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
都炸毛了。
游今洄漫不经心把他头顶翘起的一缕头发捋顺。
“你见我前也紧张?”
“那倒没有。”生死一线,他哪有闲工夫紧张,那天再晚点进车他们两个要被一锅端。
“你不怕我,”游今洄若有所思,“知道我身份前不怕,现在也不怕。”
“还算有点良心。”
这一撮毛跟人作对似的,怎么都不肯听话,游今洄烦躁地啧了声,报复似地揉了揉。
也不知道昨晚是怎么睡的,头发乱成这样。
陈寄言想要反抗发现无路可退,只能眼神抗议他别弄乱自己的发型。
“我这样空手过去,合适吗?”初次见面,应该带礼物的,不知道这边风俗怎样,陈寄言总觉得这样不好。
“你有钱?”
没有。
“你不是有吗,作为成年人,不觉得跟我一样两手空空去别人家里不妥当吗?”
陈寄言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是未成年,不带礼物勉强能说得过去,游今洄怎么理直气壮的。
“我带回去一个活生生的你,还不算大礼?”知道陈寄言醒来,游亭第一时间就要见人,几次三番都被游今洄以他正在接受观察治疗拒绝。
“实在过意不去,你让自己系统表演个节目。”
小E:?天降横祸?
“你似乎对我的系统有偏见。”
“我不评价。”表情相当轻蔑,在他眼里酊枢最新13.0版本都是垃圾堆上雕花,更不用说陈寄言身上这个落后十几年的版本。
“您眼里的垃圾可能只是放错地方的资源。”
虽然他什么都不会,但凡事从无到有,他迟早能凭自己
“你刚醒来没多久,它也一样?”
“我觉得他确实可以用空余时间提升下自己,比如给人表演节目,就非常有意义。”
“善意的提醒,不要过度依赖。”不论系统还是人。
陈寄言琢磨着这句话,没发现自己走出了好几步,游今洄还停留在原地。
“我一个人去?”
“我有工作。”
谈到工作,又变回冷漠的扑克脸,虽然就陈寄言的观察他日常不是在驳回方案就是在批评下属,完全看不出有什么重要紧急的事。
“你觉不觉得自己不负责任?”把他一无所知地丢在这里。
游今洄耐心交代:“听话点,没人会为难你,有什么问题让他们来找我。”
“我拒绝。”
“你想怎样?”对视半分钟,游今洄再次妥协。
“我跟你去酊枢,然后一起回来。”
酊枢又在下雨。
游今洄一到这个地方,就跟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高效运转,成为这座庞大堡垒的一环。
“这份驳回意见书需要您签字。”
“临时会议,大约半小时。”
“控制在20分钟。”
“好的,这位小,先生,需要什么吗?”
“白水,谢谢。”
游今洄谈事情并不避着他,陈寄言看见好几个下属互相之间使眼色,办公室一览无余,上司没发话,其他人也心照不宣忽略掉他的存在。
陈寄言一开始很明显坐立不安,有点后悔来到这里,没有隔断,连休息室也没有,他只好坐在离办公桌最远的角落,装作欣赏窗外景色的闲散人员。
前几次都来的匆忙,对酊枢的印象仅限于灰蒙蒙的天气,磅礴大雨,还有冰冷的陈设,压抑的氛围。
今天是小雨转多云,外面的走廊过道立着三三两两办公的人聊天,植物是没有的,唯一可被称之为景色的只有不远处的云海,还有天边若有似无的太阳的光。
难怪有钱人都要搬去蔓都了,一座巨大的工业化城市,被人为打造成高速运转的机器,长时间居住一定会抑郁。工作狂才会喜欢这里。
回头看会议桌另一端,嗯,工作狂正在面无表情地骂人。
生气伤肝,不知道游今洄身体怎么样,作息不规律,饭也不吃,每天还这么有精神。
看来自己等到继承执政官的遗产也不是没可能。当然,这个邪恶大胆的想法只稍微冒头,就被打消。怎么能诅咒自己监护人呢,他可是现在唯一的衣食父母。
依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短时间内,似乎要在两地频繁奔波。
过去工作辛苦的时候,虽然整天把什么不如去死挂在嘴边,一有小问题还得老老实实去医院,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就像出生一样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陈寄言还是想活。
“结束了?”
思维发散了一会,发现室内骤然安静,只剩下他跟游今洄两个人。
“那现在回蔓都?”
“不急。”
“你母亲她”
“她刚发来消息说加班,一时半会离不开,今天先不去,正好司闵在,让他带你转转。”
他带我,那你呢?
接收到陈寄言强烈谴责的目光,游今洄并不惯着。
“出外勤,不方便带人。”
不是说心智成熟吗,怎么这么粘人?
陈寄言纯属受不了别人那他当珍稀大熊猫的眼神,小心翼翼又充满某种难以启齿的怜爱,他怕看多了做噩梦。
司闵,前天拿了一套测试题给他测评的年轻人,他没有这种腻歪的眼神,就是性格有点古怪,黑色眼睛折射着精明的算计,狐狸一样。
比之前者,更能让人接受。
跟他现任监护人比起来,司闵是真的很闲。
“你刚来,应该不知道,其实我跟你家执政官也算平级,哪有这么使唤同事的,一点都不尊重人。”
“平级?”
“怎么,我看着难道不像?”
“气质不同。”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比较风流倜谠,跟他的古板严肃完全不同,要不要考虑之后来教育部发展?”
“富二代和白手起家的区别。”
其实他想说的是游手好闲和工作狂的区别。
虽然平时的作风没少被人诟病,但被如此直白戳穿还是有点不爽。
“小陈啊,你这样不行,成年人要学会语言的艺术,太莽撞很容易吃亏的。”
“游今洄是例外,他嘴贱,但能打。”
“我比较诚实。”
“我还是未成年。”
跟你们这些心思深沉的大人可不同,披着未成年的皮,言行举止多荒谬都可以用一句,他还是个孩子化解。
“我监护人是游今洄。”
反正他自己已经够招仇恨的了,讨厌他的人也不见得对自己的观感能好到哪里去,还不如狐假虎威,统一战线。
而且他是真的没有满25,想到这里,陈寄言更加理直气壮。
“也挺好,那你是不是一个不高兴就能指着他鼻子骂?”
他只是诚实,但要命。
“没那么勇敢。”
“好吧,还以为终于有人能做我们大家不敢做的事。”司闵真心实意地失望道。
“这栋大楼由来已久,容纳所有酊枢的公民办公,最上面十三层隶属政府,下面鱼龙混杂,做什么的都有,你闲着没事少去,他们很排外。”
“排外?”
“当然,每一份工作都对应着资源,他们靠这个过活,你去不仅打扰人家工作,还会被误认为是去抢人家资源的。”
不知道是不是FS浓度太高的原因,明明站在很高的视野开阔的地方,却觉得呼吸困难,心头憋闷。
生理心理都是。
司闵惬意踱步,不看路也知道哪里有个转角,哪里风景不错,显然是这里的常客。
“不用担心,你家长会把你安排好的,老老实实听话,然后找个不高不低的职位,当然你不想工作也完全没关系,研究所那边一直欢迎你,只要游今洄还在,你不干掉他自己上位,酊枢没那么可怕。”
说完又补上一句,“简直可以为所欲为。”
“你还羡慕我?”
不是同事,也算不上朋友,跟他聊天反而很轻松。
“没你这么好的福气,我这种富二代还是不能闯祸带回家里,底下那群小东西能撕了我。”
“这就是唯一继承人的好处了,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听他说完,似乎人生已经可以望到头,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就好了。
“如果我监护人倒台呢?”他问出了一个关键性问题。
“跑,赶紧跑,离酊枢远远的,到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蔓城也不要多待,到最南边的默港那里去,实在不行,哀什也能混口饭吃。”
“私人建议,不用那么紧张,游今洄这种祸害一定是遗留千年的那种。”
“扯远了,总之,议会下面四个部门,我是教育□□的,看气质你应该也猜得到。”
陈寄言诚实摇头,不不不,看你的气质简直是要被当作负面例子全校通报号令全体师生远离的社会分子,真看不出来是搞学术搞教育的。
而且还是黄毛。
“军防部的那群人整天凶神恶煞,隔着十米远就能闻到他们身上那股硝烟味,你没事也离远点。”
“律政司,平时不怎么接触到,你继承遗产的时候要他们公证文书,还有就是,未来结婚领证也需要去那里过一遍手续。”
“再就是游今洄的财管署,没什么好说的,全世界大债主,酊枢的大忙人。”
“不如我们爱与和平的教育局。”
司闵总结完毕,发出邀请。
“我其实,”陈寄言组织语言,“还没有想好以后的事。”
“很正常,新人都会有迷茫期,轮岗或许能解决问题。”
“在酊枢生活,一定要绑定一份工作?”
“那当然,而且是真的要干活的,前段时间你家执政官还清了一大批蛀虫出去。”
“他们?”
“回蔓都了,还有一部分去了默港。”
在游今洄执政期间,不仅酊枢飞速发展,默港人口也稳定上升,主要是与他政见相反的前酊枢员工,还有前员工的二代们。
默港吸纳了这部分人群,以及资金,有更多人力物理投入公共建设。
酊枢裁剪掉不必要的成本,双方都很开心。
虽然短时间很难融入这个社会,不过简单了解,陈寄言觉得自己留在酊枢概率不大。
好在25岁之前暂时不用考虑如何谋生,之后的事,活到25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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