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理所当然道:“对啊,他靠近我会开心,远离我会难过,宁愿自己难堪也不想让他难过,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让他委屈,这一定是喜欢,如果我喜欢他,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不是玩玩而已,就要做长久的打算啊,首先要改变他,所以我不能再依赖他,一个依赖别人的人是没有办法要求别人做出改变的,从今天开始我要独立,你要帮忙。”
“姐,你发哪门子的疯啊,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姜子寒五官皱巴到一起,“上次你还说考虑考虑,现在又爱了?”
姜逸手拖着脸,笑的春风拂面:“是啊,不行吗,你有意见?”
“你的一生幸福,我当然没有意见,但是你喜欢老板和你要赚钱独立的关系是?”
话说道这,姜逸又垂头叹气了,“因为我知道,我现在的工作纯粹是他想泡我才给我的啊,每天端茶倒水什么的,根本不应该领这么高工资,学金融跑项目的话没个十年八年的我根本学不出来,我不想让他觉得我笨,所以只能另找谋生的办法了。”
“啊?姐!”姜子寒错愕,“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你工作特别忙,害我每天担心你,还给你做饭扫地,合着是诳我啊。”
“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和你道歉,”姜逸道,“可因为被老板喜欢才换得一份工作,让我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嘛,要是我真有能力把每一件事都办好也就罢了,但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听见了吗。”
姜子寒苦着脸道:“姐,说你的事呢,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别告诉我你工作了这么久,什么也没学会。”
“我,哎呦,”姜逸脸红道,“我情况特殊,你别和我比,虽然我这个不行,但有别的技能啊,放心吧,不会让你和妈饿到的。”
“你还有别的技能?我看你除了买一堆厨房用具放阳台上其他什么也不会,难道你要去给别人科普天文知识,我看没戏,”姜子寒摇头道,“之前我没好意思说,你买来放在阳台上接收外星人信号的那个锅,纯粹是个大铁锅,爱好是爱好,赚钱是赚钱,你的那点水平根本一分也赚不到。”
姜逸道:“那怎么了,少看不起我的水平,多少人赚钱的方式无非是在别人手下混日子,其实自己根本没有脱离别人谋生的能力,我这个性格,他那个性格,在一起之后不一定发生什么,如果我继续在他手底下混日子,万一哪一天人家甩了我,我什么也不会,那岂不是完蛋了,我决定了,之前我路过天桥,看到好多人在那里给人画肖像画,相信我,可以靠这个赚钱。”
姜子寒愣了:“姐,你会画画?什么时候学的。”
“上辈子,好了,你做饭去吧,我把要用的东西收拾一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
姜子寒狐疑地走了,姜逸兴致勃勃地收拾起之前画画的材料,她很庆幸自己还有这个技能,不至于到离了傅挽意要去喝风的程度。
......
送走姜逸后,傅挽意换了一身墨色正装,即使是一场平常的家宴,傅怀民也要求穿着得体。
宾利车缓缓驶入工艺繁复的铁质大门,傅挽意闭上眼睛摁了摁紧皱的眉头,沉声道:“停车。”
“是,少爷。”
司机恭恭敬敬下车,替他拉开车门,他一只脚刚迈下车,道路两旁拿着剪刀的园丁,拿着扫把的女仆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向他鞠躬示意:“大少爷。”
看到主人要问好是傅怀民对家里仆人的要求,幸得现代人人平等,仆人们鞠躬即可,倒退五十年,傅怀民非要享受皇帝的待遇,让每一个看到他的仆人跪下磕头不可。
富人不一定善良,穷人也不一定善良,善良的是那些永远顺风顺水,从未受到过恶意的人,泥里打滚爬上来的人甩不掉身上的泥点子,只能披上繁复华丽的外衣,将从前种种掩盖弥补。
傅挽意穿过华丽幽暗的走廊,走进别墅的餐厅,偌大的餐厅装饰的雕梁画栋,一个穿着红色唐装,拄着龙头拐杖,慈眉善目的老人坐在长条餐桌前,昏黄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打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增添了一丝没必要的温度。
那人见傅挽意进来,顿了顿拐杖,厚重的地毯吸收了拐杖顿在地面的声音,他开口,声音和蔼可亲又不失严肃:“挽意啊,我记得你今天没有工作,怎么来晚了呢?”
傅挽意微微弯腰,轻声道:“爸,南海项目出了点问题,我去处理了。”
傅怀民手里的拐杖又顿了顿:“昨天晚上参加宴会的时候你和傅沈然吵架,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沈然啊,还是不争气,也罢,没吃过苦的孩子总少了点东西,是时候板板他的锐气了,楚知行今天来找我商量,沈然和思瑜的事也该定下来了,就下个月吧,周一,是个黄道吉日。”
“爸,”傅挽意的拳头攥紧又松开,“他们没有互相了解过,就这样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强扭的瓜不甜,嫁给一个不喜欢她的人,思瑜也不会开心啊。”
“坐,”傅怀民和颜悦色地点点头,“菜我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有你喜欢吃的海鲜面。”
傅挽意深吸一口气,沉默地坐下,僵持了一会,还是道:“爸,沈然上次和我说他也想回来看您,下次家宴能不能让他回来呢。”
傅怀民还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好啊,等他成了楚家的女婿,带着我的儿媳妇一起回来。”
“爸......”傅挽意还想说些什么,傅怀民换了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拿起桌上刀叉堪称优雅地切起盘子里的肉,柔声道,“挽意啊,你说有的人天生庸庸碌碌,草包废物一个,却能靠吸人血一辈子过着人上人的生活,有人样样出类拔萃卓尔不群,却一辈子陷在琐碎泥淖里至死难出头,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傅挽意沉默了。
“沈然天资平庸,嫉妒心强,如果只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就能永远踩在别人头上不劳而获,那不是太不公平了吗,”傅怀民笑了一下,幽默道,“古代充当和亲角色的总是公主,看来沈然是公主命。”
刀叉在青花瓷盘里刮出刺耳的咯吱声,精美的牛排和新鲜的蔬菜味同嚼蜡,傅挽意忽然觉得三分熟的牛排血腥味很浓,嚼在嘴里有一种生肉的感觉。
傅怀民一辈子最骄傲的事便是生活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利用女人吃绝户达到自己的目的,权贵圈子里凤凰男的故事屡见不鲜,傅怀民不利用女人,却也瞧不起女人,在他心里一辈子被一个女人压制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由于全靠自己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他对不劳而获凌驾于其他人之上的二代更是深恶痛绝,即使是自己的亲儿子傅沈然,他也不能容忍。
尤其是傅沈然天资平庸,没有继承他卓尔不群的商业头脑。
想享受别人达不到的生活,便要付出别人达不到的代价,拿他的婚姻爱情做牺牲已经是最小的代价了,傅怀民觉得自己相当仁慈。
“爸,我吃饱了,您慢慢吃。”傅挽意放下刀叉,起身准备离开。
见他起身离开,傅怀民又用刀刮了一下盘子,不悦道:“挽意啊,吃光吧,特意为你准备的,怎么能浪费呢,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连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傅挽意沉默着坐下,用刀叉将牛排切成小小的块,叉进嘴里小口小口面无表情地嚼着,再新鲜美味的食材也味同嚼蜡。
傅怀民满意地盯着他出色的大儿子,语重心长道:“吃饭有吃饭的规矩,嚼几口,切多少块,都要得体,爸年轻的时候没人教过我这些,参加宴会总是被人嘲笑,如今外面都说在A城权贵圈子里,你是举止最得体最完美的人,有你这样的儿子,爸很欣慰。”
傅挽意手里刀叉一顿,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微笑道:“谢谢爸的夸奖。”
傅怀民带了些促狭继续道:“口碑有了,私生活也要注意,男人风流才能传美名,和爸说说你最近交了几个女朋友。”
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续,是延续,是傀儡,是皮套,傅挽意心知,他的人生,是实现傅怀民理想的皮套,年少有为,风流多情,光芒四射,鹤立鸡群。
“最近没有。”
“没有吗,”傅怀民拿刀的手顿了一下,“你的那个小助理不是吗?”
傅挽意下意识想承认,又想否认,张张嘴,一阵信息声打破了餐厅里的沉默。
傅挽意打开手机,一条没头没脑的消息跳了出来。
“猜猜我在干什么?”
......
姜逸坐在天桥上抱着手机,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第一个客人,奈何童话里的故事都是骗人的,第一天摆摊便赚大钱的桥段只能出现在电视剧里,她有些郁闷,明明她是小说女主,路人竟有眼不识泰山,没一个肯临幸她的摊位。
她无聊至极,偏偏姜子寒不理解他姐愁肠百结想独立的精神,帮她支好摊位以后,兴致勃勃地自己逛夜市去了,不知道流连在哪个摊位半天也不回来。
独立,独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不做这个还能做什么呢,找个公司打工?做设计师?当模特?出道当明星?
好难啊。
为什么只继承了姜依依的壳子,没继承她的头脑和能力呢。
精神啊,内耗啊,竟然开始觉得自己不如别人啊。
不能这样,姜逸的字典里,没有怀疑自己这四个字。
既然如此,不如骚扰一下精神内耗的源头,或者让他来给自己捧个场也不错。
姜逸打开手机,想了一会,给傅挽意发了条微信。
猜猜我在干什么?
姜逸没指望他秒回,发完消息便继续四处张望,过了好一会来了一对照顾她生意的情侣。
第一对客人上门,姜逸新鲜又激动极,连忙拿出浑身解数给他们画肖像画,把那对情侣哄的开开心心,临了还给了她二百块小费。
恰好姜子寒逛夜市归来,在旁边竖起大拇指:“姐,一下子赚二百,你真厉害。”
首战告捷,姜逸信心大增,拍拍胸脯自信道:“那是,这一百给你。”
姜子寒推辞道:“算了吧,姐,你这实力,以后不在未来姐夫那打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之前你给我的生活费还有剩,我不能总要你的钱。”
“拿着,”姜逸用力把钱塞到姜子寒手里,“算今天晚上你帮我摆摊的钱。”
“行吧,”姜子寒犹豫一下,还是收下了,“姐,你对我真好,来世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不必,”姜逸道,“你这辈子给我做牛做马就行,小姜子,我们收摊。”
“嗻,听女王大人的。”姜子寒行了一个别扭的太监礼,把姜逸那些七零八落的画具和摊位摆的布堆在一起抱起来,“姐,你手机亮了,有人给你发消息吧。”
姜逸拿起手机,上面是二十分钟前傅挽意对她发出去消息的回复。
我猜你在想我。
这条消息让姜逸瞬间变身成老旧的蒸汽火车,差点在大马路上鸣笛,她翘起嘴角,看看天,看看地,又看看姜子寒。
姜子寒被她甜腻腻的笑容和诡异的眼神盯的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犹豫道:“姐,你......你仇人给你发消息了?”
姜逸神秘又甜腻地柔声道:“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哦,”姜子寒紧走两步,企图隔绝姜逸身边令人鸡皮疙瘩狂冒的空气。
姜逸捂着嘴偷笑半天,才打字回复道:真够自恋的,你猜错了,我才没想你呢。
那边秒回。
傅挽意:骗人,没想我你为什么会给我发消息呢。
姜逸:群发的。
傅挽意盯着屏幕上的三个字,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
“你在和谁聊天?”
傅怀民的声音突然在他身边响起,傅挽意收起手机压下唇角,淡淡道:“项目上的事,我在和负责人沟通。”
傅怀民的眼神冷了一下,还是不动声色道:“工作的事有些分给下边的人去做即可,不必亲力亲为。”
傅挽意低头道:“是,爸。”
沉重的心情被轻佻的话语消解,傅挽意觉得桌上的牛排也有没那么难以下咽了,连傅怀民面无表情的脸都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察觉到自己心情的变化,傅挽意心中一凛,忙敛起神色,继续低头沉默。
傅怀民狐疑地看了他几眼,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开口。
......
骆驼寒子背着一箩筐画具,和他的包工头姐姐一起往家走,路过一个小巷子,他侧头一看,脚步忽然顿住了。
“干嘛?”姜逸停下脚步看向他。
姜子寒手指向一处角落,揉了揉眼睛:“姐,我没看错吧,那里躺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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