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的伎俩浅薄,瞒不过傅淮年。
他满腹算计,殊不知,落在傅淮年眼里,全是自作聪明的愚蠢。
Alpha动动手指就能让会所整条产业链断裂,能随心所欲出现在自己的出租屋外,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帮他找到哥哥,也能三言两语把一个大活人逼死。
江予不该招惹他的。
“哥……别跳……”
医院那天之后,江予经常会梦到哥哥,也会梦到傅淮年的那句“卖给他”。
Alpha的恶劣本性一览无遗,他用那袋药作为要挟,威胁江予,想给哥哥收尸就点头,想进去蹲牢就摇头。
江予没办法,只能点头,像会所那晚一样,违心而无措地答应Alpha的所有要求。
梦里,傅淮年用手背很随意地蹭弄了一下江予脏兮兮的脸,如同嘉奖般轻笑了声,教他,要说谢谢。
“谢谢……”
江予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出租屋的床上,不知道躺了多久。
入冬后的夜对江予来说很难熬。
他身上有很多伤,捂在被子里会很闷,可屋里没有暖气,探出来又会很冷。
自从哥哥死后,傅淮年很频繁且理所当然地把江予当成了一个解瘾的玩偶。他甚至不给江予提供住所,只在需要解决欲.望时,把人叫来酒店,使用完后再把人撇开。
Alpha有*瘾,易感期的频率和状态很不稳定,从前需要戴上止咬器、待在监禁室,而如今单单一个江予就能解决。
廉价、乖顺,无需负责。
怎么不算是一个天生的玩物呢?
“哥,我疼得睡不着觉呢。”江予捧着哥哥的照片,给膝盖的伤吹气,“傅淮年在床上玩得好狠,特别讨厌。”
“上次我迟到了半分钟,他就做得格外凶狠,还用那袋药威胁我,不想做.爱就去坐牢。alpha都这样吗,果然我更喜欢像哥这样的beta。”
“其实我知道哥你是担心拖累我才跳下来,那你可小看我了,再难的时候我不是都过来了嘛。”
江予的爸妈死得早,他独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很多年,像只流浪的野猫野狗,吃了上顿没下顿,虽然经常挨欺负,但也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养到了这么大。
“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多疼啊。”江予揉着膝盖的疤,眼睛又黑又亮,悄声说,“要活着,活着才有出路。哥你教过我的,怎么自己先忘了。”
江予用衣袖把相框擦干净,放好,挪下床,准备下楼去买点吃的。
刚一打开门,就看见楼道里站着一个身材高大、拎着棍棒的beta。
“是你?”
担心吓到江予,张正赶紧把棍棒藏到了身后,傻笑了声,大喇喇地把刚摊好的煎饼递给江予:“喏,吃吧。我见你一天没下楼,想来应该饿坏了。”
张正是楼下摊煎饼的小贩,江予和哥哥以前经常光顾他家的生意,一来二去就熟了,张正人憨嘴笨,却经常偷偷给江予的煎饼里加鸡蛋。
江予下意识把衣领拉高,掩盖那些青紫的掐伤,他看了眼张正手里的两个煎饼,闷声说:“张正哥,我哥没了。以后没人陪我吃你烙的煎饼了。”
“我都听说了。”张正见他难受,着急得手忙脚乱,“我嘴笨,不会安慰人,但我知道你和你哥都是顶顶好的人,小予你可别因为伤心就一时犯傻——”
江予看他脸都憋红了,笑笑接过煎饼,很好心地转移话题:“怎么拿着棍子上来的?”
张正难为情地笑笑,遮了遮手背的血:“我收摊的时候瞧见一群混混上了楼,猜到可能又是会所那些人。我担心你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所以就上来和他们打了一架。别怕,人都已经跑了。”
张正知道江予最近总挨打,脖子也经常有一些暧昧的掐痕。他已经快三十了,不会不懂这些伤是哪里来的。
“……小予。”张正终于鼓足勇气,豁出去一般,“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说这个的。”
“我不知道你身边最近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就——只要你愿意,我带你走。”
张正费劲地调整着措辞,舌头都快打结了。最后,他蹲下身,朝江予伸手:
“破京江,咱们不待了。”
*
傅家老宅。
廊亭内,紫檀桌上的茶都凉了。无人说话,气氛僵冷许久。
傅淮年耐心告罄,豁然起身。
桌对面的Alpha终于出声:“你自己解释,还是我来问。”
“父亲。”傅淮年的客气点到为止,“有必要吗?”
傅承洲重新斟茶:“傅总本事见长。”
傅承洲抬眼看他,深邃眉骨、黑而沉的眼,岁月痕迹并不明显。
他抿了口茶:“这么大手笔,开罪那么多人,为的是那块地,还是那个Omega?”
傅淮年回他:“地是好地,发展前景不小。”
不是为人,是为地。
“医院的人说,这几次易感期你都不在禁闭室。”傅承洲放下茶,摩挲着杯口,语气不明,“除了信息素契合度,我找不出第二个让你这么上瘾的原因来。”
“一个不值钱的下流货色——傅淮年,你别告诉我,你喜欢这样的。”
“父亲。”傅淮年淡笑了声,转而去逗栖木上的鹦鹉,“不至于。”
傅承洲不置可否,审视着他脸上的笑,把新茶往他身前一推:“那就断了。周家独子,Omega,和你的契合度不低,下周见一面。”
“父亲,您很喜欢插足别人的婚事?”傅淮年把给鹦鹉喂食的银勺掷在杯里,没喝那杯茶。
傅承洲的眼神遽然一变,声调冷而沉:“混账。”
“谁混账谁心里有数。”傅淮年拿起软帕擦净手上的茶水,很淡地笑道,“您精力这么旺盛,是因为太久没我爸的下落了吗。”
傅淮年几乎有着和傅承洲一样冷隽锋利的眉眼,性格更是如出一辙的偏执狠绝。
不待傅承洲接话,他转身就走:“新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笑意刹住,傅淮年脸上冷得骇人。
出了老宅,回到车上,傅淮年靠着后座,脑子里有根筋正突突跳着,苦郁的药草味信息素在空气里炸开。
骨子里那股怒火亟待发泄,需要见血:
“人呢?”
方助理跟了傅淮年很多年,办事周全,回道:“江先生在出租屋——至于您上回吩咐的事情,都查清楚了,人现在已经扣在了明月堂。您先去哪里?”
傅淮年摘了腕表,叠起衬衫衣袖。
方舟心领神会,吩咐司机:“明月堂,尽快。”
*
明月堂是贺家的。
傅淮年到时,贺琮玩得正高兴。
台球桌上,一名Alpha被按在桌沿,脸紧紧贴着桌面,嘴被迫张大到极致。
贺琮刚打完一杆,球急速滚过桌面,猛地撞向了Alpha满是血污的脸,然后弹开。
“明明牙齿都拔光了,怎么还是打不进呢。”贺琮往球杆上擦着巧克粉,漫不经心地笑着,“张经理,你故意的是不是?”
注意到傅淮年来了,贺琮把杆抛给他,过去紧紧按住张经理的脸,笑眯眯地警告道:“乖一点,这小子脾气可没我这么好,你让着他点,给他进一个球。”
张经理看见傅淮年进来的那一瞬,猝然挣扎起来,嘴里哀戚地惨叫着,鼻涕口水流了一桌。
傅淮年俯身、瞄点,小臂肌肉紧绷,腰身线条流畅精劲。
“砰——!”
球如离弦之箭,凶狠地砸向alpha的嘴,堵住了张经理的哀叫声。
“好球。”贺琮鼓起掌来,“傅总球技见长啊。”
张建业的喉咙里挤出痛苦的哀鸣,还没等他缓过来,下一个球紧接着砸了过来!
傅淮年绕着球桌踱步,语气沉缓:“上头问审,你这还没关几天就被你老板给捞出来了,你们本事不小啊。不过在你登机出国前,咱们的账是不是也该好好算算?”
“唔……唔!”
傅淮年专心瞄点,俯身,出杆。
9号球猛地撞向张建业的鼻骨,以其为拐点,精准落袋。
“24号那晚我假性发.情,是你们的手笔吧。”
又是一杆!
张建业的脸上开了花一样漂亮。
“江予。”傅淮年细细咂摸着这两个字,“也是你们安排的。”
一杆接一杆。
球落袋声在包厢里显得很刺耳。
“窝都让人端了,不急着滚蛋,反而成天围着一个破出租屋凑热闹。怎么,你的人想带他一起跑?”
张建业哭得凄惨,疼得求饶不断。
最后一个球落袋,傅淮年把杆抛给一旁保镖:“清台。”
没等张建业松口气,那袋白色药丸就甩在了他脸上。
“还有这个。”傅淮年走至他身前,巨大阴影笼下,语气温和,“你找死啊。”
看见这袋药,张建业彻底软了腿,保镖松开他,他当真哆嗦着跪在了傅淮年脚边,嘴里塞着的台球滚得老远。
傅淮年垂眼笑了声:“这么多账,先算哪笔?”
张建业走投无路,濒临绝望地撕开那袋药,一股脑吞了下去。
毁了腺体保条命,他没办法。
傅淮年往沙发上一坐,扯松领带,没兴趣地挑眉:“我看上去很好说话么。”
这还不够。
张建业吼了声:“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傅淮年挺玩味地笑了声:“我不信报应,百无禁忌。”
张建业闭了闭眼,他爬到桌前拿起刀,手起刀落,一截小指断了。
整个包厢里响起压抑的惨叫声。
这总够了……他张建业以前什么恶事没干过,做到这份上,傅淮年怎么都该消气了。
“我没说结束吧。”
“见谅,我今天心情不太好。”傅淮年伸出两根手指,轻晃了晃,“我要两根。”
张建业的嘴烂了,脸毁了,手指也断了,竟然还不够?他瞬间暴怒。
“我记得张经理是零点的飞机。”傅淮年善解人意地把腕表扔给他看,“还剩三小时。误机的话也可以留宿明月堂,我们招待您。”
张建业将心一横,怨毒而狠绝地抄起刀,当着傅淮年的面,断了第二根指头。
傅淮年眉梢微挑,血腥味让他兴奋,胸腔里那股躁火不降反升。他急需别的、更刺激的东西来舒缓情绪。
Alpha终于笑笑:“今后算计别人的时候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送客。”
保镖把半人不鬼的张建业拖了出去。
傅淮年灌了口烈酒,起身往外走。
贺琮笑呵呵地拦他:“傅总今晚动这么大火,打算待会去哪儿消遣?”
傅淮年:“你要一起?”
话是这么说,可傅淮年脸上那表情分明写着,你要是敢说一个好字,连你手指一起剁。
贺琮嬉皮笑脸道:“你有病,我可不跟你*p。万一到了床上你那皮带不小心抽到我,我不得疼死。”
傅淮年在傅承洲那儿攒了一天的火,正急着找地方撒,没功夫和贺琮瞎扯。
“我说,你这小金丝雀不怎么老实啊。”
傅淮年脚步顿住,回头,看见贺琮正捏着几张照片晃。
拍摄角度很隐秘,照片里是江予和一个beta——那名beta单膝点地,正牵着江予的手,两人姿势亲昵,不知道在说什么。
贺琮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头一次见,金主被戴绿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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