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点半,最后一缕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溜走,在俞柑的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十月的风裹挟着枯叶的气息从窗缝钻进来,将桌上的病例纸页轻轻掀起一角。
上面印着一位病人的照片和病例。
陈灵,年龄27岁,焦虑症长时间失眠……
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明媚,长发披肩,眼里盛着光。俞柑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的瞳孔在强光下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色,像是蒙了一层薄雾。
今天的茶水已经凉了,俞柑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这时,一位衣着精致的女人敲响了咨询室的门,俞柑睁开眼,带着笑意问道:“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吗?”
女人似乎有些不安的局促,手心不停地摩擦着衣服。俞柑出于职业习惯,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发型是精心修理过得,衣服也是精心挑选的,但再浓重的妆粉也不能遮住她眼下的黛青,在鲜丽的服装也掩饰不了她的憔悴。
俞柑将她请进门,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让她捧在手上,这样可以缓解焦虑。
“请问您是今天预约心理咨询的陈灵女士吗?”现在眼前的女人,根本没有照片里的光鲜亮丽,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子丧气,让俞柑不敢相信她们是同一个人。
陈灵带着歉意的点点头:“不好意思医生,我出门时出了点儿意外,来迟了”。
俞柑笑到,表示理解。
“没关系,那我们开始吧?”
俞柑还没准备好询问她什么问题,陈灵就兀自开口
“医生,我家真的有鬼”。
有鬼?
俞柑作为一名心理医生,在职这几年里,像这样的来访者数不胜数。并且,俞柑昨天才拿到了单位评选的先进干部,今天怎么可以传播这种封建文化思想。
有很多病人只是因为受到了强烈的心理暗示,会把看到的事物在脑海里过度放大,有时候人们甚至会将看到的影子过度脑补当成鬼神一类。
“陈女士,你可以跟我详细说说吗?”
陈灵坐在沙发上,捧着水杯陷入了回忆。
“半个月前,我身边开始发生奇怪的事,家里挂在墙上的东西突然掉下来,上班回家家里被浸湿了水,半夜起来门窗全部被打开……”
这些都像极了熊孩子干的恶作剧。
陈灵说着,下意识的往沙发后方靠。
“最近…最近更过分了,我走到路上,会有花盆从楼上掉下来砸我,一个人过马路会被推出去,我…我甚至看见她躺在我身边”。陈灵捂着头奔溃的说到。
“她在冲我笑!!医生,你相信我,我没疯!我真的看见了!!”
陈灵几近崩溃,眼神里尽是惊恐,这些是装不出来的,但她描述的东西太匪夷所思了。
“陈女士,你先冷静点儿,根据你的自测表,我初步推断您是压力过大,产生的焦虑症”。
“不是的,医生”,陈灵痛苦的摇头,眼神里带着恳切,“我真的没病,真的是鬼!它要害我!”
陈灵情绪完全失控开始摔东西,俞柑顾不上被她打翻的杯子,急忙叫外面的护士。外面的人听见动静推门进来,来人似乎是陈灵的家属。
“灵灵?你怎么了?”
陈灵捂着耳朵,嘴里一直叨叨有鬼,有鬼。
进来的女人见她这模样叹了口气,抱歉的冲着俞柑说:“对不起啊俞医生,吓着你了吧!”。
“我叫陈青,是陈灵的母亲,灵灵这个模样已经半个月了,说着说着就会发狂”。
俞柑捡起地上东西,对陈青说:“没事,一会儿我给她开点儿镇定的药,你们家人多注意点儿,要是还失眠就多给她听听音乐,最好多陪着她,她现在精神问题很严重,她说什么可以依着她,不要去过度质疑”。
—
晚上,陈灵吃过药后,出现了淡淡的困意,难得的困意让陈灵认为,今天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
“咯咯咯~”
来了!又来了!
陈灵脑中清醒的意识到,那个女人来了。
她的耳朵还能听见隔壁陈青放电视的声音,但沉重的四肢像是被钉在了床板上,喉咙里咕噜噜的就是发不出任何声响。
怎么办?谁还能救救她!
“嘻嘻!”
陈灵涣散的意识似乎能感受有人在她的身边嬉闹,那种阴冷又带着**的恶臭渗透着她的五脏六腑。
低着头的女人就在门口默默的看着她,陈灵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好像在笑,她在嘲笑!
无助,无边的无助侵蚀着陈灵的神志,她动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窗外,一个穿着藏蓝色衣袍的男人站在高高的电线杆上注视着屋里发生的一切。他手里那把铜钱铸成的剑,正朝着陈灵的卧室微微发着亮光。
男人轻轻勾唇。
“找到了”。
—
陈青看完电视,准备进来看看陈灵的休息状况,没想到却看见陈灵抽搐着身体,翻着白眼望着门口。
陈青慌乱的叫着陈灵,用力将她扭曲的手指掰直。
“灵灵!你怎么了呀?你别吓我!”
陈灵的意识渐渐回笼,身体慢慢放软了下来。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衫,凌乱的头发显得她更加的疯魔。
“呜呜呜……”
“妈妈,她来了,她又来了,这次她还带着个孩子…”
“她们要害我,呜呜呜…妈妈,她们要杀我……”
陈青无助的控制着陈灵的双手不要乱动,听着她疯疯癫癫的言语安慰到:“好了灵灵,没事了,没事的,什么也没有,你看看我,妈妈会保护你的!”
“妈妈?”,看到陈青的脸后,陈灵崩溃的抱着她哭,“妈妈,我好怕,她们为什么要跟着我,呜呜呜……”
心理治疗室里,俞柑看着陈灵的状态每况愈下。
“陈女士,今天我们来试试房树人,你只需要在这个沙盘上摆上你喜欢的东西就可以了。”
陈灵的反应有些迟钝,她缓步走到沙盘面前,抬手拿起盒子里的道具。俞柑观察到,陈灵刚抬手露出的那一截小臂上,竟然全是青黑色的斑痕。
片刻后,陈灵回到沙发上,俞柑轻轻的做到陈灵身边:“陈灵女士,我刚看您手臂上似乎有些斑痕,方便给我看看吗。”
话音刚落,陈灵下意识的捂住袖子,将身体侧到一旁。
典型的防御姿势。
俞柑笑了笑,没有逼她,转头看向陈灵的房树人沙盘,两个女人被栅栏圈在一起,其中一个女人以保护姿态把另一个人圈在自己怀里。
害怕,不安,依赖
看来陈灵非常的依赖她妈妈。
两个小时后,陈青照常来陈灵回家,俞柑暗自懊恼,因为之前的试探,陈灵显然已经不太配合治疗了,问她什么都不愿开口说话。
俞柑没有办法将她送到门口,让陈青带着她回去休息,临走之际陈灵突然回头直直的盯着俞柑:“俞医生,下次见面,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俞柑:“我一直很相信你说的话。”
陈灵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转头跟着陈青离开。
陈灵走后,俞柑独自坐在办公室思考陈灵手腕上的痕迹,越想越不对劲,那样的痕迹显然是束缚伤,而且陈青极力抗拒他的查看,难道有什么隐情。
俞柑叫上了值班护士一起去了监控室。
“王哥,帮我看看一号,七号,和今天我办公室门口的监控。”
监控很快就被调了出来,这三次的心理诊疗都是陈青陪同的,而她每次都是在门口安静的等待,没看手机,就在门口坐着,只是频繁看向治疗室的门动作透露了她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俞柑将录像反复看了几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是一个焦急等待女儿治疗的母亲形象。
视频中的画面一直持续到陈灵走到走廊拐角处,原本清晰的画面突然变成了乱码的雪花,三秒后监控又恢复了正常。
俞柑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王强摸不着脑袋,他上班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原因。
“其他监控也是这样吗?”
两人挑了一个隔天的监控,监控器一切正常。
俞柑:“看看一号和七号的监控。”
果然,一号和七号在陈灵进入拐角后的三秒监控会进入雪花状态,三秒后又恢复如常。
“等等”,俞柑眼疾手快的定格了一帧画面,“这是什么?”
“一片藏蓝色的衣角?”
......
次日清晨,俞柑提前到诊室。
俞柑的指尖轻轻敲击着办公桌,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反复播放的监控画面上。
三秒的雪花屏,那道模糊的藏蓝色衣角,像是一根刺,扎在他的神经上。
“陈灵……”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翻开了桌上的病历本。
这本该是一次普通的心理咨询——少女声称自己被鬼魂纠缠,手臂上出现无法解释的淤青。可现在看来,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那本病历本上有个转院的附件,俞柑看着市一医院的转院情况说明,俞柑揉了揉太阳穴,看来真的要去一趟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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