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这么久捂着的地方，终于被豁开了个口子。
陆传江很害怕，他害怕陈课眼里的失望。
害怕陈课会说分手，会分手吗？
不要分吧。
他其实可以做更好的。
“我是觉得……这些事情其实你不用沾的，我……”他的声音微不可见的哽咽，喘了几口气，话语断断续续，“快高考了，我不想你因为这些事情分神。”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陈课狠狠地看着他。
陆传江根本不敢和他对视，只要陈课稍微露出一点失望的样子，他就会害怕。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陈课往前一步，手却没有碰陆传江。
陆传江双手想要捉住陈课，却扑了个空。
那声音就像是回旋镖，在耳边一阵一阵，偏偏这时候刮起了大风，虽在窗外，但却刮凉了两个人的心。
“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我也在想我有什么问题，我甚至在想你身边是不是出现了什么人。”
“但我觉得我应该信任你，不知道我的那些想法会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小打小闹，然后你每次都答应得好好的，但最后我还是得去被人那里问你怎么了。”
陆传江：“……没……没有……我就是怕……”
“怕什么？怕我知道了这些，怕你变成我的累赘？离开你？”
陆传江不敢说话。
陈课看陆传江的时候总是会看他的眼睛，陆传江的眼神很漂亮，起初的时候肆意潇洒，后来充满了**，有时候看着楚楚可怜，有时候冷漠到发寒。
而现在，充满了讨好和自卑。
或许陆传江是对的，如果爱情，让两个人都变得自卑小心翼翼了，那这段关系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是这段时间，或许过去的某个瞬间的感受。
但陈课舍不得，他不愿意摊开去说。
陆传江也不一定会接住他。
陈课自嘲地一笑，看向这双眼睛。
他接近绝望地问：“杨烨行都不会离开你，谁离开你了？你凭什么觉得我知道了这些就会离开你。”
一开始陆传江是坦诚的，但那份坦诚却不是透明的。
“我最后问你一句，”陈课说：“你是不是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没有想过去一个学校，没有想过以后会和我一起去承担东西。”
“你不需要承担，”陆传江说。
这句话落到陈课耳朵，冰冷又刺骨，“你知不知道你说这句话以为着什么。”
对峙到现在，陆传江终于敢看他的眼睛，他重新抬起手放到陈课的脸上，陈课没有躲。
“陈课，”陆传江说：“你变得不一样了你知道吗？”
陈课直直地看着他，拳头捏紧在大腿侧，“我知道。”
“我不希望你这样，你现在变得小心翼翼的，你可以发火，你可以不原谅我，你本来就应该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少爷……”
“小少爷？”陈课：“陆传江你在讽刺我。”
“我没有。”
“有没有不是说的人说了算，是我说了算的。”脚底像是灌了铅一样，陈课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往后拖，“你那么聪明，怎么不知道及时止损比拖到最后两败俱伤要妥贴呢？”
“陆传江，”陈课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我必须承认，现在的主动权和决定权都在你，所以，就这样吧。”
雨还是下了起来，黝黑的楼道，陈课从里面走出来，莫不其然地走进了大雨之中。
雨淋透了他的衣服。
他不知道，为什么陆传江说他变差了。
明明是变得更好了。
过去的他过得浑浑噩噩，固步自封，不想跟所有人交流，成绩总是不上不下。
但他现在，可能就只因为想和陆传江在一起，开始朝有了明确的，想要到达的地方。
他曾经自暴自弃地想要过放弃过自己，别人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大少爷。”
陈课加快了脚步，没有犹豫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整个房间里都没有人说话。
陆传江坐在地上。
灯已经关掉了，如果是他自己，黑暗总会让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孤单。
分手了吗？
陆传江想。
陈课走的时候说：“我觉得我们都需要时间去想这些事情。”
陈课本来不是同性恋，可是却喜欢上了他。
陈课从来没有犹豫过，没有纠结过，可是喜欢上了他。
陆传江不得不承认，他没有办法像陈课那样。
其实觉得努力没有用的是他自己，他觉得自己过不上那样的生活。
如果把陈课往下拽的话，他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对方。
可他舍不得。
凌晨一点钟，陈课应该已经到家了吧。
陆传江打开手机，看着没有动静的置顶，心像是空了一截。
【陆传江】：安全到家了吗？
他给陈课发了一个信息，等了二十分钟，陈课还是没有回。
雨从窗被风吹了进来打在了陆传江的脸上，陆传江抬手，捂住了眼睛。
“你不回？”
周明川扫了一眼桌上的手机，又看了一眼陈课。
周明川的爸妈从高三开学就在校门口旁边的小区给周明川租了房子。
周妈妈说来陪读，但为了不打扰孩子的学习，吃完饭洗完衣服就会走，然后周末再接周明川回家。
陈课今天请了假，但事情发生之后却没有回家。
他看了一眼亮起来的提醒，摇头，“不想回。”
其实就一条信息，但陈课的手机有设置，只要没回，就没有灭下去。
陈课来找周明川的时候周明川非常的惊讶，但一进门对方就没有开口。
“你要不要去睡了？”陈课问。
“我不要，”周明川说：“我点了宵夜，有点儿饿了。”
“嗯。”
沉默了一阵，电视剧主题曲都唱完了，周明川终于忍不住问：“你和他分手了？”
陈课摇头，“没有分。”
“那你还不回信息！”
“但不知道会不会分。”
周明川：“……”
周明川也不是那种一分手就会说对方不好的闺蜜，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陈课开了一罐桌上的啤酒，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无理取闹了？”
周明川眨了一下眼睛，无奈地笑了，“你至少得告诉我你们发生了什么吧。”
他吐槽，“你都不看看你多久没有来找我了。”
陈课看了他一眼。
周明川难得的安静，陈课在说，周明川在听。
陈课说事情的时候，眉头会微微皱起，会是不是地叹气，也会时不时地提高音量。
周明川听完之后，也跟着皱了眉头。
“是不是你们在一起太快了啊？”周明川分析道。
陈课已经有一点醉了，眼神里面透露着迷茫，“或许是我做得不够好吧。”
“但其实吧……”
“嗯？”
周明川说：“果子，我一开始觉得你们挺不配的，陆传江那样的人，看起来像是很能玩弄感情的样子。”
“他不是那种人。”
“对啊，我没说完，”周明川说：“他很够义气，身边也总是很多人，处理起事情来游刃有余，但我总觉得，他这个人不够交心。”
周明川：“但也有可能就是他的那种习惯，让他看起来有一点中央空调，后来你给我说了，他的家庭可能让他拥有了这么生存下去的本领。”
“他或许已经有些麻木了。”
陈课眼神一闪，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不要同情，同情不是爱。
陈课内心总是很纠结。
“你继续说吧，”他揉了一把头。
周明川说：“我表达能力可能不是特别好，但我想说，他可能也很迷茫，他可能一时之间没有从一些状态里面切换过来。”
“像我爸一样，有些人看似精明，但在某些方面却异常笨拙，我爸在家老是被骂，但在外，只要有他，我和我妈就会觉得很安全。”
“但……”陈课说：“我很害怕他这种状态。”
周明川看向他亮晶晶的眼睛，“果子。”
“你和陆传江是不一样的人，你看似自闭，不会处理事情，又有些独。但你是一个情感需求很大的人。”
陈课：“我不知道。”
“这个要看他愿不愿意放掉他身上的枷锁了，他身上有自己和别人附加给他的一些东西。”
“他给我说，他不愿意我为他改变什么。”
“可人与人之间如果在一起，肯定得磨合啊，况且……”
“嗯？”
周明川谨慎地看了他一眼，“你那一身臭毛病，是应该改改，哈哈哈哈哈……”
“滚！”
那天之后，学业一天比一天紧，陈课没有主动联系陆传江。
那天他说了那样的话，陆传江没有作出挽留，也没有说什么。
陈课觉得，现在保持那层窗户纸也是可以的。
江引不知道在哪里听到了这个事情。
举起手就往陈课肩膀拍，“你是不是惹我妈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惹他生气过？”陈课蔑了他一眼。
江引：“杨烨行给我说，你找我妈谈话，把他气得在家里哭。”
陈课脚步站定，“他……哭了？”
“饭都吃不下去！”
陈课想起那天去找陆传江，突然想到什么，眉头一皱，“最近……没什么人找他吧？”
陈课不是那种说不管就不管了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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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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