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终于过去了，终于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解放。
这段时间陈课瘦了很多，李小丽女士坚持说他是被累到抽条了。
陈课的心里很烦躁。
他不止一次问过陆传江准备考哪里了。
陈课受够了和陆传江分开两个学校的日子。
陆传江越是不告诉他准备考哪里，陈课的心里就越慌。
要等到高考吗？
不在一所学校，所以没有办法看对方志愿，那以后连抄都没有抄的。
还剩下一个半学期不到，看着很远，其实很近。
陈课很不安。
恋爱新手们总是很容易吵架。
这段时间的冷战，让陈课都觉得两个人性格是否合适。
就想吵架的时候陆传江说的。
“你总是想让我听你的话，你想要控制我。”
陈课当时被气笑了，这很明显是吵架吵到最后的胡话。
但陆传江根本就不愿意跟他说。
那种忽远忽近的感觉，从来没有消失。
陈课终于忍不住了。
联考刚完，就要去陆传江的校门口堵人。
陈课穿着校服，站在陆传江的校门口。
等看见那抹身影从学校走出来的时候，他慢慢走了过去。
“你……”
陆传江沉默地被陈课牵起手。
两个人手连在一起，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小街。
“你不是不理我了吗？”陈课问。
陆传江眼神转来转去，“没有，是你不理我了啊？”
陈课气汹汹地：“我不给你发信息你就不给我发信息是吧。”
陆传江抿了一下唇，没有说什么。
有的时候陈课挺讨厌他这个样子的。
陈课也很不喜欢被拒之千里的样子。
陆传江拒绝沟通的时候就是很沉默，陈课拿他没办法，但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很多事情让陈课觉得无奈，但他又找不到出口。
“你再不给我说，我就听我爸的，去国外读书了。”
“什么……国外……”陆传江立马抬起了头。
“对！”陈课狠狠地看着他，“谁叫你什么都瞒着我。”
陆传江偏开头，过了半晌又转了回来，“你不是也才给我说吗？”
陈课直直地盯着他， “你从来不找我谈这个事情，我问了你也不回答我怎么给你说。”
陆传江犹豫了片刻，说：“你要去就去吧，又不是不回来了。”
“……”陈课气得不行，“你的意思是要分手吗？”
“我什么时候要分手了？”
陈课说：“你这样说的意思，就是要分手，你不在乎我。”
这天，两个人都吵得很凶，陈课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到百分之百的主动了，但陆传江却没有来哄他。
最后还是没有确定分没分手。
但这天之后，两个人时不时就会吵架。
闹得两个人都很心烦。
一边顶着高压学习，一边感情生活不顺。
好在，陈课的成绩创了历史新高，进了年级前二十名。
高三很快就过去了，甚至都没了假期。
寒假时候象征性地放了过节的那几天。之后的时间都是在学校度过的。
两个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连矛盾都闹不起来了。
墙上挂的时间越来越短。
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
一模考完，陈课彻底没了信心。
“我怎么觉得果果最近很沮丧啊。”李小丽把苹果递到保姆阿姨的手中。
“压力大吧，”保姆阿姨三两下把苹果切开，然后把雕成了兔子样，精美地摆了个盘，“要端上去吗？”
李小丽端过盘子，“我上去吧。”
陈课把自己关在房间拼命地刷卷子，他甚至不敢花一点儿时间去看手机。
现在只要是掉一分，他都会觉得慌。
会分手吗？这段时间他总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总是跟不上陆传江的脚步。
陆传江一模打了七百多分，而他只能在六百五十分左右徘徊。
可陆传江至今都没有松口他要去哪里。
然后他们闹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矛盾。
“进来吧。”
门慢慢打开，李小丽推门进来。
陈课头也没抬。
李小丽放下果盘一惊，“哎哟，怎么眼睛都红了？”
陈课倔强地刷着题，没有说话。
“旺仔！”李小丽朝门口喊了一声。
小狗从门口一蹦一蹦地从门口跳过来，四个小手在木地板上发出踏踏声。
一进来就像个发了疯的陀螺一样在陈课怀里顶。
陈课按住狗头，“烦死，你把它叫进来干嘛啊。”
“旺仔！”李小丽打了个手势，“哄哄哥哥。”
陈课的眼眶终于有些湿润了，手变成抱住狗头。
“你也别……”李小丽说：“你也别在在意你爸安监控的事情，我一会儿就去把线给它剪断了。”
陈课看着他妈妈。
“你这段时间压抑得很，但其实没有必要。”
陈课的模样很像她妈妈，笑起来两个人的眉眼相互重合。
狗已经没有发疯了，陈课叹了一口气。
“我其实也……哎……其实也有这个原因。”
“就是你爸那个神经，”李小丽突然停了下来。
陈课等着她说后半句。
“你爸其实……看到了你和小陆……”
“什么！”陈课猛地站起来，“我爸看见我和陆传江什么？”
“就你们那天补习，”李小丽想表现得毫不在意一点，但她还是没有忍住，“你爸听见了。”
破旧的街道充满了喧嚣声。
陆传江手里捏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楼道的灯光闪了一下。
手指猛地缩紧，陆传江感觉后背一直紧绷。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陆传江？”
陆传江皱眉，转过身子，他看着这个毫无印象的人。
这人不高，但面容清秀，说话的时候眉头皱着。
“你是？”陆传江问。
“我是汤南，陈课的发小。”
陆传江突然想起来了，陈课说过他。
汤南仰视着陆传江，似乎在等陆传江的答案。
“你来找我干什么？”陆传江冷下脸，捏紧手机：“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处？”
“陈课说的啊，”汤南抿嘴一笑，“他说有东西要给你。”
陆传江挪动脚步往下走，“出去说。”
“他究竟想干什么！”陈课面色铁青地开始拆监控。
监控看着简单，但要完全拆除，还得再安全的情况下把线全部拆除。
李小丽给他摁住椅子，提醒他，“你小心点。”
陈课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他有没有去找过陆传江？”
虽然陆传江对他的隐瞒是一直的，不是突然发生的，但陈课还是忍不住往那上面猜测。
他们都还太小了，还得依赖着家里。
陈课一直怕家里知道，是他觉得自己的羽翼还未丰盈起来，他们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去建立自己的城堡。
但如果他爸爸就这么去找了陆传江，他真的会手足无措。
上大学就好了。
不管他爸发疯还是想要控制他，他都觉得上大学就好了。
“妈，”陈课从凳子上跳下来，“我要出去，找陆传江。”
李小丽有些犹豫。
“我知道你可能接受不了他，但目前为止，我就是非常的爱他，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喜欢一个人，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自己过得很孤独。”
陈课说到这里有些哽咽，“现在不要拆散我们好不好，我真的离不开他。”
李小丽站直，和儿子面对面。
陈课真的长大了，依旧固执。
“我其实一开始，”李小丽坦白说：“我就没想过接不接受的问题。”
“我最怕的就是，”李小丽说：“你不开心。会像以前那样伤害自己。”
走廊的灯光是那么的亮。
这是母子时隔多年的一次谈心。
陈课心里很难受，但他看着自己的母亲，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焦虑症发作的那一年，陈课拼了命地想要伤害自己。
那时候他有过轻生的念头，站在窗口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楼下遛完狗回来的母亲。
她牵着狗仰着头，对自己在笑。
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很大很圆的西瓜，说是自己喜欢吃的。
陈课缓缓地走近自己的母亲，把她抱在了怀里。
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煽情，李小丽其实也是懵的。
心里的温度在骤然上升，给足了他勇气。
陈课出了门。
直接叫司机把他送到了陆传江家楼下。
可楼上那盏灯一直没有亮。陈课坐在楼下等了半个小时，手机也没有人接。
陆传江去哪里了？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才对。
陈课犹豫着要不要上楼。
风从袖口灌了进去，陈课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远处路灯下的身影颠簸着朝他走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陆传江被钉在了原地。
陈课向他走近，视线从他的脸上看到手臂处，再到膝盖旁边的血污。
“你怎么了？”陈课连忙蹲下。
路灯让两个人的五官更加的清晰，陆传江往后退了一步，让自己隐瞒在黑暗里。
陈课的手在陆传江的膝盖一侧按了一下，“怎么弄得？疼不疼？”
“不疼。”
检查完才发现那抹血不是陆传江的，陈课放下心来，站起来抱住了他。
“我好想你……”
这段时间大家都忍住了思念，陆传江闭上了眼睛。
他用力地去闻陈课身上的味道，是山茶花带着轻轻几乎闻不见的汗味。
所有的情绪被隐没在了深不见底的眼里，陆传江轻轻地推开陈课，“我身上有汗。”
“有汗我也喜欢，我给你说我出来的时候我妈还说我……”
“陈课。”陆传江叫他名字。
陈课被打断了，有些不满地压下了嘴角，“你干什么？我……”
“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可以先回去吗？”
“心情不好我可以陪着你啊，”陈课突然有些慌。
陆传江语气淡淡地，认真的看着他，“先回去吧。”
好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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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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