。
25到27号，要他连续三天晚上在live house里的临时乐队中担任主唱。因为是临时助兴乐队，故而唱一场底薪只有1k，提成按照售出票金额的百分之十给。
合作文件许砚已交法务部的人审阅过，只缺林季的三个签名。
王秘书指着日期补充：“27号是除夕，live house结束可能到凌晨，年夜饭应该是赶不及了。”
林季刚打开笔帽翻页，听到王秘书这么说，了然对方是在关心：“没事的，我妈也不希望那天见到我。”
王秘书表情微妙起来，半晌什么话都没说。
林季签好合同，不愿继续提刚刚的话题，便笑了两声：“哥，我上次说的私事，现在方便讲吗？”
林季觉得观察王秘书还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方才还带着同情不知该怎么安慰他的表情在听到自己说要谈私事后立刻变得警惕。
林季无意打趣他，继续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要点东西。之前不是说，我在这里什么书都能要得到吗？”
“古籍的话可能不行。”
这话有些幽默，林季笑了下，还是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凑到王秘书耳边：“我想拜托你帮我找今年的考研资料，要厦大的，海洋生物专业。”
王秘书微愣，像没反应过来一样重复了一遍林季的话：“厦大？海洋生物？今年的考研资料？”
林季点头。
王秘书临走前，林季给他带了瓶水，他重新上下打量了一遍林季。
这只金丝雀真的和以往的几只很不一样。
王秘书说不上来除了长相外是哪里不同。
是愚笨？看不出来平层里安了监控，不知道他会把自己的行踪事无巨细地告诉许砚？是伪装？让所有人都相信他已经认命，却还是一往无前地在为自己探寻一条艰难的路？
王秘书搞不懂，但莫名地不断想起林季在求他要考研资料时那双异常明亮的双眸。
下了电梯后，王秘书才掏出手机，给许砚发了条消息。
[王秘书：许总，林演员的私事只是要我帮他找几本书。]
过了几秒，许砚回了消息。
[少爷：知道了。]
*
林季去临时乐队报到时，恰好和这家live house的负责人打了个照面。
音乐剧封箱宴上，钱经理也在，刚对上眼明显有点尴尬，但毕竟是社会经验丰富的成年人，钱经理没有装不认识，而是直接过来主动将林季介绍给了成员。
末了，还不忘补上几句好话叫他们好好相处，不要搞出什么不和谐的动静叫领导知道。
这支临时乐队是从大学里出来的，原本有个主唱，和吉他手女友吵架搞劈腿离队，这才空出个位置。
好在林季的业务水平很能打，仅仅磨合了三天，25号正式演出后散场，已经有几位粉丝在休息室外等他们签名了。
等把所有票根签完已是凌晨，队长和林季最后在路边等车，两人互换根烟都累得没说话。
林季正要看行程，却听到刷着手机的队长突然开口叫了一句：“我靠！林哥你快看！”
说着把手机递了过来。
屏幕上是今夜乐队演出时林季唱的最后一首歌录像。
粉丝拍摄，画面有些抖，和流淌出的乐曲结合起来，颇有种悲伤感。
配文和弹幕全都在求貌美主唱的资料，有人在评论区中放出了林季出演音乐剧的封箱谢幕画面，很快，他的个人资料就全部曝光了出来。
[s7hh：我靠我和朋友去了这个音乐剧的封箱演出，虽然剧不咋样，但他唱得真的好好，顺便再说一句zgyyj毁我一生]
[生生世世哎：老师，第一次来，请问这位就是剧院之神给我们25年的新年礼物嘛]
[sghiu：别的不说，谁能懂一下这种破碎感？]
[122：喜报！26和27还有两场票，我先买了。]
[llll：在哪买票！！给我留几张！！！]
[……]
林季回到平层的时候已完全冷静。
他早想过许砚会在他登台后找人曝光他为他‘洗白’，但林季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迅速。
现在的他还没有微博号，可那条最初的推文，已有1w的点赞量。live house的售票平台点进去看，剩下两场全都显示售罄的字样。
钱经理在凌晨三点时给他打了一通电话，告知他两场会给他们临时乐队加工资，要他们改序压轴出场多唱几首歌。
林季没拒绝，挂断电话又等了一会儿。
王秘书的对话框没有新消息。
他将目光移到桌面的考研资料上，起身泡了杯咖啡。
*
许砚显然要把林季往台面上推，26号白天，临时乐队的搜索量和信息就比昨夜翻了三倍。林季到排演室门口，甚至被三位学生拦下要了合影。
末场更是夸张，live house开放二层加额售票，五分钟就卖完了。
临时乐队的另外四个人都和至少两家经纪公司谈过话，但林季隶属的烟霞娱乐却始终没有出面。
幕间休息准备上场前，队长特意过来找他谈话：“哥，这回真的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们这支乐队保不准过完年就要解散。”
林季听出来队长他们应该是要签约了，笑笑：“我没有那么厉害。”
队长颇为感动，起身和林季拥抱，两人分开后，队长看看他化妆台边的鲜花：“哥你之后想好去哪了吗？”
林季：“什么？”
“我们四个已经决定要和aur娱乐签约了，想着哥应该也有公司来问吧，”队长说着声音小了不少，见林季表情渐渐复杂，又立刻补充道：“说起来，我刚刚从后台看了一眼，烟霞娱乐的老板好像也来了，我们给烟霞投过简历但被立刻婉拒了，哥的话应该能进烟霞吧！”
听完这话，林季有点忐忑，他忽然感觉自己在第一次见面时筑好的心理防线猛地就崩塌了。
林季尴尬地移走目光，斟酌起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我……”
“临时乐队麻烦五分钟后上场！”场控掀起帘子忙忙打断他们。
被一打岔，队长没再追问，只又说了几句感谢。
临走，林季拉住他：“那个，今天晚上最后一首歌能改一下吗。”
临时乐队的几人都是大四刚毕业，比林季只小两岁，初入社会没什么经验，对这突如其来的爆火只感到心潮澎湃。
Live house中人潮涌动，队员们轮流发言激得台下观众阵阵尖叫。
几首摇滚乐后，众人情绪如浪潮涛涛推向顶点，队长将话筒递给了林季。
聚光灯打在他身上，林季抬眸，他没有要去刻意找的意思，只是许砚太过显眼，哪有人会在live house里穿正装的。
林季：“呃，这两天我们好像小小地火了一把。我终于可以说出那句有点装装的话了：真抱歉，占用了公共资源！”
台下传来几声轻笑。
“如大家所知的那样，我们只是一支临时乐队，可能会叫各位失望的是，因为个人发展的原因，我之后会回归剧院出演话剧。具体是什么话剧，我还在投简历中，如果有对我感兴趣的制作人，可以直接与我取得联系，我的电话号码是136——”
观众席靠最近的人群先开始尖叫，林季一只手撑着话筒，另一只手点了点下面拿起手机的男男女女：“你们几个掏手机的先去给我下载反诈APP！”
笑声四起，氛围更轻松不少。
林季正色起来又随意发挥了几句，才道：“总之，请各位继续欣赏！！”
电吉他的声音与鼓点一齐响起。
林季抬眼，方才站在安全出口旁的许砚已经不见了踪影。
“谁搬进我的大脑谁统治我的手脚
是DNA 教我反调还是我的命运不敢自编自导”
“5——4——3——”
“新年快乐——”
毕竟当夜是除夕，凌晨散场后，不少工作人员选择了回家。
最后参加聚餐的只有数位外地工作者和纯粹被气氛烘托想凑热闹的人。
钱经理酒会时激情举杯，祝临时乐队的各位有个美好前程：“最好美好到能把我们live house带火，火到你们的粉丝全都说我们是借了你们的光。”
兴头上，林季多喝了几杯。
约莫到凌晨两点，酒局已到尾声，有个陌生号码打进来，林季立刻放下酒杯与各位道别，拿起捧花就往外走。
出了酒吧大门，外面薄薄一层银白。
雪刚下不久。
林季：“喂？”
“是林季吗？我是即刻话剧团的。”
“……”
对面的男人似乎笑了一下：“林季演员好像不是在等我们的电话？”
林季回神，立马道：“没有没有！只是太惊讶了！我记得您，您是李导！”
李导没说闲话，直入主题：“你记得我就太好了，我打电话来是通知您，一周前您来我们剧团面试的那个角色没有通过。”
林季哑然。
“不过，我们想邀请您出演我们将要开启全国巡演的另外一部话剧主人公。”
“什么？”
李导的声音听起来仍旧严肃：“提前说明，我知道你最近在网上小有人气，但我们并非因此才联系你，只是刚巧结果撞期才等你出演后打电话告知。”
林季赶忙接话：“我明白。”
“具体的要求我会发到这个手机号码上，你可以看了合同或者和你经纪公司商谈后再回复。”
林季对着电话礼貌道谢。
挂断前，他听到李导补充：“我知道你有经纪公司，你势头很好，但别太兴奋。”
林季又在雪里站了一会儿，直到指尖冷得发疼才意识到自己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
他收起手机前，屏幕上弹了两条新的消息。
上面显示是许砚打来的三通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
[许总：回家。]
Playing Nancy·选自音乐剧《Groundhog Day（土拨鼠之日）》
*林季最后改的歌是五月天的《DNA》好听好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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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Playing Nan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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